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五、報到（1）

相聚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臨行前，趙如意拉着鬍子安去商場挑了幾身上班穿的行頭，四人便一起去了車站。返程去宣州的兩個女孩子頗為不舍，奈何聚少離多是將來近一年時間的常態，依依惜別之後便進了車站。

送走女朋友后，鬍子安便開始為了上班的事做起準備，甚至為可能面臨的領導問話提前打了一篇草稿。

國慶節后的工作日是一個雨天，秋雨並不像夏季風雨那般狂暴，淅淅瀝瀝的也不影響上班族的出行。鬍子安年輕氣盛，更是不在意些小風小雨，只是有些擔心新換的行頭被雨點泥濘沾污，所以他將腳踏車騎得很穩，到達湖漳市環境保護局大樓已經是二十分鐘后了。路程有點遠，雖然腳踏車他找師傅保養過了，但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疲憊，想起徐子川那款電動車，有些心癢起來。

因為鬍子安出發時間比較早，和門衛師傅介紹了自己，便進了局機關大院，將腳踏車停在車棚下后就進了辦公樓內。辦公樓內有個很大很高的門廳，門廳正對門口的牆上有一台掛鐘，時間正指到七點五十分。

“這裏是八點上班還是八點半上班啊？”鬍子安暗暗想着，掏出手機翻開母親發給他的短訊備忘錄。

“先去202找你表叔，他會帶你去找局領導見面，安排崗位，要有禮貌……

母親的短訊似乎自帶語音功能，鬍子安翻着翻着覺得一陣頭大，便上樓梯上了二樓。

202正好是正對樓梯口的一間，門牌上印着“綜合科”三個字。鬍子安立在門邊，吸了一口氣，輕敲了三下門，沒有得到回應，再敲了幾下，仍是沒有回應。

“都快上班了，人還沒到。”鬍子安有些憤憤然，雖然自己上學期間也總是上課遲到，但他卻沒有想起來。

他幾乎忘了表叔的模樣，最後一次跟表叔見面，大約還是在自己初中升高中的那個暑假：“也不知道見了面能不能認出來。”

鬍子安想着放平心態，安心等待，就擺弄起M98來，感覺這部二手手機經過這幾個月的摧殘，變得有些遲鈍不堪，他想着找二叔再淘換一部新款手機。此時，QQ軟件已經費力的加載出了UI界面，他給女朋友發了一條消息：“我已經到單位了，但沒看見人。”

發完之後覺得不太妥當，又編輯了一條：“表叔還沒來上班，我在門口等。”

不一會兒趙如意的頭像閃動，點開一看：“耐心等會兒，保持良好心態，加油”

鬍子安在202門前站了一會兒，便又踱到一樓的門廳，時鐘閑適的走着，彷彿拉長了這棟大樓內職工的休息時間。

八點十七分的時候，這棟大樓迎來了今天的第二位訪客——一個和鬍子安年紀相仿的漂亮女生。女生見到樓內站着一個生面孔，好奇的打量起鬍子安。鬍子安頗為紳士，並沒有因為女生漂亮就一直盯着看，只是稍加打量后，朝她禮貌的點了點頭。

“你是企業的？”女生感覺生面孔還算有禮貌，相貌也還不錯，便主動開口問道：“來找誰啊？”

“我是來這報到的，還沒確定崗位，在這裏等李成科長。”鬍子安回答道。

“李主任啊，他在二樓，走，我帶你去。”聽到是來這裏上班的新同事，女生便更加熱情，引着鬍子安上到二樓。

“謝謝你。”鬍子安跟在女生身後，自我介紹道：“我叫鬍子安。”

“嗯，我叫於小帆，在監察科。”女生也報了自己的身份。

於小帆走到202門前推了推門，然後瞅了一眼鬍子安道：“李主任還沒來，到我屋裏去坐會兒吧。”

“我在這裏等他吧，等入職之後再去找你玩。”

於小帆掏出手機看了看：“我們八點半上班，一般這個點兒人們也要陸續到了，我在215，有空就過來。”

鬍子安注意到與小販的手機是一款大屏輕薄的款式，比起手裏的M98輕便靈巧許多，顯示屏也更大更清晰。

表叔李成快到九點才到達202的門前，在此之前鬍子安立在這裏被路過的新同事打量過無數遍。其中有中青年男女，也有歲數稍長些的，再沒有見到與自己年紀相仿的人了。

“你現在我屋裏坐會兒，我看看領導過沒過來。”李成認出了立在他辦公室門口的男生，想起昨天晚上胡母打來電話囑咐的事，便開門將子安引導屋內，然後端起水杯轉身出了門。

鬍子安只來得及叫了一聲李叔，便被擱在屋子裏，拘束的不敢亂走，只是獃獃的立在門前看着架子上的臉盆，站了大概有十分鐘，覺得有點腳累，邊朝屋子深處、辦公桌的方向走了兩步。

“李主任！”有一位個子高高的男子推門進來，看見屋子裏的子安，便問了一句：“李主任呢？來了沒？”

“哦，李主任來了，他去找領導了。”鬍子安快速回答道。

男子應了一聲，便出去關上了門。

此時子安的目光又落在桌上的枱曆上面，10月大、1、2、3、4……寒露、京翼從台化工有限公司、電話0***-*2162200。

他將枱曆上所有的字都默念了一遍，然後開始在心中默寫這些字。

大概過了十分鐘，子安將枱曆上的字默寫了十多遍的時候，門被推開了，李成端着杯子走進來，見鬍子安正站着：“快坐吧，別傻站着了。”

鬍子安見李成進屋，又恭敬的喊了一聲李叔，然後就蹭到沙發最靠邊的位置，緩緩的坐了下去。

“李局長這會兒有點事，九點半我再去找他一趟。”李成在自己的辦公位坐下，喝了一口水，掏出手機擺弄起來。

李成的手機也是輕薄大屏手機，款式與於小帆的手機差不多，似乎還更大更高級了一些，手機背面畫著一顆紅五星，似乎是在廣告裏見過的最流行新款星牌手機。

子安也想要一款新手機，去找過二叔問過，時下正式塞班系統和安卓系統更新疊代的時期，新款手機沒有二手的，反倒向M98這種老牌高端機越收越多，價格也降了幾個檔次。鬍子安沒敢跟二叔說想要一款新手機，他怕二叔給父親高密，然後他捏了捏褲兜里的M98，盤算了一下卡里的存款，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氣。

“怎麼小小年紀還嘆上氣了。”李成目光朝鬍子安掃過來。

子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說道：“下雨天天氣有點悶。”

“你用微信嗎？”李成又問道。

“什麼微信，沒玩過。”鬍子安接話。

“年輕人得跟上潮流啊。”李成邊搗鼓手機邊說：“這個聊天軟件好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