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家醫館
在來到青陽鎮之後，天色已經發白。
一路上，孫聖不敢睡去，他拿着無名黑書看了一路，同時也思考着接下來的計劃。
坐在他後面的林家兩兄弟，一路上都在低聲交談着。
青牛來到一個街道之後，停下了腳步。
街道上傳了一陣陣嘈雜喧鬧的聲音。
有叫賣聲，吆喝聲，喝彩聲，還有小孩子銀鈴般的笑聲。
孫聖轉身看着來時的路，那是南槐村的方向。
他深深嘆了口氣。
已經回不去了……
再過一陣子，南槐村就如同其他幾個村子一般，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們兩個打算怎麼辦，不如就此別過吧。”
孫聖朝着牛車上還在低聲交談的林家兩兄弟說道。
那兩兄弟對視了一眼，跳下了牛車，跪伏了下來。
“我林東平！”
“我林東凡！”
“願向您宣誓效忠，奉您為主，效犬馬之勞，不求榮華富貴，但求主人登上仙路時，能夠不忘身後忠心耿耿的兩位忠僕。”
兩人跪在地上，神色恭敬的說道。
孫聖沉默了片刻，這一路上，兩兄弟雖然交談的聲音很小，但是他感知力驚人，兩人討論的一字一句都落在了他的耳中。
他知道這是兩人討論了一晚上的結果。
在厲鬼面前，普通人就像長板上的魚肉一樣無助，被任意宰割。
在經歷了那些事情之後，沒有人會再願意經歷一遍，林家兩兄弟也不例外。
而他孫聖，就是他們兩兄弟所以為的救命稻草，於是他們就緊緊的想要抓住。
“起來吧。”
“以後只要你們聽話做事，我自然會保證你們的周全，倘若有一天，我真的登上了仙路，好處不會少給你們的。”
孫聖緩緩的說道，如今出門在外，說起來他不過也是個十六歲的少年罷了。
如果能有兩個僕人，那許多事情確實能夠方便許多。
而兩兄弟聞言后，臉上都是露出喜色，異口同聲地說道：“多謝主人成全！”
“都去找些零工做吧，先在這青陽鎮攢下一些錢財，過陣日子，我們就出發前往姑蘇縣城。”
孫聖吩咐說道。
兩人稱了聲是，便轉身去找工去了。
孫聖下了牛車，走在青石鋪成的街道上，青牛拖着車緩緩的跟在他後面。
黑狗則是跟在他的身旁，吐着舌頭，好奇的東張西望。
就在路過一家醫館時，黑狗突然猛的狂吠了起來！
孫聖心中立刻警覺起來，朝着醫館裏面看去。
雖然是大清早，但是這家醫館之中並不冷清，有一排排穿着粗布衣服的下人整齊的站在那裏。
有兩個衣着華貴的半百老人，似乎是夫婦，在那裏坐立不安。
醫館的中間，有個大夫正在給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孩童把脈。
那孩子不斷的往外吐着口水，彷彿要將胃給吐出來一般。
身旁的黑狗還在朝着醫館狂吠着，青牛的臉上也露出了不安。
“青陽鎮劉家？”
孫聖認出了這一家人，以前他來青陽鎮賣木頭，經常會遇到劉員外府上的瘸腿管家來買木頭，一來二去，便熟絡了起來。
他神識朝着醫館之中覆蓋而去，立刻就注意到，那孩童的腦門上，有一團白色的氣息。
不似陰氣，像是…黑書上所說的妖氣！
這孩子，肯定是招惹到不該招惹的東西了。
“治好劉員外的孩子，掙些盤纏，再去姑蘇城找那天機閣！”
孫聖想道，然後便喝止住了黑狗的狂吠聲，大步走進醫館。
也不說話，靜靜的看着那大夫的診治。
沒過多久，那大夫把手收了回來，開口說道：“應該是吃壞了肚子，我給你們開一副葯，到時候回去按時按量的服下，應該就沒有什麼大礙了。”
“多謝林大夫，多謝林大夫！”
“我們劉家就這麼一個獨苗，要是出了事，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劉員外忙不迭的拱手道謝道，說完，又對着自己的孩子喝了一聲：“平安，還不快謝謝林大夫。”
那劉平安依舊往外吐着苦水，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他看了一眼劉員外，又看了一眼林大夫，一聲不吭的就往醫館外跑。
劉員外愣在那裏，他顯然是沒有想到，平日裏乖巧萬分的劉平安，竟然會做出這種反常的舉動。
倒是他的夫人馬氏，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朝着那些下人着急的大聲喊道：“快將平安抓住！”
幾個僕人眼疾手快，很快就將那劉平安摁在了那裏。
劉平安一邊哭一邊喊：“我不想吃藥，我這個病吃藥吃不好的，我馬上要死了，爹，娘，你們讓我走好不好……”
很難想像，這個只有六七歲左右的男孩，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看平安這孩子，似乎還有一些癔症，不如就先留在我這裏觀察一番？如果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我再對症下藥？”
那林大夫開口說道，見到這一幕的時候，臉上也露出了驚訝，他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真的是麻煩林大夫了！”
劉員外苦着一張臉，再次朝着林大夫拱手謝道。
“他治不好這孩子的病。”
就在這時，醫館之中，響起了一個平靜的聲音。
眾人看去，竟然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在大放厥詞。
“你在胡說一些什麼，整個青陽鎮誰不知道，我們林家醫館的林大夫，是這十里八鄉的杏林界之中醫術最高之人！”
林大夫身旁的葯童站出來，朝着孫聖大聲喝道。
而那林大夫也皺了皺眉，說道：“倘若有病，我可為你醫治，如果無病，還請速速離去。”
“這和醫術無關的，這個孩子的病只有我能治。”
孫聖再次平靜的說道。
“小子，這裏不是你為非作歹的地方，我勸你好自為之。”
劉員外冷哼了一聲，開口說道，朝着那幾個下人使了個臉色。
有幾個長得五大三粗的下人立刻會意，隱隱要將孫聖圍了起來。
“老爺稍安勿躁，我以為這小子是舊識，這事我來解決就好！”
就在這時，管家認出了孫聖。
他一瘸一拐的跑了過來，往孫聖的手裏塞了一塊碎銀，臉色凝重的低聲說道：“沒事就快點走吧，惹怒了老爺，到時候我也保不了你！”
“再借我一塊碎銀，我現在缺錢，等有了就還你。”
孫聖也低聲說道。
管家臉色一僵，但還是又掏出了一塊碎銀，塞進了孫聖的手裏。
“我最後再說一遍，這孩子的病，只有我能夠治好，我不是在質疑林大夫的醫術，我只是在實話實說。”
“如若到時候有什麼事情，去鎮上的悅來客棧找我。”
孫聖又一次的說道，聲音很大，回蕩在整個醫館。
管家臉色變青，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孫聖錢都收了，還這麼不識抬舉，虧自己當初那麼照顧他生意，真是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
而劉員外的臉上，也是浮現出怒色。
他甩了甩手，下一刻，剛剛那幾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便又再次圍了上來，打算要好好教訓孫聖一頓。
“哞…………”
就在這時，醫館外面的青牛，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牛鳴聲，緊接着就馱着背上的牛車衝進了醫館之中。
還有一頭兇惡的黑狗，跟在牛車後面咆哮。
牛車將那幾個壯漢撞開，待孫聖上車之後，便揚長而去。
牛車後面黑狗的汪汪聲，似在得意，又似在嘲諷。
“記得了，如果那孩子出了什麼問題，記得去悅來客棧找我。”
孫聖那平靜的聲音，從遠處傳進了醫館之中。
這一幕，將劉員外一家氣的臉色鐵青，劉員外更是大罵那幾個壯漢是廢物。
林大夫則是皺了皺眉，心中湧起了幾分不快，他從未被人如此質疑過醫術。
而那劉平安從始至終一直在哭喊，央求爹娘將他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