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失望

崽崽不懂什麼是外公，也不知道什麼是哥哥。但是他能體會到，外公對他很好。更能體會媽媽對哥哥，比對他好更多。

媽媽懷裏的哥哥，還在叨叨個不停，一再重申強調，想媽媽，愛媽媽…

媽媽一邊擁抱，親吻，一邊也回應，想你了乖兒子，愛你哦小乖乖…

我沒有看到當時崽崽的表情，也不能想像出他當時的表情。但我想恐怕只有震驚和一點失落吧。

寒梅突然反應過來：“快中午了，我該做午飯了。”放下哥哥，哥哥腳一着地，就不知道跑哪裏撒歡去了。

崽崽連着竹子做的嬰兒椅，被媽媽一起抱進了廚房。外公也跟着進到廚房，去到灶下幫忙燒火了。

崽崽和嬰兒椅，被寒梅順手就放在了灶台下，外公的身邊。接着一邊張羅做飯，一邊和外公聊天。

寒梅問道：“爸！是不是又給虎仔買新衣服了？”

外公邊忙活，邊回答：“哎呀，上次趕場，路過服裝店，他非要買不可，不買哭死了。”

寒梅抱怨：“讓他哭唄，哪有小孩哭就買的，太溺愛他了。他也愛好，給他穿舊衣服是絕對不肯的。自己的新肚兜，烤火不小心燙了個洞，都躺地上哭天搶地，一直囔囔爛的，爛的，要換新的。”

外公歪着頭給灶塘添過柴，也說到：“確實愛好，剛剛路過街上，看到新式帶護耳的狗皮帽子，又纏着給他買了。”

接着寒梅又嘆了口氣：“又給他買新帽子了，上次那個軍帽也沒戴幾天。就他愛好。哎！這個小的，就不愛好，給什麼穿什麼，舊的破的衣服褲子，都無所謂。正好撿他哥哥的剩。”

寒梅路過崽崽身邊，用手撥了一下他的毛線帽子，說道：“也給他整了個新的，這毛線帽子就是我剛給他新織好的。要不，他身上就全是，哥哥穿過的破爛貨…”

父女兩個一邊聊天，一邊做飯。一直聽話懂事乖巧，不哭不鬧，不粘人不煩人，還被當空氣，被罵不知好的崽崽，現在可不樂意了。啥叫不愛好的？啥叫給啥穿啥？我也要新式狗皮帽子。外面的皮，錚明瓦亮，裏面的毛，溫暖順手。還有能耷拉下來，給臉蛋防寒的耳朵。

崽崽是越想越氣，我要你的新帽子。看到旁邊有個做碳的瓦缸。趁媽媽和外公不注意，移開碳缸上的蓋板，把毛線帽子丟進去，再重新放好蓋板。

（碳缸就是底直徑十幾厘米，口直徑也十幾厘米，肚子大，高六七十厘米，用來裝散裝醬油銷售的瓦缸。放在灶台邊，作用就是，有些柴氧氣不足，燃燒不充分被碳化了。然後裝進缸里，蓋上蓋子，隔絕空氣，停止燃燒就成了碳。）

吃過午飯，過了下午，又吃過了晚飯。寒梅給崽崽洗臉的時候，才突然發現：“你帽子呢？我給你新織的新毛線帽子丟哪裏去了？”連忙四下找了起來。屋裏屋外都沒看見。

寒梅非常生氣的對崽崽發飆：“新帽子啊！才戴幾天？你就弄丟了？我再不會給你買帽子，凍死你算了。”

最後崽崽還是有了，一個又臟又舊，又難看的帽子。暗紅底子，粉紅色大花，配大綠葉花布，中層夾棉花，年代久遠的手工土帽子。

以前不理解，為什麼稱呼不符合潮流的人，叫土老帽。想到那個大花棉襖帽子，就一下子豁然開朗了。跟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土氣的帽子，卻能傳好幾代？

很多年以後，水生開金礦了，寒梅在家熔煉黃金的時候，拿出那個帽子。讓崽崽把上面縫的幾個，白銀做的福祿壽喜牌取下來的時候。崽崽才明白，即使它丑，因為它貴，所以能傳家。不過現在的崽崽，可幫不了爸媽的忙，還是個需要照顧束縛爸媽發展的小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