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痛

崽崽被莫名的痛揍了一頓，家裏的安全感開始慢慢消失了。他跨過高高的石門檻，走下石台階，一個人探索外面的世界了。台階下面就是亂石鋪的道路。歲月之力，讓每塊石頭，都拋棄了菱角，都以圓滑示人。道路的另外一邊，就乾涸的水塘。

乾涸的水塘邊，有一群大人在忙碌。不知道從哪裏，搬來了一批，用水泥澆築的涵管。好奇心讓崽崽越靠越近，他就近觀察，用手撫摸，用大腦思考，考慮這空心的圓管子，用什麼做的，可以用來幹嘛呢？

一會兒涵管就搬完了，被亂七八糟的，堆放在那裏了。搬涵管的大人走了，但是很多看熱鬧的，老人婦女孩子多了起來，一起觀看討論，是什麼東西，該安裝在哪裏。沒有看管的人，看熱鬧的崽崽，膽子也大了起來，他要仔細看看，從不同角度去研究一下，他要爬到上面去看看。

崽崽立馬行動起來，尋找合適的攀登點，手腳並用。在周圍大娘老太太，小心危險的，紛紛囔囔的勸阻聲里，終於爬上去了。

站在人群的高處，第一次攀登的自豪喜悅。第一次觀看與屋子裏，完全不一樣的世界。第一次俯視所有，比自己高大的成年人的奇妙感覺，一下充斥在他小小的腦袋瓜子裏面。讓他忘乎所以，得意忘形，是沒有好下場的，他突然掉下去了。

在人群的尖叫聲音中，崽崽右腳踏空。雙手高舉，身體前傾，向下撲倒。先是覺得肋骨疼了一下，碰到了涵管的邊沿。翻滾以後，背又擦到另一個涵管的邊沿。

崽崽突然一下子就覺得世界安靜了。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覺得肋骨一片火辣辣的。撩起衣服，被擦破的皮膚，一條條細小的傷口，正在往外斷斷續續，冒着細微的小血珠。小傢伙看着大片的傷口愣住，後背也火辣辣的，血液黏住了衣服，非常不舒服。

耳邊慢慢響起，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也夾雜着婦女大聲吆喝：“寒梅，寒梅…趕快出來，看看你的兒子，摔的好嚴重！寒梅，寒梅你在家嗎？…”

一片鬧哄的聲響中，寒梅追了出來，透過人群，看到孩子。暈沉着臉，眼眶裏的淚水轉了一圈又一圈。衝過去，脫下了他的衣服。看着兩處大面積，鮮血淋漓的擦傷傷口，扶着崽崽的兩個胳膊。咬牙切齒的問道：“疼不疼，下次還敢不敢，到處亂爬？”

崽崽愣愣的搖了搖頭，訕訕的傻笑着對寒梅說：“媽媽，不疼！”他只是覺得火辣辣，好像一點都不疼。

寒梅懵了，徹底無語，現實再次向她證明，證實了她心中無數次的懷疑。這個不哭不鬧不笑不叫，整天混混沌沌的孩子，就是個傻子。

嘖嘖…血把衣服都染紅了。哎呀…快去給他洗一下，給他擦點葯。旁邊的人，七嘴八舌的說道。

寒梅生氣的甩手走了。站在人群中，光着膀子，傷口鮮血直冒的崽崽，臉上傻笑消失，茫然恐懼緊張失落緊張，湧上心頭。無助的站在那裏呆。

不知道多久，寒梅手拿着個紅色的，舀水的塑料水瓢，端水從屋裏走了出來。對着崽崽的傷口就潑了上去，伸出另一隻手給他洗傷口。

崽崽頓時就跳了起來，從傷口傳鑽心疼痛，讓他甩手跺腳大哭起來。旁邊的人驚叫：“寒梅你用什麼水給他洗的？”

寒梅淡淡的說道：“就是調了點鹽水，給他消消毒…”。大家都囔囔起來：“怎麼能用鹽水，往傷口上撒鹽，還不疼死他了…”

寒梅惡狠狠的說：“知道疼就好，就是要讓他長長記性。”

回頭繼續對崽崽罵到：“還敢不敢調皮？還敢不敢往高處爬？還敢不敢一個人出門玩？”

疼痛雖然切膚鑽心，但是跨出的大門，看到的大世界，都是絕對不能放棄的，以後小心點就是了。

你來說說，這個世界是不是，光憑你小心就能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