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胸口的紅痣
名片上的男人稍顯青澀,眉目清雋,笑得溫潤如玉。
慕容禾似乎從這張照片中看到了大哥曾經的模樣,禁不住有些懷念起來。
“大哥從沒戴過這東西,禾兒之前睜開眼見到大哥的時候,差點沒認出來呢。”
顧祠風深吸一口氣。
得,白說。
兩人說了這幾句話的功夫,電梯已然緩緩升上了頂層。
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刻,慕容禾總算壯着膽子把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
“大哥,你能不能……離裴離遠一點?”
天知道看着大哥跟裴離湊那麼近的時候她有多害怕。
從前在長襄國大哥對裴離也是很好的,可最後換來了什麼呢——不過一道賜死的命令罷了。
如今她絕不能眼睜睜看着大哥重蹈覆轍,再被裴離傷害一次。
顧祠風自顧自走在前面,卻還是有些不悅地眯了眯眼。
“為什麼?”
就算是這瘋女人把自己當成了她大哥,總不至於連他跟誰接觸都要管吧,那跟他手底下研究生們那些天天查崗的女朋友有什麼分別。
再說了,他跟裴離兩家是世交,打小的交情哪能是這個半路冒出來的人能干涉的。
總結來說,這個女人剛剛提出的要求非常無禮。
慕容禾被大哥這副滿不在意甚至還稍顯不悅的語氣刺痛了,頓住腳步沖他說:“他殺了你啊!”
顧祠風只覺得腦瓜子“嗡”的一聲響,邁出去的步子差點被前腳給絆倒。
誰能告訴他,這個女人為什麼總是語出驚人。
男人身形高大,本就格外顯眼,剛剛那一個趔趄更是引來了數不清的詫異眼光。
顧祠風狼狽地扶了扶眼鏡。
他很少會這樣丟臉,拜這女人所賜。
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發作,只好耐着性子含笑看着慕容禾,試圖在眾人面前挽回點形象。
“那你說說,他怎麼殺的我。”
“他……”小女人眼眶中的淚水瞬間涌了上來,似乎被勾起了痛苦的回憶,“他用馬車綁着你的四肢,往不同的方向跑……”
如果說顧祠風一開始還只是在佩服她高超的演技,那麼這一刻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產生了興趣。
男人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車裂?”
慕容禾沒想到他會笑着說出如此殘忍的刑罰,含着眼淚點了點頭。
多可怕呀,她前幾天夢到大哥被行刑的場景嚇得再也沒睡着,睜着眼睛哭到天亮。
提起這個,顧祠風忽然有了點跟她繼續胡扯下去的慾望。
說來倒也奇怪,他最近對古代的各種刑罰很感興趣,其中最感興趣的就是車裂。
那種肢體橫飛的畫面莫名讓他覺得刺激。
這女人的胡言亂語居然能碰巧撞上他下一步打算研究的東西,巧了不是。
“你看,我現在四肢健全,活得好好的,”男人笑着攤了攤手,深邃的眼眸在鏡片下閃着精明的光,“所以說,要麼是你記錯了,要麼是你認錯人了。”
慕容禾這下更着急了,軟糯的語氣裏帶上了哭腔。
“不可能,禾兒怎麼會認不出大哥呢……”
大哥可以忘記她的名字,但是她死也不會認不出大哥的。
在曾經無數個空蕩孤寂的黑夜裏,是這個男人拉着她的小手輕聲哄她入睡,比起父王和母后,她自小就跟這幾個哥哥更加親近。
男人只是笑了笑,顯然並不相信。
慕容禾受不了他這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試圖認真證明自己,“大哥的左側胸口有顆痣,是紅色的,對嗎?”
前方的顧祠風猛地止住了步子,回過身來狐疑地盯着她。
她居然連這件事都知道?
顧家上下都注重老傳統那一套,有個講究是紅痣不吉利,所以他心口有顆紅痣這件事除了母親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這個女人怎麼會……
顧祠風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
難道慕容羽的眼線在這些年裏已經安到他身邊了嗎。
“你怎麼知道?”
慕容禾並沒有察覺出男人眉眼間隱匿的提防,只想快點證明自己沒有認錯人,順便幫着大哥記起從前的事情來。
小女人眸光純凈無害,如實回答道:“禾兒是聽先前伺候大哥的侍妾說的,後來我也自己看過了……”
慕容禾的聲音越說越小。
趁着大哥睡覺偷偷扒開衣服看這種事……實在是太丟臉了。
顧祠風眉頭一擰,鏡片折射出一道銳利的光。
“侍妾?”
這麼說的話,他忽然想到半個月前跟一群畢業之後單幹的學生聚了個餐,那群小子早就對他的私生活窺探許久了,居然給他叫了特殊服務。
他雖然對這種事沒興趣,堅持的也一直都是不婚主義,卻並不想給自己學生留個那方面不正常的印象,也就沒拒絕。
難道是那個女人……
慕容禾見大哥臉色陰沉下來,下意識以為自己偷看的事情惹他生氣了。
“大,大哥,我不是故意偷看你的,禾兒再也不敢了,你別生氣行嗎……”
她現在真是後悔死了。
真是的,做什麼要自己給自己挖坑啊。
慕容禾這會兒一門心思觀察着大哥的反應,沒留心前面的人,直挺挺撞了上去。
“呀!你長不長眼睛!”
慕容禾被那尖銳刺耳的嗓音嚇了一跳,下意識抬頭看去。
是個穿着黑白棋盤格短裙的女人,手中形狀奇怪的透明杯子被慕容禾撞翻,裏面酒紅色的液體撒了她滿身,順着白花花的大腿往下流。
慕容禾又心虛又害怕,連聲音都在抖,連聲道歉:“姐,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女人滿臉怒意,心疼地擦了擦裙子上的酒漬,恨不得把酒杯摔在她臉上。
“我這條裙子是本季新款!好幾萬呢!你賠我啊!”
什麼新款……好幾萬?
幾萬兩白銀嗎!那也太貴了吧!聽大哥說在民間花五兩白銀就能買一頭豬了,這裙子得值多少頭豬啊……
慕容禾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我賠給你”這四個字如鯁在喉,怎麼也說不出口。
她現在連小命都被人攥在手裏,哪裏有那麼多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