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錯誤的里程碑
「不，我不想努力。」司見肖的表情就像放棄治療的病人一般，還是那種超然洒脫看破紅塵的放棄治療，嘴角帶着詭異而安詳的笑。他勉強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在笑，同時也盡了最大的努力壓住內心狂涌的潮水，維持玩笑的語氣說：「努力很辛苦的，而且就算我再怎麼努力也趕不上班長的腳步。」
「而且班長你也太自以為是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可愛優秀善良正直所以稍微振臂一呼我就得跟在你的旗下高呼萬歲啊？就算是你又怎麼樣，就算是你想要改變我也得……再過個兩三年。」
呂漪瀾至始至終沒有逃避一直以目光注視着他，臉上的表情在短短一分鐘之內幾經變化，最後捂嘴悶聲笑了起來。
「我很開心。」她放下手，臉頰的緋色還沒有褪去，「你的反應……嗯，給你打八十分吧。」
「只有八十分嗎？我覺得自己已經超水平發揮了。」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在胸前，胸膛里的心臟依然如同進軍的陣鼓一般快速跳動着。
「因為我已經走在你前面很遠，所以你的超水平發揮就算看在我們的交情上也只能給八十分最多了，請繼續努力吧。」
「啊，我都說了我不想努力。」他拍了拍額頭。
「隨便你吧，我才不想管你。好了，遊戲終於結束了，但是我還有個請求。」她把手按在了司見肖的右側肩膀上：「我會幫你之前說的東西保密的，同樣的，請幫我剛才說的東西保密。」
他笑眯眯地望着前方開口說：「在下已經忘記你說過什麼了，放心。」
「很好。」呂漪瀾拿開了自己的手，「那麼今天就算平局好了，別高興得太早，回去好好寫你的破劇本，別讓我贏的太無聊。」
又來了，這個人典型的扭曲式表達，在這種事情上明明只需要來一句溫暖的鼓勵就好，偏偏要把自己弄得跟個惡人似的。呂漪瀾同學，你有那麼喜歡扮白臉嗎？
不過算了，他早就已經習慣這種表達了，也能一秒理解她真正想傳達的意思。不必刻意去反駁她的這種表達，從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心照不宣。
「盡人事，聽天命。」他點頭。
「拜拜。」呂漪瀾在下車之前對他揮了揮手。
「嗯，拜拜。」
九點的公交站台上沒什麼人，迎面吹來的涼風讓呂漪瀾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圍巾。
從開着暖空調的車廂里走出來之後她感受到了巨大的溫差，當然最明顯的感覺來自自己猶自發燙的臉頰。
她緩緩朝自己家所在的小區走去，回想着剛才在車上所發生的荒誕的事，不由得羞赧地捂住了臉。天啊，自己剛剛到底都對他說了些什麼？那聽起來簡直和告白沒有區別的話怎麼會從自己口中說出去呢？
「如果我告訴你我……可能有點喜歡你」，呂漪瀾一邊揉着自己酸酸的眼睛一邊回想自己說的話，心裏充滿了後悔。
一定是真心話大冒險這個遊戲的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互相提問影響了她的判斷，怎麼會犯這種錯誤呢？
罷了，說了也就說了，呂漪瀾在心裏鼓起勇氣想面對這個事實，只是又不太確定司見肖到底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她感到自己的心無比矛盾，既希望他能明白，又希望他不明白。
如果他明白了，那就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告白沒有詞不達意。如果他不明白，那也可以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發現自己困在似乎無邊無際的煩惱和憂愁之中時，呂漪瀾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心說果然早戀是有問題的，如果心思一直被這些事情所困擾着，那還怎麼讀書學習啊……
由此看來現在的這份感情，與自己所推崇的那種最好的形態還差的很遠。如果當時在公交車上，那個傢伙順着自己的話繼續說下去，恐怕她現在會更加煩惱的，甚至會對明天的返校感到恐懼。畢竟那只是她一時衝動說出的話，根本沒有經過仔細的推敲，也談不上對之後有什麼計劃。這個時候她腦海中想的更多的是樂見曦，她發現自己在說那番話的時候好像完全把樂見曦給忘了，那一瞬間似乎除了眼前的那個人之外所有的一切都無所謂。現在回想起來這種奇怪的心情，總覺得好險好險。
呂漪瀾啊呂漪瀾，你怎麼能讓自己陷入如此困頓的境地呢？她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表現產生了恨鐵不成鋼的心情，明明在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還一本正經地告訴樂見曦「無食桑葚」，結果回頭就差點就把自己推進火坑了。
不，也許自己現在已經在火坑裏了……她情不自禁地苦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查看，發現十幾分鐘前有一條樂見曦發來的未讀短訊，內容大意是她平安到家了讓自己不必擔心。
聯繫起自己片刻之前的行為，她忽然沉浸在一種類似見色忘友的自責感之中。呂漪瀾忽然不安地從班級群中找到了司見肖然後點開臨時會話，她還是有點不放心，即使他們之前已經答應互相為對方所言之事保密。
呂漪瀾飛快地編輯好了消息：「還想提醒你一下，今天的事僅限我們兩人知道。」
她覺得這麼說已經足夠切意了，沒必要指名道姓說要對見曦保密，因為那未免也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過了兩分鐘後手機上收到了司見肖從臨時會話發回的消息，內容言簡意賅只有兩個字：「收到」。
她微微皺眉，把聊天記錄往上翻了翻，發現他們之前的對話差不多也都是這種形式的。
「別忘了周日要調換座位，如果你先到教室就把這個通知寫在黑板上。」
「收到。」
「提前通知你一下，這周要負責檢查衛生，和以前一樣。」
「了解，沒問題。」都是些班務工作上的事，或者是開學習會之類的集體活動之前的聯繫確認，除此之外好像很少有無意義的閑聊或者私事。
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加為好友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因為覺得反正也不會有找彼此聊天的時候。
可是特意保持這種奇怪的疏離感又有什麼必要呢？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從什麼時候開始，自欺欺人已經變成這麼普遍的行為現象了呢？
「我回來了。」回到自己熟悉的家裏，看到坐在客廳溫暖的燈光下打電視遊戲的小海，呂漪瀾今天沒有像往常一樣責怪他玩的太過頭的意願。她把書包放下，疲倦地伸展了一下雙臂，打算立刻就去洗個澡然後睡覺。Z.br>
「老姐你在外面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
「哦，去看電影了？」小海好奇地問。
「嗯，阿姨跟你說的？」
「你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我剛好在邊上啦，然後我們就出去找了家飯店吃飯了，哎那家店的韓式烤肉真的很不錯。」
「這種事就不用和我說了吧。」呂漪瀾把脖子上的圍巾解開拿下來，然後打開了外套的拉鏈。
「嘿嘿，老姐你應該不會羨慕吧，畢竟你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面約會。」
「不要說那麼奇怪的話，我下午在和朋友一起學習，只是晚上去看了個電影而已。」她把手裏的圍巾揉成一團朝弟弟砸了過去。
小海哈哈大笑了起來，放下打遊戲的手柄，跑到樓梯邊上，他已經提前為自己準備好了逃跑路線。
不過呂漪瀾似乎在往常的鬥爭中已經摸清了他的習慣，幾乎是同時朝樓梯這邊移動過來，並且在小海到達樓梯入口的時候兩手往扶手上一撐翻過了護欄擋住了他上樓的路。
「哇……」小海被她驚人的運動能力給震驚了，雖然在樓梯前幾級台階的扶手護欄並不高，但畢竟是斜向上不斷升高的，她就這麼輕易地翻了過來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不過真正的猛士就是哪怕被截斷退路也要敢於調戲自己的姐姐，他指着呂漪瀾說：「約會約會約會約會……」
「你是復讀機嗎！」呂漪瀾抓住了他的肩膀拚命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