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兵臨城下
住進衡州城的蘭園之後，林若蘭始終悶悶不樂的，這次跟她來的，除了黃大人夫婦，還有馬應琪的妹妹，一路照顧着她。
看到她不高興，小玉問到：“小姐，你怎麼了？”
林若蘭擺弄着桌上籃子裏的布偶說：“沒什麼，就是想去看看爹娘”
小玉說：“可是，你現在不宜走動，一路從京城回來已經把大家嚇壞了”
林若蘭笑笑：“我好歹也是學了幾天醫術的，我能不清楚自己狀況嘛，還沒到生產期，可以多走動走動，你看看那些農家小婦，還有的下地幹活呢”
小玉噘着嘴：“小姐，你能一樣嗎，要是出點好歹，怎麼向姑爺交代，姑小姐也不會答應的”
林若蘭想了想：“好了，不去便是了”
小玉輕輕給她揉揉肩：“如今我們沒有了老爺為你撐腰，凡事都要看別人臉色”
林若蘭看着窗外的落葉：“是啊，就像那飄飄墜落的枯葉，一旦離開了樹，落到地上，就只有被人踩的命，誰又能愛你到幾時！”
……
前方大營內，朱歆瑤被綁在椅子上，對面坐着兩個穿着鎧甲的男子，朱歆瑤一言不發，一個男子遞來一碗水：“郡主殿下要不還是喝碗水吧，您這不吃不喝的，哪行啊”
朱歆瑤抬頭看着他：“今日的和平來之不易，前朝是如何苛捐雜稅，坑害百姓，不把我中華大地的子民當人，前輩幾代英烈浴血奮戰才換來今日片刻安寧，百姓得以休養生息，你們就這麼不願過太平日子”
另一個男子說：“我們可沒有做出傷害百姓的事來”
朱歆瑤不屑的說：“你們雖然沒有傷害他們，可大家不能正常勞作，生活物資緊缺，那地里的莊稼都荒廢了，他們今年吃什麼，沒有了秋收積蓄，他們明年吃什麼？”
前面遞碗的那個人憤怒的將碗砸在地上，大聲說：“別說了，你一個小姑娘你懂什麼？一將功成萬骨枯，當年你爺爺太祖皇帝，手裏就很乾凈嗎？”
說完將一布團塞進她嘴巴里，朱歆瑤沒有反抗也沒有掙扎，兩個男子出去后沒多久，楊晴進來了，走到她面前，扯開了布團，朱歆瑤難受的乾嘔了幾下，楊晴略帶歉意的說：
“抱歉，我並不想把你困在這裏，可我又不得不這麼做”
朱歆瑤說：“開始我以為你是因為周墨”
楊晴說：“用這種方式去追求一個男人，我還沒那麼下作，如今我楊氏一族也參與了這場亂斗，朝廷大軍很快就會打過來，面對他們，我們這些烏合之眾，很難有活命的機會，我想把你當成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朱歆瑤問：“既然知道會有這一天，當初為何還要參與進來”
楊晴搖搖頭：“有些事情你不懂，我也一時跟你說不清楚，我希望有你在，可以保住我家人的性命，當我去了姑母家，認識你之後，又收到家裏的傳信，我阻止不了，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把你帶回來”
朱歆瑤沉默了一會，平淡的說：“如果我能阻止這一場戰亂的發生，即使犧牲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可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我頂着一個郡主的封號，也僅僅只是一個封號而已，不過，我雖然人微言輕，我願意為叛軍將士爭得一線生機，為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做出一點犧牲，你如果想救你的家人，願不願意陪我一起”
楊晴點頭：“只要能保全我的家人，我願意”
朱歆瑤第一次對楊晴露出真誠的笑意，楊晴以同樣的方式回應了她。
歷經一個月的進攻與死守，蜀軍一路南下，打到了播州城外，叛軍一路南逃，蜀軍繞城南下東進，朝廷正面軍也一路向西打進黎平府，叛軍悉數被擒或被殺，大部分逃走，其中最大頭目田氏兄弟被俘。
最後所有叛軍只剩幾千人，躲進最後的堡壘，黎平府城，眾多將領將士都嚴陣以待，做最後的拼搏，一個士兵進來報告：
“報，首領，朝廷軍和蜀軍打過來了，只有不到二十里了”
頭目說道：“吩咐下去，死守城池，決不投降”
朱歆瑤懇切的對一頭目說：“已經死太多人了，別再打了，投降吧”
頭目說：“不是我不投降，前面的戰報你也聽到了，他們有善待俘虜嗎？寧死不受屈辱”
朱歆瑤搖搖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讓我去跟他們談吧，就算你不怕死，這城裏還有千千萬萬的士兵和百姓，城池一破，殺紅了眼的他們難免不會殃及池魚，讓我去給大家爭取個活命的機會，好嗎？”
頭目沉默了，想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了，示意手下給她鬆綁，朱歆瑤看着楊晴說：“該我們倆了”
楊晴笑着牽着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往城牆上走去，走在石階上，朱歆瑤說：“原本以為我倆會是情敵，沒想到卻成了並肩作戰的姐妹，誰說上陣殺敵的才叫英雄，如果今天你我能阻止這場屠戮，我們也是英雄”
楊晴笑着說：“是啊，我雖然上過陣殺過敵，卻也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退敵，從此黃泉路上，你我姐妹也有個伴”
兩人站上了城樓，旁邊士兵對楊晴說：“楊小姐，這裏很危險，您還是回城裏去吧，我們一定會拚死守護住這座城的”
楊晴對他說：“這裏交給我們，我們跟他們談判，你們都下去吧”
楊晴在軍隊裏也是有話語權的，所以士兵想了一下還是說：“是，不過我們就在後邊等着楊小姐的吩咐”
說完士兵就叫上旁邊的士兵退了下來，大營里的各路指揮和頭目也都上了城牆，一起在旁邊看着。
城牆下擺滿了柴草澆了油，就是為了防止敵軍攻城，還有士兵舉着火把，隨時準備點燃柴草，可，那又有何用呢，火，總有燒盡的時候。
朱歆瑤和楊晴威風凜凜站在城樓中央，遠遠眺望着遠方，秋天的風颳得她的臉生疼，還有這段時間的苦，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消瘦了一圈，衣服髒了，頭髮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