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歷史重現?
天邊現出薄如蟬翼雲,地平線如青紫般耀眼。
曹性翻檢着西涼哨探的屍身,並未發現什麼重要物件,拂了拂手,對着王定問道:“三公子,西涼人派來的哨探我們盡數截了,想必他們不會再追來,要不我們去和高校尉匯合罷。”
王定仍是伏于山丘之上,死死盯着晨光乍現中敵軍那座殘破的營寨。
當追敵這件事擺在張綉和賈詡這對組合面前時,總會讓王定聯想起記憶中曹老闆吃癟的那番經歷。
只是不知多一個張濟在,會不會左右到劇情的發展。
“再等等,反正我們此處皆是騎軍,若西涼無人追來,我們再去與高校尉的步軍匯合也不遲。”王定緩緩說道。
張綉看着道路上雜亂的蹄印轍跡,覺得自己此次出營追敵並無不妥。
雖然賈詡言道探馬無一迴轉敵方必有埋伏,但憑藉自己和麾下數百騎兵的勇力,定無大礙。
‘若實在不成,某便遠遠看上一看,不交戰便罷了。’張綉打定了主意,心中暗道。
正想喝令麾下全速向前,突然看到晨光微曦間,不遠處的小丘之上,有樹影緩緩而動,枝葉擺動的幅度卻與風力不同。
“持盾!迎敵!”張綉疾聲大喝,翻手便把弓袋中的長弓取在手中。
四周馬上的騎士反應不可謂不迅速,張綉聲音剛止,便是一片噌噌的舉盾張弓的聲響。
戰馬也被這番緊張氣氛所感染,馬蹄在地上不安的刨動,不斷發出咴咴的嘶鳴聲。
小丘之上,響起了凌厲的破空聲!
數百支羽箭,攜着猛烈的勁風向涼州軍撲來!
張綉弓梢一圈,便撥開了奔向他面門的數支羽箭,接着一個轉腕,長弓持握在手,右手迅速從箭袋中抽出一箭,搭在弓弦之上,“咻”的一聲便射回過去,山丘上一人應聲而倒。
但張綉麾下眾人卻沒有這麼快的反應,只得擎起了騎盾,護住身遭要害。
這樣一來,戰馬便暴露在外,已有幾匹戰馬脖頸中箭,長聲慘嘶,擰身掙扎,卻終而半跪於地,再稍得片刻,就倒在地上,再站立不起。
西涼軍這邊已經有人驅使着戰馬向小丘上沖馳而去,想要拉進與敵方的距離,砍殺這些設伏的陰險小人。
可還不待他們完全催出馬力,第二輪箭雨便又射了過來!
催馬跑在最前的那人,被一箭射中腦門,長箭透出腦後,直直摜下馬去,藉著下墜之力竟被釘在硬土之上。
戰馬只覺渾身輕便,更是加速跑到了山丘之上,被幾人攔着,拉到山丘背面去了。
“射馬!射馬!莫要可惜戰馬!先射他們的馬!”
山丘上響起了大聲的呼喝之聲,張綉隱隱聽着,只覺十分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
這聲招呼過後,山丘之上羽箭頻頻,來得飛快。
西涼軍只聽得一片弓弦顫抖的聲音傳來,羽箭篤篤,竟朝着眾人胯下的戰馬而來。
張綉以下視上,縱使弓法犀利,也處大劣之勢。
更別說麾下騎兵長於戰陣衝鋒,這騎射一道,卻是做不到白馬義從般嫻熟。要是下馬持弓對射,更是以短就長,這數百騎軍,說不得盡數仍在這裏。
張綉張弓在手,一箭一箭的朝小丘上面還回去,心中思緒紛亂,正在估量此局最優的解法。
“跟着我!繞過土丘,襲擊敵方側后!”
張綉計議已定,當先一引韁繩,便領着麾下騎軍從土丘右側轉向背面。
雖說側面暴露給山丘之上的弓箭手,但張綉堅信,只要衝亂敵軍的后陣,那些弓箭手不足為慮。
懷着這般心境,在潑天的箭雨中損失數十騎后,張綉一行終於轉到了土丘之後。
“賊你媽!額把你媽叫桂花!”
張綉不禁謾罵出口。
眼前根本不是他所想像中一群彪悍的步卒帶領着一堆輔兵民壯護着弓箭手的後路。
而是……騎兵!
大隊的騎兵!
足有七八百之數!
即使自己剛出營時,也才帶了數百騎,算上剛剛的折損,敵人現下可能要兩倍於己了!
對方為首的將領也是頻頻向山頭張望,卻是遲遲沒見到招展的令旗,數百騎兵就在山丘下安靜的立着,不時有戰馬錯步騰蹄,噴出白色的氣息。
是戰?是撤?
張綉腦海中飛速運轉。
趁着己方馬速已然提起,衝擊力遠大於對面,一擊之下,可能戰果頗豐。
可是,然後呢?
便是陷入與敵方的混戰中,哪怕是一換一,也會被對方吃個乾淨。
那樣一來,張濟麾下的騎兵力量就更為單薄,再想和李傕郭汜樊稠一較高低,更是痴人說夢。
即使自己贏了此戰,又能對戰局有多大的助益呢?
慘勝之後,勢必無法銜住王允的尾巴,拖不垮并州軍,那便都是白費。
念及於此,張綉帶頭,引着隊伍在山丘下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跑了……
王定立於山丘之上,此時也是氣滯不已。
‘這張綉,就這麼跑了?我側翼的騎兵還沒運動到位呢!’
當下也不再管,命令旗手發佈號令,着曹性帶着山丘下騎兵速速追敵!
張綉馳騁間,只聽背後轟隆聲大起,回頭一看,卻是那并州將領率騎兵追了過來。
對方馬力充沛,眼看就要咬住自己的隊尾。
“典韋!這瓜慫是典韋!我記起來了!”張綉喃喃道,眼看着後面的“典韋”雙腿夾緊馬腹,抽出長弓,將三支羽箭抿在弦上,張手撒弦,三箭連珠般嗖嗖射來。
這可是沒有馬鐙的東漢時期,能在馬上張弓就已是了不得的技藝了,更別說三箭連珠了。
張綉只見三箭皆是奔着自己而來,心下又是一頓大罵。
幸而張綉與“典韋”間,隔了百十來人。
箭來如電,從后透穿了張綉身後一人的咽喉,那人撲倒在馬背,襠勁一松,跌到馬下,後方戰馬也不避讓,直直的踩踏過來,那人毫無掙扎,想是落馬一瞬便已斷了氣。
剩餘一箭卻是擦着張繡的兜鍪飛向了前處,金屬相接“叮”的一聲,張綉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最後一箭卻是壓低了數寸,徑直扎進張綉坐騎的右股中,直沒入羽,箭枝前端竟是從戰馬的下腹部,露出尖來!
那匹涼州健馬一聲慘嘶,四蹄奔馳無法連貫,一個抽搐,竟向前栽倒而去!
張綉只覺一股失重之感傳來,眼看就要隨着戰馬摔倒於地。
而他之後,則是轟隆隆的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