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1次趕集
晚飯，土豆燉雞。這是奶奶一家人給的獨屬於我的歡迎方式。即使在爺爺奶奶去世之後，這種歡迎我的方式也被我的姑姑所繼承了下來。所以每當我風塵僕僕的求學歸來，回到家裏面，都會吃到一頓土豆燉雞，這也是我記憶中的味道，只是隨着時間的流逝，這種味道也在逐漸地離我遠去。
吃完飯之後的休息時間裏，由於是初春時節，也沒有什麼要忙的事情，奶奶通常會躺在床上看電視。而爺爺也會躺在自己的床上無聊地想着一些事情，因為爺爺的眼睛看不見。
張小超因為爸媽都不在家，所以晚上在奶奶家裏睡，索性奶奶家裏有兩張床，能住得下三個人。晚上陪着張小超看爺爺無聊地發獃，陪着爺爺聊天，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張小超再說，爺爺在聽。
那天晚上爺爺很開心。因為張小超跟爺爺說，他平常在學校的日常，說自己的學習狀況，說自己未來肯定能考上大學，不僅能考上大學，還能考上研究生！那個時候，村裏的最高學歷就是研究生了。在爺爺的想法裏，研究生已經是學問非常高了，將來肯定不用吃苦就能掙大錢，當官發財不在話下，至於更高的學歷，爺爺可能還不太了解。
看着爺爺笑的非常開心的樣子，張小超的內心其實是苦笑的。研究生學歷的他，畢業了后確實找到了一份工作，但並沒有爺爺想像中的那樣。那時的張小超依然在吃苦賺錢，記得那時，一個月的出汗量，是之前5年的出汗量。穿的衣服，一天之內，被汗水浸濕5次，再被晒乾五次。勞累自不必多說。農家的孩子，就是這樣。
很晚了，爺爺開心地睡了。奶奶看電視也比較困了，於是一夜無話。
第二天8點左右，爺爺奶奶都睡醒了。因為這天是周六，張小超有點貪床了，一直在床上躺着發獃，張小超很喜歡這種腦袋什麼事情也不想，徹底放空的狀態。爺爺奶奶當然捨不得叫自家大孫子起床，就任由張小超在那發獃到8點多。
等張小超起床，奶奶說去集市上吃早飯，一家人當然很開心的同意了。於是由張小超開着三輪車，車上做着奶奶、爺爺，當然車上鋪了一些棉被，防止開車太顛，讓爺爺奶奶難受。至於叔叔，他向來不喜歡跟大家一起行動的，他如果去，會騎着自己的摩托車去趕集的，並不會坐在擁擠的三輪車上，除非他是司機。但這一回，爺爺奶奶有了他們的乖孫子當司機，自己小兒子還是該幹嘛幹嘛去吧。
趕集。這個名詞在過去的記憶中也充滿了回憶，甚至在2022年的時候，它已經代表了一種回憶。
張小超12歲時，奶奶花錢買了一輛三輪車。爺爺奶奶當然是不會開的，所以都是由叔叔當司機開車。但在張小超學會開三輪車后，張小超就變成了爺爺奶奶的御用司機。起初，張小超因為還小，手上面也沒有多大的力氣，開車較抖。甚至在張小超的記憶深處，有一處畫面是載着爺爺奶奶翻車的的情景，雖然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索性那次翻車沒有釀成什麼大禍，不然這輩子張小超應該都不會再開車了。
後來，張小超開車穩得一批，也就是從那是開始，趕集已經跟爺爺、奶奶、三輪車掛鈎了。只要張小超在家，只要周末趕得上集會，路上總會瞧見一個小傢伙，帶着兩位老人趕集的畫面。而這也成了張小超內心深處永遠的回憶，且不再更新。後來張小超也曾獨自一人，或者跟媽媽去趕集，但總會有些許孤獨，
再後來，集會也慢慢地被取消，有關集會的記憶也被永遠的停更。
今天，26歲的張小超，同樣的三輪車，同樣的人、同樣的路、同樣的集會，不同的是感受。熟悉的感覺。路上，張小超熟練地開車三輪車，一檔、二擋、三擋，油門擰地有節有奏，避開路上的一些坑坑窪窪，躲開路上的車來車往，向著集市行去，隨着接近，那塵封的記憶再次更新。
在現在的張小超看來，鎮子上的集會太小，實在上不了檯面。人來人往的，大多數都是被太陽曬得“黑不拉幾”的人兒，但這些確是那些珍貴記憶的背景板，自己之前，就是在這人來人往之間帶着爺爺奶奶來回穿梭。
仔細看那些人，雖然窮苦，但臉上都洋溢着笑容，和身邊的家人，到一個個攤位前，同賣家“大戰三百回合”，結果就是買的菜又便宜了幾毛錢，-就向自己的家人炫耀着自己是有多麼的厲害，而家人也是笑着回答者，誇獎着，然後說說笑笑挑選着下個目標。
人的開心就是這麼簡單。
曾幾何時，張小超無比厭惡，但卻又嚮往趕集。厭惡趕集是因為集市上很熱鬧，但只有自己行走在其間，像個局外人，孤單且無助，熱鬧跟張小超沒有任何關係，它是屬於那些有家人親人陪伴的人兒的。嚮往趕集還是因為集市上很熱鬧，張小超也很想熱鬧，並且自己也曾是其中熱鬧的一員。
今天，張小超也是其中的一員。
“小昭，我們就在這吃早飯吧，喝你最喜歡的胡辣湯，再買點水煎包，多吃點，都餿了。”
“小昭，前面賣衣服的地方停一下車吧，我想給你買件衣服。”
“小昭，我看那個土豆挺不錯的，你在哪停一下吧，去買點土豆，晚上給你炒酸辣土豆絲吃。”
“小昭，。。。。”
“哎，奶奶等等啊，前面堵車啦，咱們得往後退退，讓別人先過去才能停車。”
“堵車啦？我看看，哎呦，不行咱們繞道吧，土豆等回來再買也行。”
“繞道行啊，奶奶，你想繞到哪裏去啊？”
“咱們繞道去看看你姑姑吧？我好久沒有去你姑姑那看看了。”
“那好啊，我也想姑姑了！我這就繞過去。”
呵呵，這種感覺，真好！
有些東西，他是很平淡。但如果以時間為酒麴，以思念做輔料，以孤獨做酒罈，那也會成就不一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