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六月的雨
臨中的學風很好。
這話怎麼說呢?
在這裏,學習成績優異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情,老師們對尖子生的偏愛是不加掩飾的。
而且,學霸是能夠被同學們崇拜的。
是真的崇拜。
拿林一這個年級來說,就有很多“軍哥的肩膀”之類真真假假的校園傳說。
所謂的軍哥本名馬軍,是重點班的一個男生。
他的肩膀有什麼神奇之處呢?
據說你拿任何問題去請教馬軍,他會在讀完題目之後轉身看向自己的肩膀,凝視一會兒。
根據題目的難度停留時間在幾秒到十幾秒不等,然後轉回來告訴你“這道題應該是這樣的……”
肩膀上彷彿寫着所有的參考答案。
這種存在被稱為學神更合適。
林一上輩子就覺得,自己跟軍神應該不是同一個物種,他是位於“人”之上的另一種高階生物。
如果說林一和顧採薇算是麻瓜的話,那軍神就是臨中的湯姆里德爾。
You-Know-Who.
“讀書無用論”在這裏沒有市場。
也不會有人莫名其妙跳出來,鼓吹什麼“成績好只是書獃子”、“這麼多高考狀元沒拿過諾貝爾獎”之類的屁話。
就拿男同學們最關心的“擇偶優先權”來說,成績好也是一個加分項。
可能僅次於長得帥。
這麼說吧,普通同學公開談戀愛八成得被叫家長,優等生談戀愛很有可能只會得到一句:
“不要影響學習。”
至於什麼橄欖球四分衛?
肌肉男不是臨中女生的審美偏好,大部分對這種形象的評價是“看起來不像好人”。
當然了,嚴格來說“擇偶”這件事情本身在臨中是被禁止的。
不然學生處的魏主任每天開着鐳射眼,在學校的犄角旮旯轉來轉去,難道是為了飯後消食嗎?
扯遠了。
之所以說這些,是因為林一發現他的牛逼吹過了!
他盤了一下這學期的校歷,離期末考滿打滿算還有兩周時間。
按照之前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態度,他的數理化水平要“恢復”起來還差得遠。
理論上來說,這些對林一來說只是“複習”。
可是複習幾個月前學過的知識,跟複習十二年前學過的知識,完完全全是兩回事!
就像誰還記得拉格朗日定理、傅里葉變換和泰勒公式?
語文英語也不是說萬無一失。
這個東西雖然是工具,但考試和應用又不太一樣。
考試的形式決定了它需要經常找一些刁鑽的角度來刻意為難考生,很多時候又非常依賴套路。
所以才有應試技巧這種東西。
總而言之,把“高中生”當做一種職業來看待的話,他現在的基本素養是:
不合格。
根據他的預計,這種情況不太可能在兩周之內有太大突破,但是又不能坐以待斃。
所以他最近非常積極地纏着老熊,問這問那。
老熊一開始還覺得新鮮,他跟林一的成績以前也就是半斤對八兩,林一來請教他算是稀罕事兒。
不過很快他就索然無味了。
“啪!”
老熊把作業本往桌上一丟,難以置信地看着林一:“這題你都不會,你真的是自己考進臨中的嗎?”
題目確實基礎了一點,林一還挺不好意思。
“失禮了,其實我是保送的。”
“保送生錄取之前也是考過試的呀!”
媽的,不教就不教,居然搞人身攻擊。
林一決定自己鑽研。
不過老熊沒這麼輕易地放過他:“哎我說,你這個成績下滑得有點誇張啊,難道那個誰真的有這麼大魔力嗎?”
“哪個誰?”
這貨朝某個方向示意了一下。
正在專心致志做作業的顧採薇同學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林一翻了個白眼:“不是我說,為什麼不管是什麼事情,你都能往下三路的地方去想呢?”
“我看是你自己太饑渴了。”
老熊沒跟他扯這個淡,轉而問起:“文理分科的意向表你交了沒?”
“交了啊。”
臨中這樣的重點中學一般都是傳統的理科強校,他們所在的年級一共十四個班,通常只有兩個文科班。
高一年級末文理分科之前,老師同學嘴裏的“年級排名”默認是理科排名。
文科排名不會有人關注,或者根本不排。
理科進過年級前一百名的人,如果想選擇文科,班主任都會找本人甚至家長談話。
對林一來說,這沒啥好猶豫的。
他堂堂一個碼農,選了文科等於刪號重練,何苦來哉?
老熊也沒問他填了哪個,這都是理所當然的:“那你知道,今年是哪兩個班級被拆掉么?”
年級里已經有風聲,為了組建兩個文科班,所以要把兩個高一的班級拆散重組。
“反正沒有我們班。”
老熊意外:“哎唷,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一般拆班當然是選成績墊底的,十四班一直處在年級的中下游,理論上來說是有一定風險的。
“那你知道我們班哪幾個要去讀文科嗎?”
其他同學林一印象不深了,他記得的只有一個。
老熊不是隨便提起這件事的,果然他接下來就說:“張家琪要去文科班了哦,你說顧採薇會不會一起去?”
林一非常篤定:“她沒去。”
老熊不信:“說得好像你能做她的主似的。”
不過他也希望如此。
當然不是老熊對顧採薇有什麼非分之想,而是一個校花擺在教室里,可以算班級的“集體財產”。
養養眼也好啊。
林一沒理會老熊這個無聊的話題了,他去找到了蕭浩成來解答自己的問題。
蕭哥果然非常有耐心,沒有嫌棄他的問題太低級,一五一十給他講解,直到聽懂為止。
好在林一是個要臉的人。
他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期末複習這樣的時間段,纏着別人當家教就太不懂規矩了。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要靠自己。
接下來的兩周,他開始像那些班級里最刻苦的同學一樣埋首書山題海,恨不得走路都不用看路。
林一覺得被期末考難住的自己,應該算是重生者之恥了。
令他感到稍微安慰的是,隨着南非世界盃的比賽不斷推進,他的身家也在逐漸累積。
無論林一多麼抗拒,考試周還是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