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甥舅遊獵
話說魯庄公和公子小白見衛惠公已經成功安撫官員和百姓，衛國局勢初步安定，便向衛惠公告辭回國。在路上，魯庄公與公子小白交談，想藉機刺探齊國的情況。
魯庄公問道：“小白表哥，為何舅父不辭而別，那麼著急要返回齊國？”
公子小白說道：“魯候啊，你有所不知，我們齊國是個大國，城邑過百，人口眾多，自然瑣碎的事情就會多一點，公父日夜操勞，常常為齊國百姓和官員的事情傷透腦筋。”
看到小白有意避實就虛，含糊其辭，魯庄公只好微笑道：“原來如此，大國國君果然非同一般啊！”公子小白說道：“魯候謬獎了，小白代公父謝過了，魯候打算直接回國嗎？”
魯庄公說道：“不瞞小白表哥，寡人打算先去禚城拜會母親，向她老人家說說衛國的事情，然後再回曲阜。”公子小白讚歎道：“魯候真是至孝之人啊！”
魯庄公說道：“小白表哥謬獎，愧不敢當！其實，母親一直十分關心朔表哥的情況，姨媽死的早，朔表哥這些年又吃了不少苦，確實不容易啊。”
公子小白說道：“魯候言之有理。現在我們已經幫助朔表哥穩住衛國，也算是大功告成，可以安心回國了。小白就此與魯候別過，您到禚城之後別忘了代公父和小白問候姑姑。”說完，便帶着鮑叔牙和衛國兩個藝妓一起朝齊國臨淄方向而去，魯庄公則與曹沫一起率領衛國兵馬前往禚城。
話說姬子虛殉難，衛國送棺槨至洛陽，黔牟兄弟三人戰死，衛惠公姬朔重登衛國君位，消息傳到洛陽，周莊王悲憤不已，氣得咬牙切齒：“齊候殘害朕的親妹妹，親弟弟和妹夫，欺我周王室太甚！從今天起，朕與齊國勢不兩立！周公，速傳朕詔令，按照子虛生前計策，通知各國諸侯與朕一起聲討齊國！尤其要通知秦國和晉國。同時，傳朕密令，命令我王室死士前往齊國，伺機刺殺齊候，攪亂齊國。還有衛候姬朔那個仗勢欺人，獐頭鼠目的小人，朕早晚也要收拾他。”
周公黑肩說道：“我王聖明，秦國和晉國兩國國君要來洛陽接受天子您冊封。秦國新君剛剛即位，這兩天正在我王室朝拜，長期以來，秦伯非常渴望覲見天子，一聲想要靠您對他的信任提升自己的威望和影響力，他剛剛即位后便來我周王室朝貢，對您和王室也算是尊崇倍至，我們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請秦候調兵佯動，假裝要與秦國和其它一些國家一起從葵邱一帶進攻齊國。聽說前些日子他本來還想把他妹妹，秦國子贏公主嫁給子虛公子呢，只可惜子虛公子已經為我王室戰死疆場了，還請我王節哀順變。”還未說完，周公黑肩便已經泣不成聲。
周莊王說道：“周公不必難過，國讎家恨，寡人沒齒難忘，必將會讓齊衛兩國加倍奉還。”周公黑肩說道：“晉國國君明天也會來我周王室朝拜，只怕我們不能說服晉候一起討伐齊國，畢竟他是齊候的女婿。”周莊王說道：“我們不需要晉國反對齊國，只要有秦國支持我們就行了。晉候的禮物我們照單全收，給他的封賞一份也不能少，只要他晉國到時候能保持中立，不在我們與齊國之間橫插一杠子就行了。”
周公黑肩說道：“如此甚好，老臣剛剛得到密報，齊候伐衛之後生怕我王怪罪他，號令天下諸侯討伐齊國，所以他未敢在衛國久留，已經匆匆忙忙返回齊國了。”
周莊王冷笑道：“這說明他因為害怕罪責難逃而膽戰心驚，他越怕朕，朕越是要大張旗鼓，佯攻齊國，咱們的死士都派出去了嗎？”
周公黑肩說道：“早在子虛公子出征之日，老臣便派死士前往齊國、魯國和衛國，準備伺機行事，現在我們對齊候、魯候和衛候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剛才的密報就是幾個死士悄悄傳書告知老臣的。”
周莊王說道：“魯候這個人表面上對我周王室倒是一片忠心，朕剛才收到他的悔罪書了，他說過些日子讓魯國上卿施伯大夫代表他來洛陽朝拜朕。”
周公黑肩說道：“想不到這個魯候年紀輕輕居然城府頗深，他很有心計的，我聽說他前些日子在衛國出重金安葬黔牟三兄弟和衛國賢士，想藉此籠絡人心，企圖把伐衛和殺害衛候黔牟的責任全部推倒齊國身上，讓他舅舅齊候承擔一切後果，他自己倒可以安心做個老好人。我王萬萬不能過分相信魯候。”
周莊王冷笑道：“朕從來沒有相信過魯候，只不過魯候這個人可以為我王室所用，我們可以一方面在暗地裏支持魯候對抗齊國，另一方面悄悄扶持魯候的大哥慶父牽制魯候，你得趕緊讓我們派到魯國的人抓緊時間行動。”
第二天中午，晉獻公趕到洛陽朝拜周天子，周莊王立即讓周公黑肩傳下詔令，說要親自設宴招待秦國和晉國兩國國君，並正式冊封晉國為侯爵，秦國為伯爵。
秦武公喜出望外，連忙沐浴更衣，穿着華麗朝服來到周王室大殿，向周天子行叩拜大禮，並獻上秦國貴重珠寶及金銀玉器。周莊王大喜，親自扶他起身，連聲讚歎道：“想不到秦伯年紀輕輕竟然如此注重周禮，在本王面前行此大禮，真令朕倍感欣慰！”
秦武公說道：“微臣承蒙我王厚愛，冊封秦伯，感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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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溢於言表，微臣祈禱上蒼，保佑我大周千秋萬代，祝願我王洪福齊天，萬年無期，微臣叩謝我王龍恩！”說完，再次跪拜周莊王，周莊王感慨道：“卿真乃賢臣也！”
不一會兒，晉獻公來到大殿，也向周莊王行叩拜大禮，並獻上晉國厚禮。周莊王喜出望外，連聲說道：“兩位賢卿不愧為青年才俊，知書達理，年輕有為，不愧為我周王室股肱之臣，朕有秦伯晉候，江山社稷不愁，從此可以高枕無憂！如果天下諸侯都能像你們一樣敬重朕，尊崇我周王室，哪裏還會有那麼多戰亂啊？”
晉獻公一聽，馬上說道：“能在洛陽聆聽我王教誨，微臣實屬三生有幸！微臣願效犬馬之勞，為我王拱衛北疆，消除戰亂，開疆拓土，保國護民！”秦武公說道：“微臣願肝腦塗地，為我王守護西陲，盪除戎狄！”
周莊王感慨道：“這才是真正的大國！兩位賢卿不愧為大國國君，處處維護周王室和朕的威嚴！不像有些大國當初為了討好朕，表面上對朕言聽計從，眼下卻為了一己私利，動不動就窮兵黷武，欺凌弱小，朕苦口婆心，屢次勸誡，他卻自恃兵強馬壯，屢教不改，更有甚者，他居然公然帶頭違抗朕令，糾集一幫烏合之眾，殘害王室至親，你們說說，朕該如何對待這樣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秦武公一聽，馬上說道：“我王大人大量，他居然對您的諄諄教誨置若罔聞，對於這樣的惡賊，我王不該忍氣吞聲，聽之任之，懇請我王即刻頒佈懿旨，微臣願奉旨討逆！”
晉獻公沉默不語，周莊王說道：“晉候啊，想必你也知道朕剛才說的那個白眼狼是誰，我知道你很為難，你就不用管這事了，這是本王和他的事情，你們晉國就不要插手了。”
晉獻公連聲說道：“我王深明大義，微臣願捨棄翁婿親情，以天下道義為先，追隨我王。”周莊王說道：“晉候，朕有你這句話就放心了，希望你們晉國好自為之，就像你們晉國先君晉文候那樣，安心替我周王室捍衛北疆，防備夷狄之患，不要像齊國那樣對朕陽奉陰違。你看看這封密信吧。”說完，拿出一份竹簡給了晉獻公。
晉獻公一看，立刻感概萬分，連聲問道：“晉文候後人聯絡刺客的密信，怎麼在我王手裏？”周莊王說道：“晉候啊，我王室細作打探到晉文候後人企圖要派刺客在你來洛陽的路上行刺你，朕非常擔心你的安危，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派王室貼身衛士幹掉了這些刺客，從他們身上搜出了這份密信。”
晉獻公連聲謝道：“多謝我王救命之恩！我王對於晉國，猶如再生父母，我王天恩，詭諸永世不忘！”周莊王說道：“不說這些了，酒菜和歌舞已經準備好了，兩位賢卿就不要推辭了，趕緊入席。”兩國國君連聲稱謝：“微臣叩謝我王龍恩，恭祝我王萬年無期！”
話說魯庄公率領魯國兵馬離開衛國，趕往禚城拜會母親文姜夫人，沒想到齊襄公已經率領齊國兵馬先行抵達。原來齊襄公離開衛國后，本想趕緊返回齊國都城臨淄加強防範，可是一到齊國境內便想起了文姜，於是急匆匆率領兵馬趕到禚城。
文姜夫人見兒子到來，連聲說道：“你舅父前天剛從衛國到我這裏，一時兵馬勞頓，疲憊不堪，歇息幾日便回臨淄。”魯庄公說道：“如此甚好！畢竟都是親人嘛。感謝母親這兩天替寡人招待舅父，您好好休息休息吧，孩兒準備明天陪舅父在這一帶打打獵，散散心，不知母親和舅父意下如何？”
文姜夫人說道：“齊候啊，我看這樣也好，老呆在屋子裏悶得慌，早晚也會悶出病的，還不如和同兒一起出去好好遊玩遊玩。”齊襄公一聽，不好推辭，連聲說道：“太夫人和魯候言之有理，寡人在這裏休息兩天了，早已養足精神，聽說魯候跟孟任夫人學習射箭，已經練到箭無虛發，百發百中了，寡人正想見識見識，看來明天寡人就可以大開眼界了。”
魯庄公微笑道：“舅父謬獎了，寡人豈敢豈敢，聽說齊國管至父將軍也是位神射手，能百步穿楊，還有連稱將軍，寡人聽說他力大無窮，劍術出眾，寡人明天想大飽眼福，還望舅父能帶管將軍和連將軍一同前往。”
齊襄公微笑道：“魯候折煞寡人了，管將軍和連將軍雖然神勇，但是依寡人看，他們可比不了曹沫將軍，誰不知道曹沫將軍是你們魯國名不虛傳的大力士，明天狩獵魯候把他也帶上讓寡人長長見識，前幾天在衛國，寡人率軍迎戰王師，未能見識曹將軍神勇，頗感遺憾，所以還望魯候賞臉啊。”魯庄公微笑道：“請舅父先為寡人賞臉。”齊襄公說道：“魯候太客氣了，明早我們帶上各自兵馬好好演練一番。”
當天夜裏，魯庄公召見曹沫，商量第二天狩獵事宜。魯庄公說道：“寡人約齊候帶兵馬出來狩獵，主要是想看看齊國的實力，明天是我們觀察齊國兵馬的好機會，大司馬好好準備準備，讓我們的將士們好好看看齊國兵馬，長長見識，既要好好學習學習人家的長處，也要找找他們的弱點。”
曹沫說道：“君上英明！末將聽說連將軍和管將軍也要跟着過來，我正想和他們比試比試呢。”魯庄公說道：“我們要藏而不露，他們不出手，我們就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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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色。齊候也想試探我們呢，你明天陪伴寡人，注意看寡人眼色，如果齊候有意不讓連將軍和管將軍大顯身手，你也不用在齊國人面前逞強，免的傷了和氣。”
曹沫說道：“君上放心，末將會注意方寸的。末將聽說周天子派出的刺客已經到了禚城，準備伺機刺殺齊候。”魯庄公說道：“齊候應該早有準備了，他和連管二將形影不離的，不然的話這兩天刺客早就該動手了。周天子派出的刺客一般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殺人於無形卻能全身而退。據說當年周桓王派刺客毒死了鄭莊公，至今都沒有查出兇手，連刺客的長相都沒有人知道。明天兩國大隊人馬出獵，周天子派出的刺客很難有下手的機會，就算僥倖得手也不能全身而退，萬一得手后自盡或者失手就擒，讓人發現是周天子派的人，天下人都會恥笑周天子的，所以明天這些刺客應該不會貿然動手。”
曹沫說道：“說實話，微臣真希望周天子派出的刺客能有機會下手殺死齊候，為我魯國先君報仇。”魯庄公說道：“公父之仇，寡人沒齒難忘。寡人也想找機會報仇，但是報仇也得講究策略，怎麼著也不能讓齊候死在寡人面前。倘若齊候讓人刺死在寡人面前，寡人不好向母親，向齊國解釋，齊國會拼盡全力攻打魯國報仇的，所以這次不是我們報仇的最佳時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次我們不妨好好觀察一下齊國兵馬，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寡人真希望能像公父那樣在戰場上打敗齊國，在戰場上堂堂正正殺死齊候，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周天子派出的刺客身上。”
曹沫說道：“君上言之有理，末將定當一如既往，勤練我魯國兵馬，以便我們今後能與齊國抗衡。君上，末將還聽說咱們這些日子離開魯國后，你大哥慶父和你三弟叔牙悄悄去了齊國，我派出去的幾個細作說他們兩個又去葵邱那邊拜會齊國公子無知了，目前還不知道他們與姜無知密謀了什麼事情，我正在讓細作們進一步打探消息，君上不可不防啊。”
魯庄公說道：“姜無知也想當齊國國君，他們可能是在謀划怎麼對付齊候吧，你派人進一步監視他們，只要他們暫時不聯手對抗寡人，寡人完全可以佯裝不知，這事千萬不能讓太夫人知道，免得讓寡人既得罪母親，又得罪兄弟。我大哥慶父前些日子天天和我爭吵，他大罵寡人膽小如鼠，一說起齊國就膽戰心驚，像老鼠見了貓似的，早就把公父大仇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要挺身而出，為魯國討回公道，我勸他要心平氣靜，從長計議，他一直不聽，每次非要跟我吵得面紅耳赤。他畢竟是我大哥，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他撕破臉皮，所以每次都讓着他。”
曹沫一聽，頓時大吃一驚，連忙說道：“請君上聽末將一句犯忌的話，再怎麼說君上您是先君嫡子，慶父雖然是您兄長，但是他終究只不過是先君庶子，應該好好學習君臣禮節，作為您的臣子，他最起碼得拿出個做臣子的樣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把您當弟弟看待。您也不必忍氣吞聲，一味遷就於慶父，萬萬不能助長其驕奢淫逸之風。當年衛桓公就是因為耳朵根子太軟，過分顧及兄弟之情，嬌慣寵信自己的弟弟州吁而慘遭州吁殺害的，還有您大伯魯隱公，也是讓他弟弟，您二伯公子揮殺死的，公子揮當年殺害你大伯后恐怕人心不服，自己不敢當國君，只好把他三弟，也就是你公父，先君魯桓公扶上君位當傀儡，他只當魯國大司馬，掌控兵權，在幕後操控大局，為所欲為。先君魯桓公不甘心任公子揮擺佈，於是聯合你兩個叔父公子溺和公子偃果斷出擊，一起殺死了公子揮，這才穩住了我魯國多年來混亂不堪的局面，君上一定得吸取這些教訓啊。倘若你繼續忍讓慶父和叔牙，只怕到時候我魯國就會出現第二個公子揮。”
魯庄公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大司馬所言極是！不愧是個明白人，你以後一定要多派人把我大哥和三弟盯緊了，稍微有個風吹草動馬上告知寡人，寡人的確不能再慣着他們了。”
次日清晨，齊魯兩國國君帶着各自兵馬，一同前去狩獵。周莊王派出的幾個刺客隱藏在百姓當中，看到一直沒有機會行刺齊襄公，便只好悄悄作罷，進一步打探齊國兵馬動向。
在圍獵場，魯庄公連發十箭，箭無虛發，斬獲頗豐，齊魯兩國軍士皆讚嘆不已。
齊襄公也讚不絕口：“魯候神勇！魯候神射！魯候年輕有為，不愧為魯國賢君，不愧為文姜妹妹的好兒子。”齊襄公剛剛說完，便有齊國將領小聲嘀咕道：“不愧為寡人三公子。”左右齊國軍士皆捂住嘴小聲微笑，曹沫一看，怒氣衝天，想要衝上去和齊軍理論，魯庄公心平氣和，向曹沫使個眼色，曹沫立刻穩住情緒，靜下心來陪伴魯庄公。
正在這時，齊國幾名密探騎快馬趕到，悄悄對着齊襄公耳朵耳語片刻，齊襄公聽完后，匆忙對魯庄公說道：“魯候啊，寡人離開齊國有一段時間了，得趕緊回臨淄了，齊國還有好多事情等着寡人處理呢，寡人今天不能繼續陪你狩獵了，還望魯候海涵。”魯庄公說道：“就此別過舅父，後會有期，魯國那邊也有好多事情需要寡人處理。”說完，兩國國君便拱手作揖，依依告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