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跟蹤
藍蜻蜓酒吧,是當地非常有特色一家餐廳,地中海風格的廳室里,奏着柔和的音樂,現場所設的舞台上,一台美麗的機械人演唱着不知是什麼語言的歌曲,格調滿滿。
“永遠彈奏的琴弦
悠長的月光
顫震的弦音
我的心跟隨着旋律起伏
被歌聲擾動
傳說中的你
有利刃般的美貌
初露般的眼瞳
身姿如寶石般奪目
卻無人知道
深藏在影子后的哀傷
隱沒在逝去時光中的心
能夠聽見的
只有沉匿的魂靈
只有不斷迴響的弦音”
雷鳴雨和龍赫自然是聽不懂的,但從現場字幕上得知這是首意大利文老歌,叫做《永瑟琴音》。
客人絡繹不絕,大廳里座無虛席,門外還蜂擁等待着許多人,幾乎排出到大街轉角,期待得到非預約的位置。
龍赫對此作了評價——這裏一定是賣丫片的,否則那些人怎麼捨得如此花時間來排隊。
而事實是這裏的菜色精細華美,單單菜牌上的立體影像,就讓人垂涎三尺,選擇困難症發作,每樣都想點一份。從旁邊桌飄來的香味更讓人慾罷不能,如此美食之所,價格自然不菲。
時歆一邊吃着紅酒燴鵝肝醬色拉,一邊看着雷鳴雨和龍赫,目光從一個人的臉上掃到另一個,然後又回到前一人臉上。
被盯的兩個人,一個猛吃桌上的食物,另一個則完全沒動眼前的美食,反差很大。
“很好吃的,你為啥不吃?”她問到,嘴裏還鼓鼓的,像只小倉鼠。
“我只是覺得不太適應這裏,其實我們可以去別的地方繼續做報告。”雷鳴雨愣了一下,輕輕的回答。
“遲到預約票就沒了,我好不容易叫古仔幫我弄到的,你們知道要訂一次這裏的位置得多難,我可不想在外面排個三小時,然後告訴我不接待了。而且這裏的食材可是每天定量,賣完就沒。”
她說完,把一勺鵝肝醬放進微微翹起的嘴唇里,露出滿足的神情,美滋滋,看得龍赫使勁咽口水。
“那也不用叫我們一起來吃啊。”雷鳴雨說,他有點擔心這下經費肯定不夠。
“你們要問我話,把古仔嚇跑了,你們不來,誰來買單?”
她覺得理所當然,“我還救了這大個子一命,理應請我吃飯。何況我聽說,安全部經費有的是,你們回去報銷不就得了。對啦,我的車剛送去做保養,一會載我回家吧。”
雷鳴雨想辯解說他們經費根本不多,剛要開口,龍赫就搶先說,這頓敞開吃,他很感激時歆的救命之恩,他負責報銷。
從剛才開始龍赫就裝得特紳士,看那假正經的態度,估計又對妹子動起念頭,現在一副洛洛大方的樣子,一會回招待所准得抱着錢包哭。
他正沒好氣地看着龍赫獻殷勤,卻突然聽見他在問:“大小姐,你家裏不是很有錢么,聽說你家有個什麼的基金,怎麼還要別人請吃飯?”原來他也在找機會問事。
“別提了,那個基金只在我們童年的時候才支付贍養費,現在只有我媽還能每月得到一筆錢來負擔居住開支。我啊,成年後就沒得到過一分錢,要不早成這VIP了。”
她抱怨起來,興頭上還把胸前倆口袋翻個底朝天出來,“看呀,我的錢包比我臉還乾淨呢。”惹得龍赫吞口水頻率更高了。
他們初步查到的,
並沒有更多進展。
時歆與她哥的感情挺好,但自從他去研究所之後就各忙各,很少見面,因此她對凌藍的事知之甚少。
試驗意外之後,由於對外進行了信息封鎖,她們在沒有了解到更多的情況之下,就被勸解回家,由此最近母親更加沉迷於祈願活動中。
有時思路理得越細,越容易想不通。
西班牙紅酒輕燴的鵝肝醬帶着溫熱,入口即化,配上半勺哈利法斯特黑魚子,一片煙熏三文魚,再加上半葉恰到好處的腌甜菜,讓雷鳴雨的舌尖徘徊在暖洋洋的藍天。
他明白了時歆崇拜這餐廳的原因,不去理會龍赫的折騰,享用起眼前的美食。
餐廳里食客很多,核心時不時加入談話,倒是引起了時歆的興趣。
“你在看什麼呢?”她問核心。
“看人啊,這裏這麼多形形色色的人,觀察他們很有趣。”核心回答。
這個年代人工智能的隨身助理很普遍,她對雷鳴雨好奇問到:“吃飯的人有什麼好看?你的電子助理真奇怪。”
雷鳴雨笑笑說:“她可不是人工助理。”
“我可不是那些小傢伙,我的運算能力,可比央行那台金呆瓜牛百倍。”核心不屑與普通的電腦做對比,直接拿國家銀行的主運算系統來說事。
“國家級的人工智能,不是不允許外出么?”
“沒事,我可是有授權許可的。”她自豪的說。
為了賣弄與眾不同,核心告訴吃飯中的三人,她的思維運算模式與其它的人工智能電腦完全不同。
其它的電腦一般通過執行固定的程序代碼,根據面對的情況進行演算,選擇出合適的應對方式,這是一種正運算。
而核心的思維運作則是利用她的擬識型人格,對情況做更全面的分析,模擬出結果,從成千上萬種結果中找出最滿意的一個,然後才倒回來實施行動,可以看作是一種逆運算。
這種從結果倒算回來的方式,就像不斷的自我預言,與前面發生過的事情進行比對,由於事情的結果往往會因為前面的過程而變化,因此她的運算也必須不斷的修正。
如此大量反覆的預測算工作,只有她這台能不斷成長的光子生物體陣列才能承受的起,畢竟這種算法隨着時日推移,需要幾何級別增長的運算能力。
不過正只有這種算法,才能較為精確地控制看起來無序的核聚變反應堆和高能加速器。隨着核聚變反應堆的普及化,將來可能會建造更多像她這種光子生物陣列,縱使造價昂貴,而且需要長時間培養生長。
這種運算方式,延伸到與外界的交流上,則會通過觀察目標的動作、神情、呼吸頻率、語調等等,預測對方的想法和行動,從而編製出與回答對方的內容,此舉與人類運用想像力來進行對答交流的方式非常相似。
而原先被限制在基地里的她,能接觸的人與事都非常有限。此次得以外出,使她有機會觀察大量外部社會的人群,增加她的思考預測經驗值。
“你們看旁邊桌的女孩,她對坐對面的男孩特別溫柔,從她的語調、肢體語言和心跳頻率來看,她很喜歡那個男的,等下會主動付錢。說不定還會主動約下半場,嘿嘿,她可是很想與那男孩產生進一步關係的。”
核心舉例說。
“切,那女的扭扭捏捏,是人都看得出來啦,還用得着去預測?”時歆不以為然,繼續吃她的白蘭地提拉米蘇。
“那另一桌呢?”龍赫好奇的擺擺頭,用眉毛和下巴指了指另一邊的一對男女,只見那桌上只有男的面前擺滿菜肴,女的面前則空空如也。
“預測個鬼,沒看到那女的是機器伴侶?”
大家於是恍然大悟,雷鳴雨仔細觀察一下,果然在頸部關節上看到些許痕迹,心想難怪那個女的美得不像真人。現在的電子娃娃做得越來越像,有的人也乾脆不找女友,直接買假的,享受起做主人的樂趣。
“如果你能讓我連線一台,我也能做你女友喔。”核心彷彿猜透雷鳴雨的心思,對他悄悄說。
“我可沒這個權限,”自從25年前的元核事件之後,各國官方對超級人工智能都小心翼翼,諸多限制,雷鳴雨這次帶核心出來,也受過多方面的叮囑。
看了看坐對面的時歆,她剛把龍赫的甜品也搶去吃掉,不由得心中一樂,說道:“我還是喜歡人類女孩。”
“切——”核心有點失望。
這時頭一桌人喊了服務生結賬,如核心所料,女孩果然搶着買單,男孩在半推半就之後,就讓女孩付了錢。
他們還聽見女孩說,“等下幫我修修家裏的——”
“那男的有不止一個女朋友呢。”核心又說。
“不會吧,是真的話就太渣了,一會我去揍他。”時歆有點半信半疑。
“心心,”龍赫學着雲首一的語氣說,“你這程序牛啦,能幫人找搶付錢的妹子,也幫我找個啊。”
他對這種話題特別上心,隨後立即遭到大家的唾棄,被揶揄一頓,大家有的沒的又繼續聊下去。
“你能分析我的行為么?”
時歆突然問核心,“你該不會是來測我謊的吧。”
雷鳴雨沒料到她會突然發問,一口水差點噴出來,這句話是問核心呢?還是問他和龍赫兩人?
其實他也想了解核心和雲首一。
“即使洞察一切,也不一定看得透,何況我只是搭便車出來旅行,順便幫忙認人罷了。”核心回答,彷彿對時歆突然發問早有準備,卻又回答得模凌兩可。
“你們問我哥過去的事,卻不告訴我現在研究所里的情況,這多少有點不公平。新聞里對他那的報導時有時無,我大概也猜到是啥情況。不過我還是個理智的人,不想去觸動那麼高級別的事。但不代表我不關心我哥,你們不來找我,我還想找你們呢。”
雷鳴雨霎時間無語,只好微笑着拖延時間,以便想想如何回答。畢竟硬要用保密的理由搪塞過去,有點不太說得過去。
核心突然冒出一句話,暫時解開雙方的尷尬。
“有人一直在盯着咱們。”
“什麼?”龍赫剛把最後一點雞尾酒圃圇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