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識黨孟任
話說文武眾臣離開大殿後，魯庄公還有許多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於是留下申儒，一個勁向他請教道：“太傅，為何我們不在此時聯合紀國，一同對抗齊國？為何太傅讓大哥和申大夫去魯國只問罪彭生，不當面揭穿齊候？我母親文姜夫人在齊國不歸，如何迎回？”
申儒說道：“聯合紀國，就會擺明了要和齊國撕破臉皮開戰，觸犯齊候底限，到時候恐怕魚死網破，兩敗俱傷。文姜夫人與齊候行曖昧之事，不便言明，若我們直接揭穿，對文姜夫人不利，對魯國不利，問罪彭生，逼齊候殺死彭生，猶如斬齊候左膀右臂。再說，如若齊候逼迫彭生，彭生定會氣憤不已，恐怕也會當場揭穿齊候的。至於文姜夫人，君上可等齊國誅殺彭生后再派使臣迎回，現在急着迎迴文姜夫人恐怕國人不服，群臣余怒難平，定會有居心叵測之人藉此造謠生事，禍亂魯國。”
魯庄公又問道：“太傅認為我們的障眼法能騙過齊國大將軍連稱和管至父嗎？”
申儒說道：“也許能騙得過他們，這兩人在齊軍中都是公子彭生的死對頭，當年他們曾在彭生手下效力，押運齊軍糧草，在路上因暴雨阻隔，耽誤了幾天而慘遭彭生鞭打責罵，他們一直對彭生懷恨在心，所以一定會把我魯國軍威告訴齊候的，齊候情急不查，膽戰心驚之下一定會殺了彭生的。”
魯庄公又問道：“既然如此，為何齊候這次派他們二人來我魯國？”
申儒說道：“因為這兩人是目前齊國一線統兵將領，熟知軍情，在齊軍中地位僅次於公子彭生，所以齊候派他們二人過來肯定是為了刺探我魯國軍情，但是齊候似乎派錯了人，這正是我們的機會，這次彭生必死無疑。我只擔心騙不了管至父的侄子管仲，他也要一同前來魯國。”
魯庄公問道：“那該怎麼辦呢？”申儒說道：“這件事我們一定得全力以赴，但能否騙得了管仲只能聽天由命了。”
魯國大練兵馬，魯軍士氣高昂，魯國百姓也興高采烈，時不時駐足觀兵，領略新君風采，全然沒有因為魯桓公遇難而悲憤不已。
曲阜街頭，百姓紛紛議論：“新君新氣象，魯軍兵強馬壯，實乃君上之幸，百姓之福，只要魯國君臣一心，軍民團結，我魯國何懼齊國？新君英名，定會為先君討回公道。”魯庄公觀看兵馬操練，問說道：“二十名弓箭手選齊了沒有？”
公子偃說道：“選了十九名，還差一名。”魯庄公說道：“叔父辛苦了，剩下這一名由寡人親自挑選。請弓箭手齊聚，當著寡人的面比試射箭。”
申儒說道：“君上有所不知，已經比過了，暫無合適人選，除那十九人外，我軍當中再也找不出箭無虛發者，老臣也在為這事發愁。”魯庄公愁容滿面，說道：“如果找不出來，恐怕明天會讓齊國兩位將軍笑話魯國，當何以震懾齊候？”公子偃說道：“臣想起一人，黨成大夫通曉劍術和射術，不知可在軍中？”
“黨大夫病了，聽聞君上招二十名弓箭手，特派小女來軍中參加比箭，”
一名二十歲左右眉清目秀的姑娘走出軍營說道。“不知君上可否同意小女子參加比箭，為國效力？”魯庄公頓時大吃一驚，因為這是他頭一回出宮，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年紀大概跟自己的大姐長公主姬敏差不多，居然跟他母親文姜一樣美麗動人，而且還會射箭，於是盯着那女子看了半天，一時愣住沒有說話。
公子偃見魯庄公痴迷於女子，頓時怒不可遏：“要比箭黨大夫自己來比，何必要派個小妖女過來擾亂軍心，迷倒君上？”女子微笑道：“是我偷偷跑出家門的，關家父何事？”申儒勃然大怒道：“一個女孩子不知自重，在軍營里嘻嘻哈哈，成何體統？要不是平日裏我們與黨大夫有交情，今天非要治你的罪不可。”魯庄公忙說：“叔父，申太傅請息怒，寡人同意她參加比箭，但是需要請姑娘先報上姓名。”
年輕女子說道：“小女子是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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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任，黨大夫獨女，家父本來今天想要來軍營參加比箭，可是他前些年外出打獵，手臂受傷，未能過來。我偷着跑出家門，翻牆進入軍營，就是為了替家父了卻心愿，報效魯國。”
魯庄公大喜：“連女子都想要投軍報國，看來我魯國確實人才濟濟，寡人親自為姑娘賜弓箭。”黨孟任笑問道：“君上年方几何？竟敢小瞧女子？”
申儒說道：“大膽，在魯國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君上講話。”
魯庄公說道：“言者無罪，請姑娘立即拉弓搭箭，一顯身手。”黨孟任說道：“多謝君上信任！”說完即拉弓射箭，瞄準靶心，連發十箭，箭無虛發，箭箭射中靶心，魯庄公及現場將士頓時驚呆。
魯庄公讚歎道：“好箭法，特命黨孟任為我魯國第二十名弓箭手參加明天校場閱兵。明天非常關鍵，不得失手。”
黨孟任說道：“孟任領命，絕不辜負君上期望。”“看來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公子偃也對黨孟任讚嘆不已。
魯國校場閱兵，公子偃和申儒請齊國使臣連稱和管至父一同觀兵。魯軍二百輛戰車浩浩蕩蕩衝進校場，又依計衝出校場，從小樹林繞行后再次進入，來來回回，轉完五圈。連稱大驚，悄悄問管至父說道：“魯軍參加此次閱兵的戰車已經不下一千輛，管將軍對此有何看法？”
管至父說道：“聽說這次來校場閱兵的戰車並不是魯國全部戰車，公子溺和曹沫還帶着五百輛戰車去了齊魯邊界。這麼說，魯國的軍力已經超過我齊國了。”
連稱問道：“難道魯國打算跟我齊國開戰？在開戰前閱兵示威？”管仲說道：“連將軍和叔父勿憂，要開戰的話魯國不用等到現在，早就該動手了，侄兒認為魯國當前只是在示威，而絕對不會貿然與我齊國開戰，也許只是做做樣子嚇唬嚇唬我國國君而已。再說，真要開戰的話是不會大張旗鼓，耀武揚威的。”
連稱問道：“賢侄何出此言？魯國嚇唬我國國君何用？”管仲說道：“我們先看魯國閱兵，一會兒我再詳細敘說於連將軍。”戰車校閱完畢，公子偃和申儒命令魯軍二十名神射手上前比試射箭，個個箭無虛發，而黨孟任發箭速度最快，頓時全場驚呆。
連稱暗自大驚：“這魯國怎麼連女的都這麼厲害啊？”管至父暗想：“看來這次閱兵，魯國準備的比較充分，魯國向齊國示威的意圖非常明顯。”連稱還想進一步試探，於是站起身說：“魯國戰車，弓箭手均令外臣佩服不已，外臣對劍術略知一二，想藉此機會和魯國劍士切磋一二，不知哪位將軍願意和外臣比試比試劍術？”
眾人還未說話，黨孟任說道：“小女子不才，願與將軍切磋，請將軍指教。”
連稱大驚：“這丫頭射箭已經非常厲害，居然還會劍術？”申儒說道：“孟任不知深淺，這位是齊國連稱大將軍，劍術在齊國是數一數二的，你一個小女子怎麼能與他比劍呢？”
黨孟任微笑道：“是連將軍自己說要與我魯國將士比試的，如果我一個小女子都能與連將軍比試，那麼正如君上所言，我魯國可謂是人才濟濟，這樣豈不更好？”
連稱說道：“申大夫莫怪，外臣願意接受姑娘挑戰。”說完，兩人開始比劍，三十回合下來，居然不分勝負，連稱並非爭強好勝之人，一看對方是女流之輩，而且是花容月貌，感覺無論勝敗都不好收場，開始於心不忍，於是佯裝敗退，黨孟任見連稱手下留情，連忙叫停：“將軍不愧為齊國劍俠，小女子輸了，多謝將軍憐香惜玉。”
連稱笑說道：“敢問姑娘尊姓大名，姑娘射箭厲害，沒想到劍術也如此高超，外臣領教了，這次比劍頂多是個平手而已。”黨孟任說道：“小女子是黨孟任，幸會連將軍。”比劍結束，兩旁將士齊聲喝彩。
閱兵結束后，公子偃為試探連稱和管至父，微笑着問道：“不知二位將軍對我魯國兵馬印象如何？”管至父說道：“魯國戰車威猛，弓箭手神奇，給外臣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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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深刻的印象。”
連稱說道：“魯國女子也身手不凡啊，孟任姑娘不僅射箭厲害，劍術也令人驚嘆啊！着實令外臣佩服。”
申儒說道：“我魯國先君去貴國原本打算修好結盟，不幸慘遭貴國公子彭生殺害，我新君剛剛登臨大位，希望齊候能主持公道，交出公子彭生，好讓我魯國報先君大仇，也好避免貴我兩國再次兵戎相見。”
連稱聞之，心想原來魯國大張旗鼓閱兵只是為了讓齊國殺公子彭生，他和管至父平日裏可是恨透了公子彭生，苦於沒有機會，所以一直忍氣吞聲，若能趁機除去姜彭生，則齊候以後在軍事上只能仰仗他和管至父了，於是微笑着連聲說道：“申大夫勿憂，魯國先君在世時，貴我兩國已經結盟，我們回國后願意向敝國國君轉達貴國君臣意願。”申儒說道：“有勞連將軍了。”
連稱和管至父大喜過望，即刻啟程返回齊國。在路上，連稱問管仲道：“那陣子觀看魯國閱兵時賢侄是否想要對我說魯國閱兵是為了嚇唬齊候，嚇唬齊候是為除去公子彭生？”管仲說道：“正是如此，但是不知二位叔父要除去公子彭生，難道只為報杖責之仇嗎？”
管至父笑說道：“正是，賢侄所言極是，但不僅僅如此。姜彭生自己闖下大禍，早就該以死謝罪以保全我齊國信義！上次杖責我始終沒齒難忘，想要找機會報仇，恨不得除姜彭生而後快，一直苦於沒有機會，如果能除掉姜彭生，一來我們可以報仇，二來可以直接接管齊候軍隊。這次機會十分難得，回去之後一定要向齊候言明魯軍軍威和魯國君臣意圖，讓齊候嚇破膽殺掉姜彭生。另外，我有一事不解，那個黨孟任與將軍比劍果真能戰成平手？”
連稱說道：“此女劍術非凡，我短時間內很難取勝，再比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輸贏都不好看。再說，我那陣子只是為了試探魯國，並沒有真正要比試的意思，沒必要非得比個高低。姜彭生當年不分青紅皂白當著全軍將士杖責我們兩個，這才是最可恨的，至今回想，仍有痛定思痛，痛不欲生之感。憋了一肚子窩囊氣，一直沒有機會報復彭生。更可恨的是，姜彭生還信口雌黃，在齊候面前污衊我妹子連夫人，說她與無知公子有私情，害得我妹子一直得不到齊候寵信。在姜彭生挑唆下，齊候早就看你我不順眼了，所謂眼不見，心不煩，所以這次才把你我派出來試探魯國。”管至父微笑着問道：“連將軍探出什麼虛實了？”
連稱說道：“請恕在下眼拙，未能探出虛實，不知賢侄有何高見？”
管仲心中暗想：“公子彭生向來看不慣公子糾，經常以長輩的身份呵斥教訓公子糾，以後公子糾君臨齊國恐怕管不住他這個叔叔，由此看來，除掉彭生對公子糾非常有利。”
於是管仲實話實說：“連將軍可知魯國這次閱兵不是給我們看的，而是給齊候看的，而且魯國閱兵並沒有出動千輛戰車，可能頂多只動用了二百輛，咱們剛從臨淄城外小樹林經過，我看到有一條帶有戰車車轍的環形道路可以進出校場，我看這條環形道路是臨時砍倒樹木之後清理出來的。另外，我對戰馬比較熟悉，在閱兵時我看到魯國三輛戰車反覆出現，車輪明顯比其它戰車寬大，那三輛戰車分別有四匹秦國上等紅鬃千里馬，據說那種戰馬目前在秦國尚不足五十匹，魯國不可能會有六十匹，魯國距離秦國相當遙遠，更不可能一下子從秦國獲得那麼多良馬，就算有十二匹已經難能可貴了。所以，魯國非常有可能讓戰車環繞小樹林反覆多次進入校場，這樣就很容易讓外人誤以為他們校場上真有千輛戰車。”
連稱連聲讚歎道：“賢侄果然聰明！我還聽說賢侄也擅長射箭，但不知賢侄與那黨孟任比試射箭結果會如何。”管仲笑說道：“將軍謬獎，豈敢豈敢。說實話，黨孟任射箭技能應該在小侄之上。”管至父笑問說道：“連將軍見到齊候之後還會如實上報魯國的情況嗎？”連稱微笑道：“當然不會這麼說了，實話實說是根本殺不了彭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