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入9品

第7章 入9品

今天是六月十二。

謝秋雙眼微眯,他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以大師兄的性格,一定是發現了什麼才如此催促。

除去行路,還得統籌糧草、分發兵甲、為計得軍功還得人員入冊……

戰場統籌只給五天時間,未免太過兒戲。給人莫名一種匆匆應對的倉促感,甚至於,有些…慌亂?

一旁的李翊也明白,戰場失期無小事。

一道一道急令接連發出,定是前線出了什麼大事。

但是當他一想到戰場上萬軍結陣廝殺,殘肢斷臂空中飛舞,鮮血染透大地時,心裏突然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慾望——對鮮血的慾望。

李翊只是一想,便知道又是那顆“核桃”搞的鬼。

但是他卻沒有刻意抑制這股慾望。既然來於此,便要做些事情出來,習武之人整日渾渾噩噩虛度又算什麼。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定當做出番大事來。

再則,既然想要知道自己怎麼來的這裏,那麼就得爬到一個足夠高的位置,站在巨人肩膀上,才能望得遠。而大楚則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

大楚重軍功,就好比那長陽伯,昔日平民之子,而今貴為帝國實權伯爺,麾下控弦之士以萬計,所權之土何止萬里,所享食邑何止千戶。

這些,還不都是戰場上一場場衝殺換來的富貴。

而長陽伯使得,我李翊又有何使不得?

陷陣殺敵,馬上封侯。大丈夫當如斯也。

毫無疑問,李翊骨子裏是驕傲的,但他同時也是清醒着驕傲的。以他現在的境界,哪怕有謝秋的庇護也很容易在萬軍對向衝殺的戰場上發生意外。

所以當務之急,還是要入九品,得需要一個最基本的在戰場上自保的能力。

“謝兄,不瞞你說,這次我欲隨武館出城入軍。”

謝秋盯着李翊,緩緩道:“李兄才入品不久,戰場上危機瞬息萬變,恐生危險。”

“給我三天,必入九品!”

“嘶…一天入品,三天九品。李兄當真好魄力。”

見李翊如此,謝秋苦笑着搖頭道:“李兄既然心意已決,謝某再多說便只能惹人嫌了。”

李翊舒了一口氣,“多謝謝兄成全,李某聞戰則喜,倒是讓謝兄見笑了。”

有了謝秋的背書,那他這段時間只管潛心修鍊,早日九品便是。

……

昨夜下了一場雨。

所以清晨空氣里沁滿了泥土氣息,年輕人只覺得土腥味太濃,而對於大半輩子跟黃土打慣了交道的二老來說,這種味道倒是舒適得很。

彷彿一眯眼,就能看到依稀幾十年前自己仍是少年時,二人腳上踩着下雨後黏糊糊的黃泥,一板一眼的練着村裡以前軍伍里退下來老兵教的拳。

那個退下來的老頭子是個好人,沒有什麼束脩也是願意教的,可就是沒幾個年輕人願意學。要吃苦頭不說,還費時間。

有那功夫還不如從自家早就打底的米倉里偷捆煙葉子出來,剁吧剁吧隨便撕塊糊牆的紙一卷,往坎上一排蹲着,看着井邊洗衣淘米的大閨女小媳婦只是往下一蹲,粗布衣裳便勾勒出來渾圓飽滿,單不說過個眼癮,晚上做夢也能多個交待。

鄉下的年輕人那個時候哪裏懂什麼拳法腿法。懂也練不好,天見可憐,多少大小伙,家裏窮的練連媳婦都說不上。每天白菜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營養跟不上,還練什麼武,被人一根手指就戳得站不穩咯。

也就他跟老黃兩個,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一心想練出個門道,走出去。

那個時候年輕,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換口吃的,窩窩頭刮嗓子眼,也把肚子裏的油給颳了個一乾二淨。每天晚上是餓到燒心爛腸,翻來覆去睡不着。練好了武,還說不得能出去給人家賣把子力氣,能混口白飯。還有那井邊的屁股看了這麼多年,那群沒出息的怎麼還是看不膩,就像館主說的那啥,井裏的蛤蟆眼界小,就算機會給到了,你一伸手,他也只是一蹦噠。

後來啊,也是稀里糊塗的出來了,然後稀里糊塗參了西軍,稀里糊塗打了勝仗,就連村子也受了兵災稀里糊塗的沒了,全村三百多口子就剩他們倆稀里糊塗的活着了。然後又稀里糊塗遇見了館主,最後稀里糊塗在這武館安了家,一待就是…多少年來着了…

劉老咂摸着嘴,攤開雙手卻怎麼都數不明白。

一旁的黃老站在台階旁邊,拿鞋底在上面刮著黃泥,看着台階上留下的厚厚幾坨泥巴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又扭頭笑罵,“越活越回去了啊,一大清早傻啦吧唧的數手指玩呢。”

劉老難得的沒有立馬罵回去,還是眼睛微眯,喃喃道:“老了老了。”

忽然,一陣波動傳來,黃老望去,卻見演武場上一道身影持槍聳立,氣血盎然。

“還真九品了這小子,現在的年輕人啊,唉,不得了咯。”黃老也是搖搖頭,

“老了老了。”

……

李翊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氣息后歸還長槍。

終於九品了。此刻他只覺自己的境界較之前而言有了質的提升。無論是速度還是氣力,只是意念一動,渾身氣血便如江河浪濤般奔涌。

而且他這幾天也有跟武館內的人交過手,發現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結論。

無論是氣血渾厚度還是強弱,李翊都明顯遠遠高於正常武夫。

一方面是由於原先師傅給他打的底子異常牢固,而另外一方面則得歸功於那顆“核桃”了。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李翊感受着胸前的異樣,不禁暗自念道。

“李兄。”

謝秋走了過來,苦笑道:“雖然李兄先前說三天入九品時,謝某並未懷疑,可縱然有了心理準備,今日見得李兄果真九品,這刺激來的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說三日便三日,可見基礎之厚重。

武者,若有人帶入門,通常八歲開始打基礎,一直到十六左右身體開始迅速發育時才開始練血入品,待氣血充盈,便九品可待。

可若是資質差,便是耗去一輩子也是到頭一場空。

也有世家大族公子,名宇連鏡。寧用少時十年積累,年華二十有餘方才入品。但卻一年之間連叩三關。

二十一歲的六品武夫,即使在天才如雲的郢都也稱的上一聲天驕。

李翊此時渾身氣血震蕩,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於是嘴角略帶笑意,道:“謝兄謬讚,恰逢良日,不如上來搭把手。”

謝秋一聽亦是大喜,正好手癢,於是道:“如君所願!”

於是取下腰中無鞘長劍,拿起一把木劍飛身上台。

另一邊,李翊也是改換槍頭,嚴陣以待。

“慢着!且讓老夫來當個裁判!”

演武場另一端,黃老興高采烈地飛奔而來,原地只留下猜拳輸了的劉老吹鬍子瞪眼。

原來二老早已豎起耳朵聽了半天,見如此風姿卓綽的兩位年輕人正好一較高下,於是連忙划拳決輸贏,贏的過去看熱鬧,輸的留下來繼續教導稚童功課。

李翊與謝秋也是相視一笑,

“那便有勞黃老了。”

“李兄剛入九品,那我也將境界壓制在九品。”謝秋正色道。

畢竟目的是為了幫李翊熟悉新境界,-要是真全力以赴那就是單方面欺負人了。

李翊點點頭,“謝兄,請教了。”

趕到的黃老點點頭,如此甚好,最是公平。見二人已經就緒,便也不拖泥帶水,直接喊道,

“開始!”

話音剛落,一道劍影如同閃電般襲來,卻是謝秋直接選擇先下手為強。

李翊長槍一橫,牢牢站住底盤,只是一扭腰,蓄勢調轉槍身便是往前一掃,破風如驚雷。

而謝秋卻是自信到了極點,任憑長槍橫至,只是在槍身堪堪沾到衣袂時順勢側身,任憑呼嘯風聲從耳旁略過,卻是面不改色。

李翊於是一抖,長槍便沉沉往下斜去,勢在逼退謝秋。

只要謝秋一退,以槍對劍,用槍對自然會佔據巨大優勢,這也是先前謝秋一開始便逼近的緣由。

可謝秋卻手腕一動,木劍便改刺為撩,逼得李翊長槍回防。

“咣!”的一聲,槍劍相碰。

一寸長一寸強,可貼近之後長槍失去了空間,反而有些束手束腳。

於是李翊只能且戰且退,一眼看去頗為狼狽。

可就在謝秋乘勝追擊之時,李翊一個轉身,長槍卻詭異地直直往後一刺,其速之快,其技之怪,是謝秋從來沒有見過的。

謝秋連忙揮劍格擋,雖然憑藉著不俗的反應能力擋住了這一槍。

手中的木劍卻已然掉落。

“我輸了。”

謝秋乾脆地認輸,還是笑問道,“李兄這一槍叫什麼名字?”

李翊收起長槍,抱拳道:“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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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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