第51章 C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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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久見了，大帥哥追人，談雙旺心想，這要是讓二中以前那些女生知道，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其實，不光他意外，陳清霽自己也沒想到。
就像之前拒絕梁逢雨的那樣，這個夏天，他是真沒想過談戀愛，或者說，在徹底擺脫倪家之前，他都沒打算談。
或許是因為當初，倪老爺子用給奶奶治病當條件，要他退出田徑隊，給陳清霽造成了某種心理陰影。
在十幾歲，別人家小孩忙着犯中二病的時候，陳清霽卻認清了自己能力的有限。
知道自己保護不了什麼，寧肯晚一點擁有。
所以，察覺到對梁逢雨的心動，他下意識的反應還是克制，打心底里，不想讓倪家再一次抓住軟肋，又從他身邊奪走什麼。
這次余老太太的事，也印證了他的猜測。倪家就像暗中窺伺的鯊魚，嗅到一點血腥味，就會撲上來。
那天晚上，掛了談雙旺電話，陳清霽想了很多，開始挺消極，想的是，沒什麼大不了，無非又是回到孓然一身的狀態。
無牽無掛挺好的，至少，過了余老太太這關，不會再讓倪家抓住把柄。
他也給不了梁逢雨什麼，反而，可能會把她拖進麻煩事。不如就這麼算了。
窗外清風陣陣，陳清霽就這麼靠坐着，條分縷析地列了一套一套，理智又客觀，像是馬上要把自己說服了，但下一秒，內心另一股勢力還是洶湧反撲——
就這麼錯過她了，你不會後悔嗎？
怎麼可能不後悔。
眼前浮現出女孩那一雙漂亮的眼睛，眼尾彎起，眸中有清光，望向他時，坦然，又帶一點恃寵而驕的生動。
突然就很想見她。陳清霽喉/結輕滾了下，視線下移，摁亮手機，點進那個女孩與熱帶魚頭像。
他一般不給人打備註，加上樑逢雨好友那天，只隨口問了句，「哪個逢，哪個雨？」
「屋漏偏逢連夜雨的逢雨。」她很流暢地說。
這自我介紹倒是別具一格，也不知是巧合還是真取的這個意思，陳清霽多看她一眼，笑了下，沒說什麼，把手機放回口袋。
那會兒兩個人還不太熟，所以，一言一行，都還帶着些微試探的距離感，後來是怎麼發展成現在這狀態的，連他自己也很迷。
雖然迷，但感覺好像不賴。
因為她，這個平靜的夏天，多了一絲不一樣的漣漪。
直到看見兩個人拍的那組照片。魚缸旁邊，他們誰也沒看對方，空氣中卻好像有看不見、抓不着的情愫浮動。
除了她的，還有他的。
藏在冷淡外表之下，連自己都忘了體察，只有游弋的熱帶魚事不關己、又看穿了他的秘密。
於是，漣漪倏的不安分起來，成了洶湧的漩渦，他內心一片兵荒馬亂。
也是那一刻，陳清霽不得不在心底直面某個現實——或許，在派出所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底線，早已無聲為她放寬。
談雙旺說的其實沒錯，他就是雙標，戈惜靈那會兒說疏遠就疏遠，到梁逢雨，卻始終沒法狠下心拒絕。
後來，之所以遲遲沒答應她，其實說到底，還是敗給了自己的無力感啊，怕得到了，又守不住，怕有牽挂，變得軟弱。
怕給不了她什麼好的。
像談雙旺那天問的，「如果你現在不用操心學費生活費，安心訓練等着上大學，手上又有點閑錢，你會答應她嗎？」
答案是，他會主動追她。
陳清霽收起手機，也不知為什麼，前一秒明明想的是「算了」，下一秒，卻做了完全相反的舉動。
他乾脆利落地起身，邁開長腿走到門邊，知道保鏢在聽，也就直接開了口，「我出個卧室門行么？不放心的話，你們可以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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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向北，駛上高速，過了ETC閘口，車速也跟着往上，提到了將近一百二。
外邊是三十多度的天氣，陽光白亮一片，毫無阻攔地透過玻璃曬進來，好在空調打的低，車內氣溫很適宜。
梁逢雨套了件防晒，臉上扣一頂棒球帽，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她一般不暈車，但這會兒，不知是剛才看了會兒手機的緣故，還是心血來潮，跟孟好一樣貼了個暈車貼，結果聞不慣那味道，反而有些想吐。
到服務區，梁逢雨一下車，便去衛生間捧了一把冷水洗臉，撐着池台，緩了好一會兒，才和她們往外走。
孟好也是一臉菜色，腳步都打着飄，貼了暈車貼，只能說稍微緩解一點。
只有於康康，精神振奮的可以，被問到暈不暈車的時候，拍拍胸脯，「完全不會啊！你們想，右邊梁星鳴，前邊陳清霽，兩個大帥哥都這麼近，這絕對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瞬間。哪顧得上暈！」
「……」梁逢雨拜服。
嚴格來說，於康康右邊是孟好，再過去才是梁星鳴。原本，應該是梁逢雨坐最後一排，但於康康有一點小九九，要離梁星鳴近一點，所以，就問了孟好換。
孟好這個人，梁逢雨也是知道的，看着和誰都好脾氣，其實慢熱得很，又愛勉強自己，要是坐副駕，前後左右都不熟，肯定不自在。
和梁星鳴倒是因為從小就認識，還不至於說不上話。
於是，就自己坐了過去。
「兩個帥哥你都要啊，花不花心。」幾個女生說話間，戚樹拎着個膠袋，迎面過來，裏邊裝了幾瓶飲料，還有麵包。
於康康一把接過，撕開一個吐司片，放嘴裏叼着，「就欣賞一下不行嗎，誰說要談戀愛了，大學生思想果然不正經！」
「就你話多，」戚樹作勢要打人，視線一轉，又示意梁逢雨，「你不要嗎？」
「不了，謝謝，」梁逢雨搖搖頭，「這會兒不太想吃。」
她剛去衛生間，把暈車貼撕了，沒了那股氣味，稍微好受了點，但還是沒胃口，不想喝冰汽水，只想吃一點酸的。
但去超市轉了圈，只買到一盒檸檬壓片糖，甜味素放得有點多，梁逢雨含了會兒就吐掉了。
「那行，想吃再問康康拿——於康康，你少吃點，不是要減肥？」戚樹說著，又對她慢聲道，「一會兒我開慢點，想吐隨時和我說，我停車。」
他本身就是斯文那一掛，這麼一開口，聲音比平時還要溫柔。說完就走了，就這麼若有似無、蜻蜓點水般的一句關照，說是示好吧，又讓人抓不住確切的證據。
梁逢雨扇了扇風，忽然覺得這套路是不是有點熟悉。
就這麼走到停車場，梁逢雨拉開副駕駛車門，冷氣席捲而來，夾雜着一股酸甜感十足、激人清醒的柑橘香味。
副駕座椅上，放了一袋青皮橘子。
這個季節，早熟的橘子已經上市，比如這種青皮的，青生生的顏色，泛一點黃，圓潤皮薄，看着就很酸。
梁逢雨剝開，橘皮一下子迸出細細密密的水霧，香味散在空氣里，刺激、又令人心曠神怡。
後座，梁星鳴也遞給孟好幾個，「吃這個會好點。」
「噢，謝謝，」孟好點點頭，剝開一塊往嘴巴里塞，梁逢雨這個弟弟從小就很貼心，她是知道的，「你們在哪兒買的，我們找了，都沒看見。」
「服務區後邊，有個小販在賣，也是無意看見的，」梁星鳴走到的時候，陳清霽已經蹲下，在那撿了，於是，兩個人也沒分你我，一塊兒買了點，他說著，感覺孟好表情不太對勁，愣了下，語氣有一點遲疑，「怎麼了？」
「沒什麼，」孟好強忍五官扭曲，還是給他豎起了個大拇指，「很有效，一下就不暈了呢。」
「……」
因為聽語氣都能聽出那股子酸，梁逢雨很識相地沒去吃，只是剝開一個，湊在鼻子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聞着。
果然緩解了不少。
「你平時聽歌么，要不放點兒？」戚樹開出服務區，視線朝身邊稍側了下，「開這麼久了，有點無聊。」
梁逢雨放下橘子，點點頭，去摸手機，「Blueooh3276，是這個么？」
「嗯。」
梁逢雨點了下連接，但她忘了，自己出門前還在塞着耳機聽歌，設置的隨機模式，所以這會兒，手機一連上車載藍牙，輕快懶散的旋律便流了出來：
「I「「lileusedoousideyourna，
Ion「「seeyouonighsoIkeepfrooinginsane.」
聲音一響，車裏起碼兩個人一下子反應過來，談雙旺心下大喜，跟狗似的，一下豎起耳朵，人都坐直了看向陳清霽。
陳清霽倒沒怎麼樣，依然靠着椅背，他個子高，坐這兒莫名有點委屈，長腿只能大喇喇敞開着，斜伸。
他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單手拿手機，像是在給誰發消息。
好巧不巧，偏偏放到《FreeLoop》。
梁逢雨在心裏嘆了口氣，她這會兒一點都不想聽這首，想說換個更提神點的，於康康已經在後排「哇」了聲，「這首我喜歡！雨哥，你朋友圈是不是分享過。」
於是，再要換，就不太合適了。
行吧，就聽吧，誰說這首歌就一定要和他有關了。梁逢雨這麼想着，收好手機，不太自然地望了眼窗外，過了下，收回視線，餘光恰好瞥見陳清霽發完消息，放下手機。
他手臂大概還是有點疼，發消息，用的依然是左手。
與此同時，她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qingji：「還暈么，我這有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