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學以致用

手術室外的候診大廳鴉雀無聲。姨媽和妹妹緊挨着養母，她們的臉上似乎寫滿了焦慮。

我的心情也極為沉重。自從養父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刻起，我靜靜地望着窗外，再也沒吱聲，默默地等待着。

牆上的時間顯示屏不斷地跳動，約摸過去兩個小時，一名女護士推開手術室的邊門，喚了一聲:“病人家屬陳巧珍在嗎？”

“在，我在。”養母急匆匆地奔了過去。

“病人手術已經做完，整個過程非常順利。過一會，就從手術室專用電梯送入病房。”護士示意養母提前到病房作好準備。

謝天謝地！手術一切順利，揣在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術后的第二天，隨着麻醉藥效的褪去，養父逐漸蘇醒。只見原本幽黑的臉龐變得蒼白，虛弱的喘息聲揪緊了我的心。但養父在我眼中，面對病疼的折磨無所畏懼，仍然流露出堅韌的眼神，依然不失男兒的風範。

看到我們都擁簇在病房，養父的眼睛盯着妹妹和我，微微地抬了抬手。我讀懂了他的心思，拉着妹妹走到病床前，緊緊握住養父的手。似乎以兒女的骨肉親情，通過血脈傳遞着我們的心聲。

上午查房的時間到了，醫生領着護士魚貫而入。在養父的病床前，醫生耐心地詢問了術后的相關情況，又查看了心率、血壓等各項數據記載，回頭對養母交代道:“病人剛做完手術，身體比較虛弱，你們家屬要留意觀察。從目前的各項指標看，還都比較正常。不出意外的話，再住兩到三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醫生，腫瘤是良性的嗎？”養母提起了她最為關心的問題。

“病理報告需要一周時間，現在下結論為之尚早。”醫生又說道:“手術后還要定期進行藥物灌注，靶向治療。頭一個月每周一次，以後每次間隔一到三個月。當然，這還要根據病理分析結果，最終確定藥物的配比和用量。”

臨了，護士對養母說:“為了保持病房安靜，減少對病人的影響，建議你們輪流陪護，留下一名家屬在病人身邊即可。”

護士的話言之有理，養母點了點頭。

我說:“媽媽，你昨天晚上一夜都沒合眼，你帶着妹妹先去休息吧！我來值守，我想陪着爸爸。”

“也行。”養母說完，拉着妹妹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醫院。

安靜的病房裏，我望着眼前的養父，心酸之情油然而生。曾幾何時，他像是家門口那棵大榕樹，以其繁茂的枝葉，蓋天覆地。當風暴來臨之際，他給我們遮風擋雨；當盛夏烈日當空，他給我們蔽日遮陰。

我心想，就目前這種情況看，我可能做出了一個正確的抉擇。在養父患病治療期間，我必須接過他的接力棒，走向人生的起跑線。

由於還要等待病理檢驗結果，完成第一次術后灌注治療，養母擔心耽誤我們學習，一定要妹妹和我先行回家。

臨走前，我鼓足勇氣對養母坦言:“媽媽，我已經向學校遞交了休學申請書，我不想再去學校讀書啦。”

我的話音剛落，養母就瞪圓着雙目:“你真是瞎胡鬧，這麼大的事也不跟大人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妹妹也被我的話驚呆了:“哥，你有病吧！從來都沒聽你吭一聲，競敢自作主張，往後，你要後悔的。”

我低着頭，不敢正視養母的臉，努力地辯解到:“家裏出了這麼大的事，爸爸的身體起碼要恢復一段時間。我已成年，是家裏的男兒，擔子不應該總是落在爸爸肩上，我也應該有所作為。”

妹妹還是想不通，轉過頭來問養母:“媽媽，我哥的學習成績那麼好，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看到養母欲言又止。我急忙接上話茬:“這麼多年以來，爸爸、媽媽一直在為我們付出，我心中的感恩之情難以言表，我真心實意想為這個家分擔一點責任。再說，實踐出真知，很多東西書本上是學不到的，讀書只是積累知識的過程，學以致用方能體現知識的魅力。”

我生怕養母心存顧慮，接着又說道:“我現在還很年輕，以後還有學習深造的機會。媽媽，你放心，國家為年輕人提供了各種學習途徑，有夜大、電大、函大以及成人高考，我一定不會留有遺憾的。”

養母深情的看着我:“好孩子！既然你想好了，那就隨你的願吧。”

蔚藍色的天空，成群的燕雀在城市上空盤旋，它們展翅高飛，憧憬着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