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 四

語 四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兩百餘名新兵將自己的姓名依次報上了一遍。墨雨暗自數了數,這次新兵共兩百零七人,其中有八成修鍊靈法都不及五年,有的修鍊靈法還不足三年。由於人數眾多,墨雨無法將這兩百零七人的面孔全部熟記,不過有幾人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首當其衝的便是終選上的五個新兵。雖然當時距演武場有幾十步的距離,但墨雨仍舊記住了那五人的體貌特徵。他面對方陣,大聲說道:“參加終選的五個人,站到我的面前。”

話音剛落,五個身影立刻從方陣里閃出,迅速站到墨雨的面前。墨雨看了看面前這些比他年輕五六歲的少年與少女們,說道:“將你們的姓名,所用靈法,以及修鍊靈法的年數再報一遍。”

最左側的少年立刻站直身體,大聲說道:“林延,修火靈,至今已修鍊五年又七個月。”墨雨上下打量了他,這少年雖年紀不大,個頭卻與墨雨相似,一頭短髮十分利落,目光如炬,鼻樑高挺,唇角一直不自覺地揚起。墨雨輕輕點頭,隨即看向林延右側的兩名少年,站在左側的少年面容憨厚,膚色稍黃,頭髮工整地束在頭頂,雙手關節處有繭。右側的少年個頭偏矮,一頭長發隨意地扎在腦後,劉海蓋住了左眼,表情有些漫不經心。兩人見林延回答完畢,也立直身軀,從左至右依次答道:”梓承光,修土靈,至今修鍊七年零一個月。“”楊瀟,修風靈,至今修鍊五年整。“

三個少年答完過後,墨雨又將目光放到了另外兩名少女的身上,左邊的少女眼眸明亮,兩腮微紅,肌膚細嫩,雖已脫去稚氣,但墨雨能明顯地感覺到她的年紀較其他人來說要小一些。站在最右側的少女樣貌與左邊的少女十分相似,個頭要稍高一些,右眼眼角下處有一顆痣。這兩人見其他人都已答過,也依次報了自己的姓名,“洛紫婷,修雷靈,至今修鍊三年零兩個月。”“洛紫芸,修水靈,至今修鍊四年零三個月。”

聽過五人的回答后,墨雨再用目光掃過面前的二百餘人,而後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明日休整一天,後日清晨開始訓練,日出而起,日落而歇,聽清楚了么?”“明白!”回應他的又是一片整齊且高昂的聲音。墨雨隨即解散了眾人,與青蓮,晴雪一同走出了新兵的駐地。三人回到天權府邸時,已是戌時,青蓮向二人說道:“天色已晚,我們出去找處酒家小飲幾杯如何?”墨雨稍稍猶豫過後,應道:“今晚還是作罷吧,我有些事想處理,改日我請你們。”青蓮見墨雨推辭,也沒有勉強,三人便各自分散了。墨雨見二人都已回房,又回到藏書閣,向守衛打過招呼后,取了幾本書回自己的房內仔細翻閱。墨雨十分清楚,對於即將開始的戰爭,留給他們的時間已是所剩無幾,他想在這段時間內儘可能地掌握陽明州周邊的形勢,以備日後之需。看過了一些文獻后,他又將屋內的地圖取下放在桌面上,一邊暗記陽明州各處的交通要道,一邊用毛筆在上面圈圈點點。轉眼間,又過了兩個時辰,墨雨此時已有些疲憊,他把圖紙與書籍推在一旁,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他雖有些不耐煩,但也走過去開了門,卻不料門外站的人是晴雪,手裏還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一碗雞湯,兩碟小菜,還有一壺酒。墨雨有些驚訝,問道:“這是?”

晴雪瞥了他一眼,答道:“方才下人告訴父親,你屋的燈還亮着,他便託人做了份夜宵給你,我正巧路過,就順路給你送來了。”墨雨聽后,笑道:“這種事還勞你親自前來,多謝了。”,而後雙手接過托盤,又邀晴雪進屋內稍坐片刻。晴雪沒有拒絕,徑直走到桌前坐下,掃視了一圈后,目光落在墨雨方才翻閱的書籍與圖紙上,隨手拿起地圖掃了兩眼,而後問:“這上面標註的幾個縣城有何特殊之處么?”墨雨回答:“是一些兵力稀缺的小縣,可以用來鍛煉那些新軍。”

晴雪把地圖放回桌上,輕輕一笑,說道:“素兒說得不錯,你果然是個讓人安心的人。”墨雨嘆了口氣,說道:“新兵們年紀太輕,靈法尚未成熟,自身的武藝也不精進,還不能形成戰力。若想他們快速成長,只有儘可能早地讓他們投入戰場之中。”說罷,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起來,又吃了幾口菜,品了幾口雞湯,不禁感嘆:“天權府廚師的手藝,說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晴雪見墨雨在一旁吃得愜意,沒有作聲,拿起墨雨剛剛瀏覽的書籍隨意地翻了起來。片刻過後,墨雨吃完了宵夜,見晴雪讀得漫不經心,便開口問道:“對今後的事,你有何打算?”

聽了此話,晴雪將書放下,猶豫了片刻后搖了搖頭,說道:“我能有何打算。若不是我再三追問,恐怕爹連他要起義一事都不會告知於我。每次他與妘前輩,奎前輩談話時,也從不讓我在場。呵,”她忽然自嘲般地笑了一聲,“甚至連青蓮,都知道許多我不曾了解的事。”

墨雨抬起頭,竟看到晴雪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便輕聲說:“先生此舉也是為了保你平安,畢竟,你的靈力太過特別。”晴雪聽后,心頭一驚,隨即問墨雨:“我並沒有在你面前用過靈法,你又是何以得知?”墨雨望着她,繼續說了下去:“在紫微城的時候,我見過太多靈羽,所修靈法在五常法之外的也並非罕見。耀灼前輩與青蓮所修的靈法都在五常之內,而奎鳶前輩所修之靈法,是五常之外的獸靈。我說的沒錯吧。”

晴雪輕輕點頭,但並沒有應聲,墨雨見狀,又說道:“前日夜裏,你與青蓮去助我之時,我便察覺你體內的靈力十分特殊,明明並不微弱,但散發出的靈息卻十分飄渺,彷彿從未修鍊過靈法一般。”墨雨頓了頓,見晴雪依舊沉默,接着講道:“像你這般的靈力,我只聽過父親講起,卻從來沒有見過,若我沒猜錯,你的靈力或許跟我有些相似,不同的是,瑤光家的至陰之力早已是眾所周知了,但......”“好了。”晴雪打斷了墨雨的話,隨即抬起頭,笑道:“這些隱秘之事,你知道便知道,非要一一道破,還真是不懂少女的心思。”而後又將目光移向一旁,接著說道:“兩天前的那晚我去助你,是這麼多年來父親對我下的唯一一次命令。”

墨雨聽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杯酒,遞給晴雪。晴雪有些詫異,但還是欣然接過酒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隨即低下頭,喃喃道:“我明明只是想替他分憂而已......”

墨雨見晴雪情緒低落,便對她說:“你體內的靈力世所罕見,若真的暴露出來,定遭人覬覦,我相信先生此舉也實屬無奈。“晴雪聽后笑嘆一聲,”你們的說辭還真是相似,這些話我聽得已經......“”不過,“墨雨忽然話鋒一轉,打斷了晴雪,”若你真想為先生分憂,我有個主意。“

”哦?“晴雪對墨雨的主意十分好奇,又問:”可否說來聽聽?“

墨雨答道:“這個主意自然要告訴你,但現在時機未到,待到時機成熟再對你講也不遲。”晴雪愣了片刻,而後微微一笑,對墨雨說:“既然如此,我便等到那時。”說罷,向窗外瞥了兩眼,起身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休息。”墨雨點了點頭,起身將晴雪送到門外,隨後回到屋內繼續對着地圖和書籍琢磨,半個時辰過後才睡下。第二日清晨,墨雨早早起了身,吃過侍女送來的早餐后,將他一直穿在身上的黑色靈羽服脫下,換上了天權公專門為他準備的一套白袍,而後來到天權公的屋前,卻被侍衛告知天權公仍在熟睡,他便站在原地等候。過了半個時辰后,天權公睡醒了,門口的侍衛便進屋通報了墨雨在門外等候的消息,天權公忙命侍衛將墨雨請進屋內。墨雨進屋后,天權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問道:“這件衣服可還合身?”墨雨答:“自從出了紫微城后,再沒穿過如此精緻的服裝。”天權公又笑道:“你喜歡便好。這麼早過來,有何要事?”

“並非什麼要事,只是明日開始,在下想搬到新兵軍營里住下,以便指導他們訓練。”

天權思索片刻,說道:“新兵駐地離此並不近,若有事需你一同商議的話,往返路程上就要花上半天,況且軍營定不如我這府邸舒適。你剛來此不久,練兵的事不用現在就着手。你覺得呢?”墨雨將昨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天權公,而後又說:“在下在府邸也是無所事事,不如趁此機會多了解一下這些新衛們。”聽罷墨雨的話,天權公點了點頭,說道:“既如此,你便放手去做吧。”墨雨行禮道:“謝先生。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先生考慮一下。”

“你不必這麼拘謹,有何要求儘管說來便是。”

墨雨向周圍看了一眼,確定四下無人後,走到天權公面前附耳輕語了一番。天權公聽后,忽然眉頭一皺,墨雨見狀立即跪下拱手道:“在下的請求多有冒犯,請先生降罪。”天權公見墨雨這副樣子,不禁又笑了起來,他走上前去將墨雨扶起,對他說:“你怎麼還是這副樣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拘束,莫非你信不過我?”

墨雨連忙答:“在下不敢,只是在下明白先生心中對此定有憂慮,但依舊提出如此請求,確實失禮之至。”天權公坐回椅子上,而後對墨雨講:“對於此事,我的確有些顧慮,但我想聽你的理由。”墨雨吸了口氣,回答:“此事對於暗羽衛的訓練有莫大的幫助。”

"什麼幫助?"

墨雨又湊到天權公跟前耳語了一番,與方才不同,這次聽過墨雨的話后,天權公的眉目舒展了許多,他猶豫了片刻,而後說道:“好,既然如此,此事也由你做主,但此事非同小可,萬不可出差錯。”聽了此話,墨雨笑着回答:“定不負先生所託。”二人又交談了兩刻鐘后,墨雨便起身離開了。回到房間后,他將自己的衣物稍作收拾,吃過午飯後,便帶着包袱和劍朝新兵駐地走去。等他到達軍營時,許多新兵正在午睡,營房外只有幾個人在相互打鬧。墨雨走近一看,正是終選的五人。那五人見了墨雨,連忙上前行禮道:“參見指揮。”墨雨向周圍掃了幾眼,問他們:“怎麼就你們五個?”

林延回答:“其餘的新衛們正在午休,我們幾個閑不住,便出來切磋一下。”“原來如此,”墨雨輕輕點頭,“你們繼續吧,我在一旁看一看。”

五名新兵對視了幾眼,又是林延說道:“我們幾個在指揮面前比試,怕是要貽笑大方了。若指揮不嫌棄,能否在此賜教?”

“哦?”墨雨微微一笑,問:“你們是想和我打一場?”

“不敢不敢”,梓承光忙在一旁擺手,“只是在下等人從未見過指揮的身手,想開開眼界罷了。在終選上,客前輩讓我們大開眼界,墨前輩既能力壓客前輩成為我們的指揮,想必本領定不在客前輩之下。”

聽了此言,墨雨將包裹放在一邊,對五人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來比試一場吧。”

“真的?”林延有些躍躍欲試。

“真的。不過,你們要將這次比試看作戰場之上的廝殺,而不是平常的切磋,明白么?”墨雨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中的劍,接着講:“若你們能逼我拔劍,這次比試便看作是你們勝了。現在,你們去挑選兵器。”五人聽了此話,皆是驚訝不已。林延猶豫片刻后,對墨雨說:“指揮,這種切磋若用真兵器,是否有些過火?”不料墨雨只是微笑回答:“你們只管去便是了,若是我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做不了你們的指揮。”

五個新兵聽罷,只能照做。這五人在兵器架上選了一番后,每個人拿了一把直刀站在了墨雨面前。墨雨見他們都已選好兵器,又道:“這次比試算是我對你們的一次考核。記住我剛才的話,你們只當這是你死我活的拼殺,不要手下留情。同樣的道理,在不將你們致死或致殘的前提下,我也不會手下留情。懂了么?”

五人點頭道:“明白。”隨即將刀立在胸前。墨雨見狀,說道:“開始。”

他們的舉動被剛剛睡醒的新兵們看到,新兵們紛紛圍上前,他們同樣對這位素未謀面的指揮十分好奇,想知道他的本事到底如何。此時,那五個新兵已經拉好架勢,準備向墨雨進攻。林延,梓承光,和楊瀟三人對視一眼后,忽然分散着向墨雨衝來,想要將他圍在中央。然而,幾乎在他們動身的同時,墨雨也瞬間向三人衝去,梓承光還未來得及反應,墨雨已是一肘擊中他的腹部,雖然他下意識的聚起土靈在腹部形成一層薄薄的防護,但墨雨的一擊仍將他擊飛到五步開外,腹部受到的強烈衝擊使他無法再起身。林延和楊瀟見到此景,不由愣在原地,墨雨沒有絲毫停頓,快步襲來,側身一掌橫擊在楊瀟的下頜,楊瀟剎那間感到天旋地轉,直挺挺地向後倒下。林延這時才反應過來,慌亂之間將靈群附在刀上,卻不料還未出手,墨雨已繞到背後,沒等他回過身來,墨雨已是一掌劈在他的脖頸處,林延頓覺眼前一黑,又是癱倒在地。洛紫芸和洛紫婷二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見墨雨攻了過來,洛紫芸只好聚靈力於右掌心,而後將附着寒氣的手掌朝墨雨打去。墨雨輕輕閃身,拉住洛紫芸的手腕向後一扔,洛紫芸向前踉蹌了幾步后,重重摔了一跤。此時,只剩洛紫婷一人還站在場中,她見墨雨一步步逼近,不知怎的,心裏竟產生一絲恐懼,明明是一場普通的切磋,墨雨身上散發出的陰冷氣息卻讓她不寒而慄,這種煞氣讓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運起靈力,只能獃獃地雙手揮刀向墨雨斬去,墨雨趁她揮刀劈下的瞬間,右手抓住她雙手手腕,隨後用腿輕輕一掃,洛紫婷橫摔在地上。在一旁圍觀的新衛們見到這五人如此迅速地敗下陣來,皆是瞠目結舌。

墨雨掃了一眼躺倒在地的五個新衛,只淡淡地說了一句:“都起來。”紫婷與紫芸兩個姑娘並未受什麼傷,立刻起身了。而林延,梓承光,楊瀟三人由於方才每人皆遭受墨雨的一擊,依舊倒在地上無法站起。旁邊的幾名新兵立刻上前將他們三人扶起,三人緩了許久才能站穩腳跟。林延緩過神來,對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有些無所適從,儘管墨雨說讓他們把這次比試當作實戰,他也未曾想到墨雨下手毫不留情,他獃獃地望向墨雨,開口說:“指揮,你這是......”

“我剛才說的話,你們是不是只當作是兒戲。”墨雨用一種近乎冷峻的口吻打斷了林延。那五人聽了墨雨的話,皆低頭不語,墨雨接著說:“動作拖沓,反應遲鈍,眼睜睜地看着敵人將你們逐個擊破,你們卻只在自己受到攻擊時才有所反抗。方才若是在戰場上,你們覺得自己還能活下來?”

“指揮此言不妥。”楊瀟上前一步對墨雨反駁道:“方才我們的確沒有將指揮的話放在心上,受到斥責我們心服口服。但正因如此,我們才對指揮的攻勢沒有防備。相信指揮也明白我們五人的能力絕非僅此而已,所以請指揮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這次我們定會全力以赴。”

聽了此話,墨雨轉頭面向楊瀟,回應道:“好,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明日上午訓練過後,你們五人同我再打一次。若還如方才一般形同散沙,那你們便不要再做靈羽衛了。”五人聽罷,心裏雖覺得墨雨太過刻薄,但還是一齊答道:“遵令。”墨雨又環視了周圍的新兵們,大聲對他們講:“今日起,你們所有人都需各自組隊,每個隊伍至少四人,至多七人,從今往後每日我都會挑十支隊伍像方才那樣對練,直到出現一支能打贏我的隊伍為止。明白了么?“

”明白!“周圍的新兵齊聲答道,方才墨雨的身手讓他們嘆為觀止的同時,也讓他們感到了一絲寒意,現在他們眼中的墨雨,已不是昨日那個面容和藹的前輩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名冷麵無情,可以決定他們未來的人。墨雨又看了一眼營房的方向,回過頭又對眾人說道:”明日清晨,各隊向我報上隊伍的人員的數量與姓名,每隊都要設隊長。你們兩百零七人都要有自己的隊伍,但凡有一人沒有隊伍,全員皆要受罰,明白了么?“

聽了此話,在場的新衛們皆是一驚,距明日清晨只剩不到一天,刨去睡眠的幾個時辰,只有不到半天的時間,在靈羽衛選拔之前,他們大多數人之間都素不相識,即使是現在,他們很多人之間甚至從未有過一句話的交談,而墨雨卻命他們在半天之內自己找到隊友,的確有些強人所難的意味。況且還有一部分新兵尚在休息,對於眼下發生的事情他們並不知情,若是有人突然對他們說要一起組隊,他們定會茫然無措。在場的新衛們雖覺得墨雨這個命令實在苛刻,但也不敢有所抱怨,只得再次回答:”明白。“

得到回應后,墨雨解散了新衛們,獨自一人繞着駐地散步。等他再轉回原地時,已是傍晚時分,營房外空無一人,他獨自找到一處空房,將包裹內的衣物取出,又把房間稍稍打掃一下,接着便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腦中還在思索明日起訓練的計劃。墨雨就這樣躺了一個時辰,起身時已是圓月當空,忽然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他推門一看,原來現在已是晚飯時間,新兵們正在排隊取餐,彼此之間有說有笑。墨雨沒有作聲,默默地走到隊尾,一個的新衛看到他走來,立即站直身體,向身邊的人大聲喊:“指揮來了,快站好!”隨後立即向墨雨行禮,其餘人聽到了那人的喊聲,立刻停止了喧嘩,立正在原地不動。墨雨見狀,有些哭笑不得,對着眾人說:“現在不是訓練時間,隨你們怎麼喧鬧,我都不管。”聽了這話,新兵們也不敢如方才一般肆意笑鬧,依舊保持着沉默。此時,墨雨身前的新兵閃過身,對墨雨說:“指揮,請。”緊接着,隊伍前列的新兵們如夢初醒一般,不約而同地將身體側開,為墨雨讓出一條道路。

墨雨看着眼前這群畢恭畢敬的新兵們,心裏很不耐煩,大聲喊道:“列隊!取飯!”新兵們聽到命令,這才又排好隊伍,繼續按序取餐。排到墨雨時,伙房的師傅打量了他一眼,隨後面帶微笑,問道:“您就是墨指揮吧?今天公上特意派人囑咐我們,您的膳食在那兒呢。”說著用手向身旁一指,墨雨往他所指的方向一看,桌子上正擺着四盤菜,一碗白粥,墨雨無奈地輕嘆一聲,隨後道:“給我一份和他們一樣的晚飯就好。”做飯的師傅有些為難,“這是公上的命令,您要是不吃,小的們也不好交代啊。”

墨雨不假思索,回應道:“既然如此,我的晚飯就給您和其他師傅吃。”那人聽了,連忙擺手,說:“不敢不敢!我們怎麼敢吃給您備的飯,您可是......”墨雨微笑打斷他道:“若不是您和其他師傅在此地操勞,這兩百個新衛的伙食恐怕是個麻煩事,這頓飯只當是我一點心意,何況您和其他師傅本就該有如此待遇。您放心,我絕不會對公上提起此事。”“這......”那人見墨雨確是真心實意,便彎下腰對他行禮道:“多謝墨指揮。”墨雨輕輕點頭,取走了自己的晚飯。周圍的新兵們看到墨雨的舉動,不少人的心底萌生了一絲敬意,有幾個新兵想趁此機會上前同墨雨攀談,但想到今日下午墨雨的模樣,還是作罷了,只坐在墨雨附近的座位上,一邊吃飯一邊偷偷地觀察他。墨雨毫不在意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獨自一人吃過飯後,回到了屋內。新兵們見墨雨走了,這才敢議論起來。林延他們五人在一旁吃飯,並不想參與到這些新兵們無聊的談論中,自靈羽衛選拔以來,他們五人便對彼此頗為欣賞,經常一起探討靈法,終選過後,他們甚至覺得自己的本事已勝於一部分訓練多年的靈羽衛。然而下午與墨雨的交手卻着實給了他們一點教訓。雖然楊瀟反駁了墨雨當時對他們的訓斥,但他們心裏都清楚,下午的對練中他們五人沒有絲毫鬆懈,面對墨雨,他們的注意力甚至比終選時還要集中,然而墨雨突如其來的攻勢,令他們甚至來不及使出靈法便被盡數擊潰。對他們而言,這個打擊可謂印象深刻。

沉默了半晌后,林延先開口問道:“對明天的訓練,大家有何良策?”洛紫芸與洛紫婷輕輕搖頭,梓承光也在一邊沉默不語,楊瀟見眾人皆不作聲,說道:“若要與指揮近身相搏必敗無疑,想要取勝只有分散開來,與他拉開距離用靈法襲擾。”

“說得有理,”林延點了點頭,而後又問:“但今天你也看到指揮的身手了,他出手太快,我們要如何避開他的攻勢?”

楊瀟沉默了片刻后,將目光落在梓承光的身上,應道:“這隻能看承光兄能撐多久了。”梓承光聽了此話,沒有絲毫猶豫,對眾人說:“各位放心,明日我定儘力拖住指揮,給你們爭取時間。”梓承光此言一出,眾人心裏都輕鬆了許多,楊瀟隨即對他們講述了詳細的對策,眾人聽后,都覺得這是可行之計。晚飯過後,新兵們大多都回了營房,林延等人見四下無人,便開始對楊瀟剛剛的計劃進行演練。兩個時辰過後,他們對演練的成果才稍顯滿意,各自拖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回房睡下了。第二日清晨,雞鳴過後,兩百餘名新兵睡眼惺忪地挪到營房外集合,卻不料站在他們面前的是早已穿着整齊,精神煥發的墨雨。墨雨清點了人數后,便命新兵們圍着整個駐地奔跑十周。聽了這個命令,方才還睡意朦朧的新兵們立刻打了一個激靈,繞這駐地一周少說有三里地,跑十周就是三十里。新兵們雖然覺得有些嚴苛,但見墨雨已經動身跑了起來,他們也不得不緊隨其後。

半個時辰過後,新兵們跑完了全程,都半死不活地癱在營地中央,渾身無法再使出一絲力氣。墨雨則沒有一絲疲憊的樣子,他看了看眼前這些橫七豎八的手下,沒再說些什麼,抽出了掛在腰間的劍在新兵面前舞了起來。一套劍術過後,新兵們皆是目瞪口呆,墨雨的每一式都乾脆利落,勁力十足,這些新衛們沒想到墨雨在跑完了三十里的路后還有力氣使出如此強勁的劍法。墨雨舞過了劍后,已是早飯的時間,便命新衛們各自取飯。疲憊交加的新兵們無不將朝食的粥餅吃得一乾二淨,有的人甚至覺得意猶未盡,端起碗向伙房師傅們問是否還有剩下的米粥。伙房的師傅們突覺受寵若驚,前幾日他們給新兵做飯頓頓都要余出不少,不想今天這些新兵們還會問他們要,便欣然給這些新兵們加餐。吃過了早飯,墨雨見新兵們已恢復了體力,便命令他們按自己組好的隊伍集合,他在一旁將這些隊伍的人員記錄在冊。見這兩百多人都有了各自的隊伍,墨雨還算滿意,隨手用筆圈了四個隊伍,隨即叫這四個隊伍的新兵與林延他們五人在一邊準備。那些新兵明白這是墨雨選他們對練,都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林延這隊卻幹勁十足,經過昨夜的訓練,他們有了十足的自信,他們心裏清楚想要真正戰勝墨雨,對於現在的他們而言難於登天,但在至少逼得墨雨拔劍這一事上,他們有着不小得把握。墨雨走到營地中央,喊道:“林延組,上前。”林延等五人提了刀,整齊地向前踏出幾步,站到墨雨的面前。墨雨見他們都已做好準備,對五人說:“開始。”

聽到了開始的號令后,五個人立即向後撤出兩丈左右,與墨雨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林延,楊瀟,梓承光三人將洛紫芸與洛紫婷擋在身後,讓這二人從墨雨的視線中消失。墨雨沒有猶豫,向五個人直衝過去,站在前面的林延三人見狀,在原地擺好陣勢等待墨雨來攻,在墨雨距他們還剩五步遠時,三人突然不約而同地側身閃開,他們身後的洛紫芸與洛紫婷二人將聚好的靈群悉數釋放,雷光伴隨着寒氣直撲墨雨而去。林延等人本以為這出其不意的襲擊能稍稍緩住墨雨的節奏,不料墨雨忽然側身卧倒,貼着地面向前滑去。墨雨這一招不僅躲過了洛紫芸與洛紫婷的合力攻擊,還順勢湊到了她們的面前,一個掃腿過後,洛紫芸與洛紫婷二人重重摔在地上。剩下三人見狀,雖有些驚訝,但動作絲毫不受影響,梓承光在原地蓄力片刻,將渾身上下除面部的部位都附上了一層黑色的岩膜,而後突進到墨雨面前,雙臂舉起護住前胸,擺出一副死守的架勢擋住了墨雨的去路。墨雨側起一腳直直踢中梓承光腹部,梓承光雖被踢退了幾步,但也沒有倒下。趁此時機,林延與楊瀟在他身後準備用出終選時他們二人配合的一式。見二人已經開始聚起靈群,墨雨沒有停頓,猛地一掌打在梓承光的左肋,而後在他被震退的剎那,左手抓住他的右手將他拉回自己面前。這時梓承光已經失去了防備正面的能力,墨雨自下而上推出一掌,正中他的下頜,一陣天旋地轉后,他直挺挺地躺到在地。就在梓承光倒下的瞬間,林延與楊瀟將尚未完全聚成的靈群向墨雨打出,墨雨向後彎腰避開,回身時卻又見到兩股靈群向自己襲來。這次他沒有閃躲,而是用身體生生地接下。林延與楊瀟為了提升靈群聚集的速度,不得不減少其中蘊含的靈力,因此這兩擊對墨雨而言算是不痛不癢。

見墨雨輕鬆接下己方的合力一擊,林延與楊瀟沒有猶豫,立即調整姿勢準備第二次攻擊。墨雨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機會,以迅雷之勢沖向二人,二人不慌不忙,依舊在原地聚靈,眼見墨雨已距自己不足三步,林延與楊瀟卻會心一笑,隨即立即舉起手中的刀,帶着刀鞘從左右兩個方向對着墨雨劈了下去。二人眼看要得手,墨雨突然向前跨了一大步,幾乎將身體貼在兩人的身上,順勢用雙手截住了二人揮刀的手臂,隨後揚起頭,狠狠地給了林延與楊瀟每人一個頭槌。兩個人頓時眼冒金星,墨雨沒有停手,又是兩下掃腿,把林延與楊瀟掃倒在地。列隊的新兵們見了這一幕,都是鴉雀無聲。墨雨如此乾淨利落地破解了五人精心策劃的戰術,着實讓每個新兵心裏微微發怵,畢竟這五人都是新兵之中的佼佼者,但即便使出渾身解數,卻依舊被墨雨如秋風落葉一般解決,若是換作他們自己還不知道是如何一副慘狀。

五人在地上歇了少時,而後搖搖晃晃地起身,在墨雨面前站成一排,皆是低頭不語。想起昨日墨雨的話,他們甚至感覺就在下一刻,這個年紀看起來並沒有大他們很多的前輩會黑着臉讓他們收拾包袱滾回家去。墨雨走到林延面前,問:“剛才不將刀拔出鞘,你們是怕傷到我?”林延猶豫了一下,輕輕地點了一下頭。墨雨不禁輕笑一聲,說:“把頭抬起來。”五人這才抬頭看向他,出乎他們的意料的是,墨雨的臉上看不到絲毫不滿的情緒,嘴角還掛着一絲微笑。

“今日的表現才像點樣子。雖然你們的身手還未成氣候,但至少你們已經稍微懂了靈羽之間應當如何戰鬥。昨夜你們費盡心機的戰術沒讓我失望。”聽到墨雨此言,五個人都有些驚喜。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又被墨雨如同砍瓜切菜般收拾了一頓,不曾想墨雨居然會如此評價,他們方才還忐忑不安的心情瞬間平復了。墨雨讓五個人歸隊,而後將方才點到的四支隊伍依次叫上前,這四隊也無一例外地慘敗。對練過後,墨雨又隨意點了五個隊伍,讓他們準備午後的演練。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墨雨開始對新衛們的肉搏功夫進行訓練,訓練的內容只是回揮刀橫斬和豎劈,有不少人都覺得這太過枯燥,但墨雨在一旁盯得緊,新兵們也不敢偷懶,賣力地重複着他們內心覺得毫無用處的動作。

轉眼已是下午,在打趴了午前被點名的五隊新兵后,墨雨便讓新兵們修鍊靈法,修鍊的方法也極其單一,即是聚全身靈力於一點,而後一直維持這種狀態。新衛之中大多數人都尚未掌握靈群的用法,即便用盡全力,能聚於一點的靈力也微不足道,不過一刻鐘的時間,有的人已是汗流浹背,然而見墨雨並沒有叫停的意思,他們也只好咬牙撐下去。兩刻鐘過後,已經有新兵陸陸續續地力竭而倒,由於運用靈法不光需要調運體內的靈力,還需使用者的精神高度集中,對於大多數尚未經過羽化修鍊的新衛而言,維持這種狀態實在勉為其難。半個時辰過後,還能勉強保持聚靈的,只有十五個人了,然而包括終選的五人在內,這十五人也早已大汗淋漓,雙腿打顫,墨雨圍着這十五個人繞了一圈,每走過一人時,便仔細觀察他們所用之靈法。又過了一刻鐘后,這十五人也紛紛癱倒在地,只剩林延,梓承光,洛紫婷三人還堅持不倒。片刻過後,林延力盡,率先倒地,梓承光強挺了一陣,最終還是支撐不住,跪坐下來。二百零七名新兵里,只有洛紫婷尚有餘力。此時的她已是雙唇慘白,面無血色,然而她手中所聚的雷光卻仍十分耀眼。墨雨走到她的面前,右手輕輕扶住她,對她說:“可以了,停手吧。”聽了此言,洛紫婷緩緩收起靈力,剛一站直便眼前一黑,向一旁倒下。墨雨立即蹲下將她抱住,在一旁的洛紫芸見了,踉蹌着跑到紫婷的身邊,見她昏迷不醒,瞬間慌了神。墨雨安慰她說:“不打緊,她只是一時用神太過,過會自會醒的。”紫芸聽了,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蹲在一邊輕撫着紫婷的手。

墨雨將紫婷交由紫芸照顧,隨後對其餘人說:“今日到此為止,各自回營休息。”新衛們接了指令后,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軀挪回營房。紫芸正想背着紫婷回去休息,卻聽墨雨說:“等等,我有話要問你。”紫芸只好將紫婷先放下,說道:“指揮請講。”

墨雨走到紫芸身邊蹲下,看着紫婷問道:“她之前是否曾靈力迷游過?”

紫芸微微一愣,猶豫了片刻后,回答:“婷兒十歲時曾迷游過一次,最後是公上派來的靈羽們救了她。”墨雨點了點頭,說:“她體內蘊藏的靈力異常雄厚,實為罕見。她年齡尚小,缺乏體力,本身的靈法又未成型,控制體內龐大的靈力自然是十分耗神的事,是我疏忽了。”

紫芸連忙搖頭,說:“是我沒有提前對指揮講明,若是我早些對指揮提起......”墨雨擺了擺手打斷了她,隨即抱起紫婷向營房而去,紫芸也一道回房休息了。洛紫婷睡了整整一夜,第二日清晨方才醒來。晨練時,墨雨見紫婷已站在隊列里,沒有多說,依舊照昨日的流程開始訓練。等到下午修鍊靈法時,墨雨卻命紫婷在一旁休息,不得動用靈力。紫婷聽了後有些委屈,但還是遵從命令出列,走到一旁的樹蔭處席地而坐。墨雨瞥了紫婷一眼,而後便去監督新衛們的修鍊了。經過昨日的洗禮,新兵們對靈力的掌控變得稍微熟練了,大多數人聚靈時的狀態比起昨日也更加穩定。過了少時,墨雨巡視了新衛過後回到原地,看紫婷獨自坐在樹蔭下,神情落寞,便走上前坐在她身旁,講道:“你也想和他們一樣修鍊,是么?”

紫婷聽了,沒有作聲,只是輕輕點頭。墨雨接著說:“你體內的靈力太過龐大,但你現在的身體尚不能承受它。若你再像昨日那般昏睡過去,很有可能發生靈力迷游,到時即便我能製得住你,你自身也難逃其害。從今日起,你不必與他們一起修鍊,每天晚飯過後,我親自助你修靈。”

紫婷怔怔地望着墨雨,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多謝墨前輩。”墨雨見她羞澀的模樣,些許回憶不自覺地湧上心頭。他站起身,輕拍了紫婷的肩膀后,又去巡視新衛們的狀況了。這次新兵們堅持的時間比起昨日,普遍多了半刻鐘。靈法的修鍊結束后,墨雨並沒有讓新衛們休息,而是又帶着他們繞着營地跑了三圈,新兵們叫苦不迭,跑完過後,身體已如散沙一般,墨雨這才讓他們回營休息。待到深夜其他人都熟睡之時,紫婷偷偷溜出營房,墨雨此時已在營地中候她多時了。墨雨帶着紫婷到了營地外的一處荒地中,見四下無人,墨雨將右手搭在紫婷肩上對她說:“現在,將你體內的靈力盡數傾出。”紫婷聽了,連忙說:“不可!我若失控,必將連累前輩,所以......”墨雨直截了當地打斷道:“你之前一直無意識地壓抑體內的靈力,這雖能防止靈力迷游,卻十分耗神,昨日你昏睡過去恐怕就是因此。今日起,與我一同修鍊時,你不用擔心靈力失控,儘力釋放即可。”

紫婷十分猶豫,但看見墨雨面色淡定,內心的不安又逐漸消褪。她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凝神屏息,忽而將體內的靈力盡數運起,灼眼的雷光剎那間覆蓋了她的全身。於此同時,墨雨亦將體內靈力調運而起,不斷吸收紫婷體表溢出的靈力,故此紫婷雖將體內靈力不斷釋放,但過剩的靈力卻並未反噬其身。此時的紫婷正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暢快感。她能感受到自身強大靈力流過身體的每處角落,但卻感受不到絲毫負擔。她欣喜地望向墨雨,卻看到墨雨的表情並不輕鬆,便瞬間壓制住體內的靈力。墨雨感受到其中變化,厲聲說:“不許停!”紫婷聽后,只得繼續將體內靈力不斷釋放。

其實,紫婷的靈力並不會對墨雨造成絲毫負擔,他早知道紫婷體內的靈力遠超與她同輩的靈羽,但令他感到不安的是,紫婷體內的靈力的確太過異常,一個小他六歲的少女,體內的靈力總量居然只比他弱了少許。墨雨自負天賦異稟,在紫微城中也見過許多身手高超之人,但似紫婷如此年輕卻能有如此靈力的人,他還從未見過。兩刻鐘過後,紫婷體力不支,坐倒在地。墨雨把她拉起,告訴她每夜都要來此修鍊靈法過後,便同紫婷一道回營了。接下來的兩日裏,墨雨仍舊帶着新兵訓練,休息時還對他們講些各種靈法之間的配合,新兵也逐漸與他熟絡起來。等到第三天時,墨雨在心裏算了算,自素兒離開天權府已過了六天,且尚無音訊,他不免有些擔心,晨練過後他讓新兵們各自解散,休息一天,自己則準備回去看看狀況。他剛換好便服,忽然屋外有人來報:“營外有人求見指揮。”墨雨立刻走到營房外,不料候在外面的正是素兒。

素兒見到墨雨,俏皮地笑了笑,說:“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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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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