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渣經理

像李世傑就職的傲世這種網絡公司，剛來的新人一般乾的活又多又雜，人不僅辛苦，還沒什麼時間來開拓業務。沒有了業績的支撐，幾乎等於沒有獎金，靠着公司給的一點底薪，在深海這種消費水平高的城市裏，基本很難生存。可以這麼說，這點工資就只夠讓人活在溫飽線上，如果不小心多吃了兩頓大餐，或者買了一件好點的衣服，就有可能交不起這個月的房租了。

生活的壓力促使人們變得浮躁，在一個看不到希望的公司里待上兩三個月，很多人就會動起跳槽的念頭。公司其實也很無奈，如今錢都不好掙，老闆就算想提高點待遇，也是有心無力，而在心高氣傲的小年輕的心裏，就給這麼點錢，上哪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啊。因此雖然目前傲世的規模不大，但人員流動性卻很高，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幹了一兩個月就跑的新人。於是，公司里唯一的人事，也就是老闆的小姨子，天天都在招人，而公司的規模卻仍然一點點在萎縮。

這天，李世傑的單位新來了一個實習生妹子，小姑娘叫趙丹，今年大四。是那種一照面就讓人覺得眼前一亮的類型，白裏透紅的巴掌小臉，靈動的大眼睛，淡雅清新的眉毛，秀巧的鼻子，嘴巴塗上了嫩嫩的淡粉色唇彩，烏黑的頭髮紮成一個馬尾。她不高也不矮，上半身穿一件白色長袖線衫，領口有個蝴蝶結，可愛中帶點俏皮，下半身是一條淺色的牛仔褲，挎着一個小巧的黑色包包，就這麼出現在李世傑面前。

小美女身後緊跟着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婦女，沒錯，這就是這家公司的人事經理，老闆的小姨子王艷紅。說起王艷紅，在以前傲世大發展的時候也真的風光過，手下曾經也有着負責招聘、薪酬、績效考核的好幾個人手，叫一聲經理一點都不為過。現在好了，成了光桿司令不說，所有的工作一肩挑還顯得有些多餘。

看着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向自己這邊走了過來，李世傑他的腦海里不知怎的就浮現出白雪公主的巫婆后媽押着天真無知小丫頭走向刑場的畫面。

李世傑的部門，私底下被公司的人叫做“打雜部”，裏面除了部門經理朱宏江，就是三個業績低下的老實人，一般公司新人報到也是先到這個部門。平時有什麼新貨要搬到公司的小展廳，都是這些人來干，接下來拍照啊、上傳圖片啊、撰寫產品說明啊，都由這個部門負責，包括有訪客來了，端茶倒水這些活也是這個部門的責任範圍。

“小李啊，你們朱經理在不在？”還隔着十幾米呢，王艷紅這大嗓門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在，在，王經理你又招新人了啊？”李世傑馬上站起身來答應，由於坐得離朱宏江的辦公室最近，每次王艷紅來找他，問的都是李世傑。

王艷紅“嗯”了一聲，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從邊上走了過去。

小美女此時已經落到了王艷紅的身後，她從李世傑身邊走過時，微笑着欠身朝他點了點頭，李世傑也報以微笑回應。她是如此光彩照人，李世傑覺得這個小姑娘大概是目前為止公司里招到過的最漂亮的妹子了。

趙丹被帶進去不到五分鐘就出來了，有別於其他男新人的是，部門經理朱宏江親自開門將兩人送了出來，而且他還站在門口看了兩人背影很久，那眼光里的神彩，換了誰都能看出其中的異樣。

朱宏江這個人，業務能力並不強，但他是霍老闆的老跟班，從做實體店的時候就跟着他幹了。除了資歷老，朱宏江還有一個獨門絕技，就是52度的五糧液可以喝一瓶半，其他度數更低的紅酒、黃酒之類，幾乎就沒見過他喝醉過。因此霍其昌一有應酬，總喜歡帶着他，而朱宏江也特別喜歡跟在老闆出去應酬，經常一去就是一整夜，第二天又直接來公司上班。

說實話，朱宏江在做人方面並沒有太多招人恨的惡習，在公司里算是與世無爭的那種。唯一的毛病是他好色如命，目前他的二婚妻子剛剛和他離婚，離婚的理由和之前那個老婆一樣，就是發現朱宏江在外面有人。他的這種癖好，公司里的人私下裏都覺得更像是一種病態。只要他看到了年輕漂亮的姑娘，馬上可以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不同來，而傲世員工的男女比例變得越來越不均衡，也和他嚇跑了太多新來的女同事有很大關係。

朱宏江外貌長得人模狗樣的，除了中年略微有些謝頂，皮膚皺紋卻很少，身材屬於偏瘦的類型，整個四十齣頭的人，乍一看也就三十四五歲。他平時喜歡穿深色的西裝，一米八的身高，鬍子剃得非常乾淨，加上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瘦削的臉龐，對那些不了解他的為人，又涉世未深的年輕女性還是很有殺傷力的。

好在這個傢伙雖然急色，但從來不用強。以前很多女同事，被他騷擾之後，紛紛向人事經理王艷紅投訴，發現根本沒用之後，絕大部分都選擇了離開傲世，至於少數被他得逞的，後來也都被王艷紅想法子弄走了。這也許也是朱宏江這個在傲世讓女同事聞之色變的傢伙可以穩如泰山的另一個理由，老闆娘對他放心啊。經過他這麼一折騰，公司里除了大媽和醜女，就是牲口一般的男性，幹活勤快不叫苦，老闆少操心，現在霍其昌都難得到傲世里去一趟，多好。

趙丹幹活勤快人又熱情，同事們都挺喜歡這個靚麗活潑的女孩子。而自從她來了公司，朱宏江的辦公室就幾乎不用關門了。小姑娘由於學校里還有一些課，所以每周只能來三天，可但凡她來公司上班，每天都要被朱宏江叫進辦公室十次八次的。根據坐在李世傑對面的小張統計，最多的一次，一天之內趙丹被朱宏江以各種理由叫進去整整十七次之多。

傲世公司的佈局，除了部門領導，員工都在一個開闊的大房間裏辦公，每個工位一台電腦一台電話。公司里的老人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平時一潭死水一般的朱宏江辦公室如今變得這麼繁忙，其實明眼人心裏都明白，朱宏江是動了壞心思了。大家也都在等着小姑娘受不了這個傢伙明裡暗裏的挑逗，離開公司的那一天。

所有人都認為那一天應該會很快到來，換了哪個正常人應該都受不了，自己被這麼一個毫不掩飾，死乞白賴的壞痞盯着的感覺。可是這個美麗的姑娘就是沒有一點要走的苗頭，一周、兩周、三周、一個月，日子就這麼過去，眼看就快過元旦了，她還是見誰就微笑，還是每天被朱宏江叫進辦公室去。

就沖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那晨光般的微笑，李世傑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