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宦官完

第161章 宦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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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隊在回到京師城門外,顧玉宸已經提前等在城門下了。

他帶頭跪下恭迎。

兩側的百姓和文武百官也跟着跪下來,喊着陛下萬歲。

巍峨的城門向兩側打開。

童歲騎着馬意氣風發進城,這段時間的準時投喂讓他完全成了俊美的少年天子,恍若天神,讓人敬仰的不敢直視。

童歲跳下馬,對跪在地上的顧玉宸道:“起來吧,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回宮了好好賞你。”

顧玉宸站起,“多謝陛下,能替陛下分憂是卑臣的福分。”

童歲重新上馬往皇宮的方向去。

一些大臣小聲的議論道:“陛下真的回來了,那瑞王怎麼辦?”

“瑞王唉,只可惜他身邊沒有容瑾這樣的人物。”

童歲回到乾清宮,楚允煜已經提前等候在旁邊。

兩人一別幾年。

楚允煜已經從半大的少年的模樣成長為成年男性了,見到童歲后恭敬行禮,童歲快步上前拉住了他。

“這段時間辛苦你操持朝中的事務了,”童歲道:“我那時忽然給你密詔,你就不感到奇怪嗎?”

楚允煜點頭道:“陛下需要我,我就來了。”

“而且我一直想找個機會,替當年我母親做的事情向你道歉,雖然於事無補,但真的是萬分抱歉。”

楚允煜道:“另外我也不得不承認,我從最開始就討厭容瑾,但我可以看出來他對你……並不曾起禍心。”

“這個我早就知道啦。”童歲笑着,“他對我可好了。”

楚允煜看着他單純的笑,忽然就放心下來了,看來童歲比他想的過得更好。

就算是坐在這集滿權利的位置上,也不曾被反噬。

“見陛下一切安好,臣就放心了,明日臣就會啟程回封地。”

畢竟童歲回來了,楚允煜作為一個已經有封地的王爺,一直待在京師難免會引人遐想。

童歲道:“你不用着急,想待多久都可以,另外我會下旨允許你自由入京不需要彙報。”

楚允煜眼底亮起,懷疑自己聽到的話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自楚朝開國以來對各大藩王都十分忌憚,輕易不許接近京師。

童歲卻給了他這麼大一份信任。

楚允煜從乾清宮出來的時候,心底鬆了一口氣,彷彿一切都塵埃落定的解脫。

“吁~”

一聲流里流氣的口哨響起。

他回頭,看到顧玉宸靠着欄杆,“走,辛苦了這麼久一起去喝一杯?”

“走。”

--

童歲重新回到乾清宮之後,開始忙碌了好一陣,才把堆積的事情都處理得七七八八了。

他看着外面的皚皚白雪,才驚覺已經又到了冬天。

容瑾的身子在冬天時會格外差,但是他又不喜歡按時吃藥,有種破罐破摔的負面心態。

於是童歲每天都會去盯他吃藥。

容瑾的葯還在爐子上溫着,童歲就已經來了。

他今天比平時來得更早一些,抖了抖身上的積雪就熟練地坐了過來,身上還帶着室外的寒意。

“給,暖暖手。”

容瑾把自己的手爐遞過去,塞進童歲凍紅的手中,“下次不用專門過來,我會按時吃藥的。”

“不行,萬一你又忘了呢。”童歲捧着手爐,“你一忙起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要不是我找大夫給你看,你都不肯告訴我病情。”

容瑾有幾分無奈地看着他,被關心的感覺讓他心底泛着暖意。

“以前我只想着報仇,報仇結束后也就可以安心走了,身體好不好什麼的也不重要,”

他話音微頓。“但是我現在不這麼想了,我想陪你,所以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那好,我去給你拿葯。”

童歲把爐子上的葯倒出來,濃黑的葯汁聞起來就泛着讓人沒有食慾的苦味。

容瑾接過喝下的動作沒有猶豫,他早就習慣了這種味道。

童歲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蜜餞,遞給他道:“你都不苦嗎?”

“陛下想試試嗎?”

“怎麼試?”

容瑾傾身湊過來,吻上他的唇,柔軟溫熱的唇傳遞來了一陣苦味,苦澀的味道讓童歲整個人都忍不住發抖,推拒着往後縮。

好在容瑾並沒有強迫他繼續,童歲結束這個短暫的吻之後,依舊皺着眉頭髮顫,“太苦了,這簡直是酷刑。”

他說著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塊蜜棗,然後又給容瑾的嘴裏也塞了一塊。

容瑾看着他的小動作,嘴角不自覺地抬了起來。

童歲吃驚道:“你怎麼笑得出來?”

“陛下太可愛了,”容瑾道:“陛下您賜我的吻,比這蜜棗更有用。”

童歲聽后顫了下,“不行,我是不會讓你拿我解藥的。”

他說完想起容瑾每天都要喝這麼苦的葯,耳朵微紅,又補了句,“不過偶爾還是可以的。”

容瑾輕笑着靠近,碰了碰他的耳垂,低聲道:“陛下對我真好。”

童歲耳朵發燙,“是、是你太容易滿足了,我都沒有做什麼。”

“不,這樣已經足夠了,”容瑾道:“只要能在陛下的身邊,就這樣,我就已經知足了。”

童歲不由地想起他腰側的傷痕,喉嚨哽咽了一下,緩緩道:“這些年你是怎麼一個人過來的?”

不擇手段往上爬,為的是埋藏在心底深處,不能對外宣之於口的秘密,即使是被所有人誤解為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佞臣,也勢必要除掉之前構陷容府的仇人。

容瑾道:“陛下和我去一個地方吧。”

童歲跟着他來到書架的前面,看着他擰動了其中一個擺件,在書架后赫然出現一條密道。

往下不知道通向何方,陰森漆黑。

童歲跟隨在容瑾的背後,緩緩沿着台階而下,看到了燭火下搖晃的牌位,雖然牌位的佈置簡單,但每一張都擦拭的十分乾淨。

容瑾道:“這個地方除我之外誰都不知道,你是我帶來的第一個人。”

童歲被眼前的畫面震撼到了,幾乎可以想像容瑾心底到底埋藏着怎麼樣的痛苦,他抬手將容瑾穩穩抱住。

“這件事不會就這麼過去的。”

從密室出來之後,童歲翻來覆去始終睡不着。

他連夜喊來了三法司,決定重啟這樁陳年舊案,不能讓赤膽忠心的容家一直背負着謀逆的罪名。

另一邊他讓人重修了高玄殿,誰都不知道童歲想要幹嘛,直到修建結束之後童歲把這兒賜予了容瑾,允許他在裏面自行供奉。

朝堂上下都被童歲寵信容瑾的行為大感震驚。

皇帝在上位后擁有了自己的權利,一般都會疏遠老臣,尤其是手握重權的容瑾,而童歲卻一反常態,反而走得更近了。

不過容瑾這段時間也像是收心養性了,基本不會出來找麻煩殘害大臣。

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朝中穩定,天下也都海晏河清,一派欣欣向榮。

大臣們也漸漸認同了這位年輕的新帝。

要說唯一讓他們擔憂的,就是後宮空虛,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於是朝臣們吃飽了閑着沒事幹,就開始給童歲上諫,讓他充盈後宮,早日開枝散葉,穩固龍脈。

這些諫言都會先過容瑾的手。

他看着這些堆起來的摺子,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了,司禮監里也是一片死氣沉沉。

容瑾很久沒有脾氣那麼差了。

旁邊的馮永昌小聲問:“這些要拿給陛下看嗎?”

“看什麼看,陛下很閑嗎?有空看這些沒用的摺子,”容瑾將這些統統丟了出去,“都拿走,別在這礙眼。”

“是。”

馮永昌抹了抹額頭的汗,有些悵然地走出門。

跟在他旁邊的跟班小太監連忙幫着接過,“師父,你說容督主為什麼那麼生氣啊?難道是怕陛下勢力壯大了不好控制。”

馮永昌看了他一眼,“真要是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啊?”

“就怕督主想要的不止這麼簡單。”

第二天。

乾清宮,太和殿。

童歲開完了早朝,照例問了一句,“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啟奏。”

“說說吧。”

大臣道:“陛下您已經到了成婚的年紀,這些是戶部登記的適合婚配的女子,應該選擇一日進行選秀,充盈後宮。”

他的話一出,站在旁邊的容瑾就沉下了臉,冷聲道:“陛下才登基不久,此時應該專註社稷。”

“督主所言不錯,但所謂和陰陽,安天地,陛下立后也有利於穩定社稷。”

眼看着兩面僵持不下,童歲道:“朕同意容愛卿所言,這事日後再議吧。”

“陛下,”那位大臣有些急了,“選秀可以延後,但是臣命畫師擬了一批秀女的畫像,先給陛下過過目。”

小皇帝年紀不大,所以拒絕他們的提議,但說不定看了畫像就有興趣了。

童歲只想快點擺脫這些大臣的糾纏,敷衍地點點頭,“那下朝之後讓人送來吧。”

他態度的鬆口也算是把緊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大臣拱手行禮告退,但是童歲沒有注意到旁邊容瑾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下朝之後,童歲照例回去書房處理今天的摺子。

他倒是沒有把朝上的事情放在心裏。

不過小順子很快就帶着幾個人把畫像都拿了過來。

畫像的數量比他想的要多。

童歲本來想打發人把東西放在一邊,正好這個時候容瑾來了,他看着那些畫像冷冷道:“陛下可否讓臣一同過目?”

“好吧。”

童歲只能讓人給容瑾搬了張椅子,把畫像給展開。

畫架上同時展開好幾張畫,看慣了高清照片的童歲對這些畫上面的長相分辨能力很差,在他看來所有人長得都差不多。

童歲看了兩眼就失去了興趣。

而身邊坐着的容瑾眉眼冷峻,看得倒是十分認真。

童歲在心裏無奈望天,不知道為什麼容瑾對這些東西這麼感興趣,只能硬着頭皮跟着一起看。

畫架上的畫像換了好幾批,容瑾忽然開口道:“陛下可有看上的?”

完全走神了的童歲,“啊?”

容瑾道:“瑞安候之女容貌姣美,賢慧明達,是大臣們推舉的皇后滿意人選。陛下若是想要立后,自然不會有人阻攔。”

“等等等等,”童歲吩咐小順子,“那些畫像都退回去吧,我不看了。”

“是。”

下人收好畫像退了出去,童歲想要跟容瑾解釋一下。

容瑾道:“那臣也先行告退了。”

童歲只能眼看着他消失在門口,總覺得容瑾誤會了什麼,他想要追出去時被小順子攔住了。

“陛下,這次科舉的前三甲還在等您。”

童歲想了想,還是決定晚點再去找容瑾。

容瑾回到了司禮監,坐下來冷靜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太過分了,他怎麼能對童歲說那些話。

無論是納妃還是立后,都是皇帝必須要走的流程。

他總歸不是女子,又有什麼資格獨佔着童歲身邊最親近的位置呢。

容瑾在深宮中多年,自然是很明白這些道理,但為什麼,他還是覺得胸口悶悶的,只要一想到那樣的畫面就喘不過氣呢?

他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個可以宣洩的出口。

於是他讓人端了一壺酒,試圖用酒精來暫時麻痹自己的頭腦,讓自己不要多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他一杯接着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依舊放不下這件事,直到房間外傳來了敲門聲。

童歲讓人強行打開了房間門,濃郁的酒味涌了出來,向來臉色蒼白的容瑾此時臉色紅潤,還拿着酒杯往嘴裏灌。

這是在幹嘛。

童歲連忙搶走他的酒杯,容瑾就去拿旁邊的酒壺,鐵了心要繼續喝。

童歲讓人把酒都統統撤了下去。

容瑾找不到酒,眼神裏帶着幾分埋怨地看着他,“陛下要立后了,連幾杯酒都捨不得賞我了嗎?”

“你在胡說什麼啊,”童歲在他對面坐下,小聲道:“我要立也先立你。”

他的話音剛落下,肩膀忽然被一股力道箍住,剛才還喝得醉醺醺的容瑾認真地看着他,“陛下剛才說的什麼?”

容瑾身上帶着濃郁的酒味,靠近之後就更加明顯了。

童歲抬起眼睫,“你這是喝了多少啊,你身體那麼差,我讓太醫過來給你看看,順便再給你開點解酒藥。”

“我身體已經好很多了,”容瑾道:“你不信的話,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他說著抓住了童歲的手,放在自己的身上。

童歲的手指碰到他的皮膚,被燙地縮了下。

經過這段時間的認真調理,容瑾看起來比以前健康了很多,腹部多了一層以前沒有的薄肌。

簌簌。

他愣神間,容瑾忽然動手開始脫衣服,童歲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回頭看到房間門是關上的之後鬆了一口氣。

他怕有人進來,走過去先鎖了門。

等童歲關好門,轉頭就看到容瑾脫在腳邊的衣服,他連忙低下頭,“你快點把衣服穿好。”

容瑾沒有回應他,而是走了過來,伸手緊緊抱住他。

童歲頓時僵硬在原地。

“你、你喝醉了。”

他說著眼睫顫着不敢看眼前的容瑾,臉頰抹上了緋紅,倒像是他也跟着一起醉了。

容瑾輕捧起他的臉,將嘴裏的酒氣渡給他,淡淡的酒味沒有那股辛辣,卻也足夠醉人。

童歲對上容瑾那雙深沉的眼眸,一時間居然有些摸不透,容瑾到底想要幹嘛。

這時,身後傳來小順子的聲音,僅僅隔着一扇門,“陛下,您沒事吧?”

童歲緊張地渾身緊繃,喉結滾動吞咽着口水,始終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在容瑾的纏綿中繼續這個帶着酒味的吻。

小順子抬手敲了敲門,“陛下?”

門被人往裏推了推,不過上了鎖的門沒有被推動。

童歲緊張的睫毛像是顫抖的蝴蝶,額頭滲出些晶瑩的汗珠,警告他停下來的眼神卻帶着昳麗。

看起來倒像是欲拒還迎。

容瑾從他的唇上挪開,熱氣撲在他的耳側,聲線裏帶着幾分沙啞朝外面的人開口,“陛下有要事和我商議,所有人都不得打擾。”

小順子皺起了眉頭,想到容瑾剛才都喝成那個樣子了,還能商量出個什麼來。

他又抬手敲了敲門,“陛下。”

童歲只得跟着出聲,“你們都退下吧。”

他的聲音有些異常的顫抖,小順子有些不放心。

又追問了一句。

“陛下,您真的沒事吧。”

容瑾皺起眉頭,“怎麼的,你認為我會對陛下做點什麼?”

他的聲音裏帶着幾分慍怒。

小順子不由的發憷,又聽到童歲的聲音道:“我真的沒事。”

聽着外面遠去的腳步聲,童歲鬆了一口氣,但顯然還沒有結束。

容瑾再度吻了上來。

他的力道不輕,直接將童歲抵在了那扇剛才被敲響的門上。

童歲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只能任他吻到氣息紊亂,仰着頭被他壓在門和手臂中間。

和往日的溫存不同,今天的容瑾像是換了個人,吻他的時候帶着極強的目的性,像是要將他吃掉,嚼碎吞進肚子裏佔為己有。

低聲道:“容瑾,差不多可以了。”

“差不多?”

容瑾說話的時候熱氣直往他的耳朵里鑽,磨得他不禁有些腿軟,手撐着背後的門才不至於滑倒。

容瑾道:“在你心裏,我到底是什麼位置?和他們一樣嗎?”

“當然不是,”童歲小聲道:“我又不會和其他人接吻……”

他說話的時候垂着眼睛,濕潤的睫毛一簇簇的,臉頰緋紅,身上還穿着沒來得及換下來的龍袍。

容瑾道:“那之後陛下有了其他的妃子,也會和別人親密。”

“我不會!”

童歲抬起頭,委屈地瞪着他,“這都是你的臆想,我根本就沒有那麼做過。”

童歲其實可以大概猜到容瑾為什麼喝酒,是介意那些大臣說給他塞點人的提議,但沒有想到容瑾的反應會這麼大。

他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表態,既然他這麼在意那就徹底讓他放心好了。

童歲推開容瑾,替他撿起來衣服披在身上,“你好好休息,我還有點事先去處理。”

童歲回到書房,唇上還帶着幾分異常的嫣紅,看得小順子欲言又止。

童歲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低頭在寫着什麼,“去把禮部還有內閣的人都給我找來。”

“是。”

不一會兒,書房內站滿了人。

大臣們面面相覷,都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桌前的童歲放下筆,把寫好的詔書拿起來,“劉太傅,您給大家念念這上面的內容吧。”

劉墉現在不僅是他的老師,還是內閣之首,坐到了百官敬仰的位置。

他接過了那封連墨跡都沒幹透的聖旨。

“陛下要立后了?”

劉墉的聲音一出,書房內的大臣都露出了喜色。

這倒是一件值得舉國歡慶的大事。

只不過劉墉念着念着忽然面色變得怪異了起來,不只是他,其他人聽着聖旨上的描述也覺得有些奇怪。

怎麼都不像是在說女子的讚美詞。

劉墉的聲音頓住,抬頭,“陛下,您是不是把名字寫錯了。”

“沒寫錯。”

劉墉的面色更加精彩,旁邊的大臣雖然好奇,但也不可能當著皇帝的面直接湊過去看。

劉墉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了一把,艱難開口,“可是,這上面寫的是容瑾容督主的名字。”

他的話一出,所有的臉色都變了。

“這成何體統!”禮部尚書第一個跪了下來,“立后是大事不容任何兒戲,容瑾是男子又是朝臣,怎麼能擔皇后之位呢?”

“怎麼不能,”童歲道:“他擔得起這個位置。”

禮部尚書被他理直氣壯的態度噎了下,耐心解釋道:“陛下您若是執意如此,將來史書上必然會留下罵名。請陛下三思!”

他帶頭后,其他大臣也跟着跪了下來,“請陛下三思!”

唯一站着的劉墉也勸道:“陛下,您還是收回成命吧。”

“那就讓他們罵去吧,我又不在乎,”童歲道:“總之這件事情沒有迴旋的餘地,這詔書我只是讓你們看看格式,明天上朝就會發。”

“陛下——”

這幫大臣被趕了出去,所有人都看出了童歲不是在說笑。

“劉太傅,這要怎麼辦好啊?”

他們沒有想到童歲膽子居然這麼大,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也要立男子為後,而且還是一名宦官……

劉墉臉色也十分難看。

要是童歲真的這麼做了,那他作為帝師日後在史書上肯定也要記他一筆。

劉墉道:“我去找容瑾談談。”

他算是橫了心,帶着一群大臣來到容瑾的房門前,敲了敲門。

“督主,您在嗎?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彙報。”

裏面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過了許久門才從里打開,容瑾向來一絲不苟的衣服此刻鬆散地穿着,房間內一片狼藉,濃郁的酒味飄了出來。

這幫大臣都被眼前的場景驚得說不出來話。

容瑾眯起眼睛,聲音如冰般寒冷,“你最好保證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夠重要。”

劉墉連忙回過神,“督主,立后這件事您不能順着陛下啊,您很清楚若是立您為後,會有怎麼樣的流言傳出去。”

“什麼?”容瑾上前掐住他的手臂,“你剛才說立誰?”

劉墉被他的力道掐得皺眉,但很快一個荒唐的念頭浮了出來,“難道、陛下沒有和您說明?陛下剛才給我看了一道詔書,說明天宣讀,要立您為後。”

容瑾的表情出現了很明顯的空白,這幾乎是他們見過容瑾除了冷淡之外,最明顯的表情了。

劉墉還沒有來得及繼續說什麼,一道影子就從他的身邊過去。

容瑾走得也太快了吧。

童歲聽到書房外傳來的敲門聲,以為又是那群老頑固回來了,不耐煩道:“不見,統統回去,我是不可能會回心轉——”

門忽然被打開了。

童歲沒有想到會見到容瑾,原本還打算把這件事情保密到明天。

容瑾走過來的時候太着急了,此時有點喘,他把書房的門鎖上之後大步走了過來。

童歲來不及把桌上的詔書收起,容瑾看在眼底,他眼底幽幽,表情很複雜。

童歲頓時有幾分緊張,咽了咽口水解釋道:“我想了想覺得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想給你一個驚喜。”

“陛下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容瑾說話時望着他,那雙眼睛此時像是深淵般彷彿要將人吸進去。

童歲點點頭。

容瑾緩緩靠近道:“陛下,我的身體雖然和正常人不同,但也是男子,您真的想好了嗎?”

他的話裏帶着幾分危險的試探。

童歲猶豫着還是點了點頭,果然下一秒,容瑾就親了上來,“我覺得有必要讓陛下親自體驗一下,不要到時後悔了。”

童歲被他摁在椅子上親,空蕩的書房內一時都是令人臉紅的聲響。

童歲被親得毫無招架之力,眼睫上沾着水花,稍微抬頭就可以看到牆上掛着的祖訓。

平時他都是在這兒專心辦公,或者和大臣們議事,而今天卻在和容瑾接吻。

這讓他生出更強烈的羞恥心。

他趁着被放開換氣的功夫,連忙抓着容瑾的衣角,“不要在這……”

容瑾抿了下唇,此時向來蒼白的唇也染上了紅意,“陛下想去哪?”

“隔壁有側室。”

童歲攬着他的脖子,聲音帶着幾分軟意,“裏面也有侍從放的一些香膏……”

他說完臉全紅了,埋在容瑾的懷裏只露出一雙紅紅的耳朵。

那些東西原本是放着備用的,畢竟皇帝可能處理着事務忽然來了興緻,可以就近直接用。

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容瑾手裏拿着一罐香膏,用手指挖了一點出來。

童歲見他那麼認真地看着手指上的香膏,紅着臉問:“你在想什麼?”

“只是想到了當初你學騎馬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給你上藥的,”容瑾道:“不過今天這葯該我給自己上了。”

童歲紅着臉不敢看他的動作,但耳朵依舊可以聽到一些聲音。

“為什麼不看我?”

面對容瑾的問題,童歲只能抬起眼睛,顯然這樣的畫面對於他而言衝擊力太大了,他只看了幾秒又忍不住想要挪開視線。

容瑾及時湊過來吻他,手上給自己上藥的動作也絲毫不耽誤。

童歲被親得七葷八素,自然不知道容瑾自己準備得怎麼樣,只有在他塌腰的時候,童歲意識到了不對。

“還不可以。”

童歲紅着眼睛被他嚇到了,連忙說了幾句還不行。

但是容瑾大概有點反骨在身上。

他不知道是為了證明還是什麼,不聽童歲的意見固執己見。

結果就是兩個人都不太好受,容瑾受慣了苦難不怕疼,就算是額頭上冒出冷汗也能咬牙堅持。

但是童歲不行,他本來就是個愛哭鬼,這會兒紅着眼睛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臉上全是眼淚。

容瑾見了心疼之外還有些茫然,香膏他也抹了,準備也都做了,為什麼還會這麼難受?

不過放棄顯然不是他的性格,他吻去童歲的眼淚,幾乎把這輩子的好話都說盡了。

書房外的大臣見容瑾進去了這麼久,裏面還沒有動靜,一個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該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容督主會不會一氣之下和陛下打起來啊?這也不可能吧。”

劉墉抬手敲了敲門,“陛下,陛下您千萬息怒不要衝動啊。”

此時的童歲聽着外面的響動,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容瑾,你起來。”

“陛下後悔了?”

容瑾的聲音沉沉,不客氣地咬了下他的唇,帶着蠱惑的味道,“已經來不及了,陛下得要為我負責。”

童歲被說得一陣臉紅,反駁道:“我又不是渣男。”

“渣男?”

容瑾似乎對這個沒聽過的詞很好奇。

童歲不知道怎麼跟他解釋這個詞,利落道:“總之,我會負責。”

他說著倒吸了一口氣,紅着眼睛往下看,埋怨道:“你幹嘛?”

“抱歉,沒控制住。”容瑾笑着道:“陛下的話讓我太高興了。”

果然,他就是個自私透頂的人。

他容不了童歲的身邊有別人,這一切都是他的。

童歲聽到了腦內傳來的通知。

系統:【檢測到本世界劇情線發生了重大改變,您已經順利完成了本世界拯救反派容瑾的任務。

接下來的24小時,您可以選擇立即脫離這個世界還是繼續生活到生命自然耗盡。】

他們說話間,門外的人還不消停,大有一副要把門敲爛了才行的架勢。

兩人就當什麼都沒聽見,任他們敲。

劉墉的手快要敲斷了,裏面也沒有任何反應。

幾位大臣商議。

“不如今天就先回去吧。”

“容瑾當官這麼多年,總不至於和陛下一起胡鬧。”

結果第二天,一封原封不動的詔書在殿上宣讀,把文武百官都嚇傻了。

這就是容瑾進去書房和童歲談了一整晚的結果?

而容瑾站在一邊,聽着這道旨意,居然笑了出聲。

救命。

他們有種要亡國的錯覺了怎麼辦?

這道前所未有的旨意迅速傳遍了京師上下,所有人都以為是新帝年紀小,被佞臣蠱惑必然只是胡鬧一通。

沒想到的是一切的流程都走得無比正式。

翰林院起草文件,禮部制冊造寶,內府製備用品,欽天監擇良辰吉日。

這態度在朝中也讓不少朝臣閉了嘴,但京師的百姓還是一連好幾年都把這當成了趣聞,直到日子一天天過去,在皇帝的治理下國力愈發強盛。

只要生活過得好,其他都不重要。

漸漸的,這樁前所未有的婚事也被人所接受了。

朝臣原本以為只要時間夠久,終有一天童歲會膩味一個宦官,但他們卻完全失算了。

童歲完全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朝臣們也只能轉為勸諫他,可以從外室的子弟里挑選適合年齡的養在身邊,作為繼承人。

童歲卻沒有這麼做,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

容瑾的前半生一直被仇恨填滿,他的世界看不到別的東西。

直到有一天,在尚書房裏有雙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好像冥冥之中有雙手推着他,莫名讓他發了為數不多的善心。

把人養在身邊什麼都是借口,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只是他知道,如果不這麼做他絕對會後悔無比,於是他把落魄的少年接到了自己的身邊。

容瑾自己都說不明白,想要對他好的衝動很強烈,想要看着他一步步走上讓人無法企及的位置。

隨着復仇的結束,他原本想的是離開這個世界。

但他發現似乎有了留戀。

他不敢正視,想方設法地逃避。

這份情感在失去時變得無比清晰,每時每刻他的內心都無比焦灼,坐立不安,但是上天憐憫,給了做出再次選擇的機會。

這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屋子外面移植的臘梅比往常開放的更加燦爛。

容瑾想自己還是貪心的,不然怎麼會覺得上天賜予他幾十年的光陰還是那麼短暫呢。

容瑾幾十年如一日會跟隨他去上早朝,今天卻反常地沒有起來。

童歲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麼。

容瑾問他,“可以為我折一枝梅花回來嗎?”

“好。”

童歲轉過身走出去,他挑了一株開得最紅的梅花折下,就聽見那道熟悉的機械音響起。

系統道:【檢測到任務對象已死亡,宿主的將於十秒后,脫離本世界。】

童歲快步走回去,在已經閉上眼睛的人身邊輕輕放下那株梅花。

【10、9、8……2…1已成功脫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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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氣甜攻總被反派盯上[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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