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我們還太青澀
“幹得漂亮，艾麗雅！”
望着後方終於不再追來的侍衛長萊爾利，李昂不禁發出稱讚，想到萊爾利吃癟時的模樣，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艾麗雅則低頭獃獃地望着自己的雙手，一臉難以置信：“天哪，我剛剛乾了什麼？我竟然對萊爾利出手了！”
甩開後方的侍衛長萊爾利之後，李昂便沒有再驅使白馬，任由它自己奔跑，速度漸漸放慢了下來，但是沒有停止，始終以一種很慢的速度在行走。
夕陽下，兩人的影子與白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拉得很長很長，在草地上緩緩掠過。
不知過了多久，艾麗雅從茫然中回過神來，抬頭看向四周：
“這是哪兒啊？帕斯克。”
“應該是跑到戈登平原吧，我看到牛頭怪了。”李昂用手擋住依然有些刺眼的陽光，向遠處眺望。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坐在馬背上，白馬走到哪裏，他們就在哪裏。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漸漸下山，四周也開始變得昏暗起來，白馬走到河邊停了下來，低頭開始喝水。
艾麗雅這才似有所覺，再次抬起頭看向四周：
“天黑了，好像回不去了。”
“這個時候城門應該已經關了。”李昂出聲附和。
過了一會兒，艾麗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轉頭看向李昂，露出一臉責怪的表情：“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叛逆過呢，都怪你帕斯克，是你把我帶壞了。”
“別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好不好？你要沒這個想法，我也釣不起你心裏的饞蟲。”李昂立即反駁。
“哼，不想理你！”艾麗雅重新扭過頭去。
沒過多久，她就又忍不住開口道：“我們下馬吧帕斯克，馱了我們這麼久，馬兒肯定也很累了。”
“對，說什麼也不能累壞了馬哥，它可是大功臣。”李昂想了想，隨即翻身下馬。
艾麗雅依然坐在馬背上，看着他目光略帶幽怨：“你就不管我了嗎帕斯克。”
“你自己能下來的吧艾麗雅，我感覺我抱你下來不太好。”李昂憨笑着撓了撓頭。
艾麗雅瞪了他一眼，道：“裝什麼大尾巴狼呢帕斯克，你都抱了我那麼久了，還在乎這一會兒嗎？”
“哎呀，被你發現了。”
李昂尷尬地眨了眨眼，縱身一躍，凌空將艾麗雅從馬背上攔腰抱起，然後平穩地落到了白馬的另一側。
“現在可以放我下來了。”
“沒事，我還有力氣，抱你的話，力氣多到使不完。”
“別貧嘴，我想下來。”
艾麗雅隨即被緩緩地放下，站穩之後，立即又狠狠地瞪了李昂一眼，抱胸轉過身去：“哼，還說是學騎馬，從都到尾，韁繩就沒讓我碰過，你把我單獨騙到這裏，是要話想跟我說吧？現在沒人了，說吧，我聽着呢！”
“本來是有的，但現在沒必要了，一切盡在不言中。”李昂笑着走過去，從背後輕輕摟住了她。
草原上一片寧靜，只有眼前的河水在嘩啦啦地跳動，不斷發出歡快的聲音。
艾麗雅身體一顫，下意識繃緊了神經，但沒多久就放鬆了下來，倒在了李昂的懷中。
“我現在心裏好亂帕斯克，你前幾天才剛把我點醒，現在又把我弄糊塗了。”艾麗雅一臉委屈地抱怨道。
“我現在反而清醒了。艾麗雅，我要跟你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李昂輕輕握住她的肩，
讓她緩緩轉過身來。
“你要跟我說什麼？提前說明，肉麻的話我可不想聽。”艾麗雅紅着臉扭過頭，輕輕哼哼。
“那也得我會說呀。”
“你不會嗎？我看你挺會的呀，熟練到就好像經過了很多次練習一樣，不知道你以前跟多少女孩子說過。”
“那就只能說是天賦，我以前可沒接觸過其它女孩子。”
“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天生就是個色胚？”
“好了好了，咱們不聊這個話題了，再說下去天都要亮了，聽我說正事艾麗雅。”李昂露出認真之色。
“好，那你先說正事，咱們下次再聊這個問題。”艾麗雅輕哼道。
李昂無奈一笑，扶着她的肩認真道：“艾麗雅，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知道，你是東萊帝國的人。”
“呃，我也不是東萊帝國的人。”
“嗯？難道你還有第三層身份？多面間諜？”艾麗雅露出一臉狐疑。
“多面間諜？虧你想得出來。”李昂忍不住扶額，道：“我說的世界，不是指某個國家，也不是指某個地區，而是整片天地，或者說整個時空。”
艾麗雅表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道：“你的意思是說，你來自異時空？異世界？”
“沒錯，這就是我一直不敢正視自己感情的原因，因為我是來自異世界的旅人，雖然暫時停留在這個世界，但指不定哪天就突然離開了，到時候，一切無法割捨的感情，都將會成為一生的遺憾。”李昂感嘆道。
“那你還……還自作主張把我帶到這裏來？”艾麗雅眼睛漸漸紅了，憤憤地盯着他，咬牙道：“帕斯克，你這個自私自利的混蛋！你是生怕我不會捨不得你嗎？”
“那也總比我一個人捨不得你好，這樣一來就公平了。”李昂攤了攤手，臉不紅心不跳。
“你！”艾麗雅瞪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帕斯克。”
突然，她的聲音軟了下來，雙眼漸漸流下了淚水，一臉哀求地抬頭道：“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你走！”
李昂心中一痛，伸手輕輕幫她拭去淚水，笑道：“我不走，難道眼睜睜地看着你和安德烈結婚嗎？”
“安德烈……”
艾麗雅神情一頓，皺起了眉頭，然後轉過身去。
“你如果能忘掉安德烈，放下所有的一切跟我私奔，那我不走也行。”李昂跟在後面聳了聳肩。
“不只是安德烈，帕斯克，我……對不起帕斯克，跟你私奔，我做不到……”艾麗雅低頭轉身，苦澀一笑。
“我知道你做不到，我不怪你，因為我也做不到，私奔本身也是最不負責任的做法。”
李昂忍不住抬頭望天，抬手向天空中抓去，自然什麼也抓不到，只能透過指縫看着那些遙遠的星辰。
他笑道：“在那個世界的夜空下，也有我的親人，朋友，老師和同學，所以只要條件允許，我就一定要回去，哪怕我已經喜歡上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有了喜歡的人……”
“帕斯克，跟你私奔我的確做不到，但如果我不和安德烈結婚，你是不是就可以留下來？”艾麗雅又看向他。
“不和安德烈結婚？”
李昂啞然失笑，轉頭與她對視：“那你想做皇帝的美夢豈不是要泡湯了？你最開始之所以選擇跟他結婚，不只是喜歡他，更多的是為了聯姻吧？從而獲取詹姆士公爵的支持。”
“你都知道？”艾麗雅聞言一愣。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知道得太多了，所以才一直保持理智，不然你這個小綿羊，早就落在我這隻大尾巴狼的爪下了，嗷嗚！”李昂張牙舞爪地說道。
“哼，沒個正形。”艾麗雅轉過身去，又道：“大不了不要詹姆士公爵的支持了，我再另想辦法。”
“別說傻話了艾麗雅，你要真拒絕了詹姆士公爵，那可就不是失去支持那麼簡單了，他恐怕會堅定地站在你的對立面，拋去情感方面不說，他至少也得討好自己的友軍，討好將來的皇帝陛下。”李昂一臉無語。
“那你想要我怎麼樣？我就是捨不得你走嘛。”艾麗雅一臉委屈地低下頭，開始小聲哭泣。
又輕聲道：“我愛你，帕斯克。”
“我也愛你，艾麗雅！”李昂連忙上前抱住她，輕撫她的銀色長發，道：“其實現在說愛這個詞，還太早了，所以我才沒有比你先說出來，因為我們還太年輕，太青澀，或許都分不清楚什麼是單純的喜歡和愛，要知道，16歲的年紀，在我原來的世界裏還沒成年呢，談戀愛可是要被大人抓去教育的，雖然真正的我已經成年，但在這個世界，我也還是一名稚嫩的少年，多兩年的經歷或許讓我看起來比別人更加成熟，但臉上的歲月痕迹是騙不了人的。”
“你也是，艾麗雅，雖然公主的身份讓你比一般的同齡人都要知道得更多，但歸根究底，你也只是一名未滿16歲的少女，十五六歲的年紀，情竇初開，往往很容易就能喜歡上一個人，但誰能保證將來就不會變心呢？你可以不用對我負責，但我必須對你負責，因為我是男人，艾麗雅。”
“我不會變心的，我很確定，我是真的喜歡你，帕斯克。”艾麗雅連忙道。
李昂搖頭：“先別急着反駁，聽我說完，艾麗雅，像你這樣從小到大都難出幾次城堡的公主，第一次碰到我這樣粗魯野蠻的小混混，感到新奇和有趣也是很正常的吧？新奇和有趣會隨着時間而消失，但真正的愛不會，在思念和思考的打磨下，時間只會讓愛變得更加深刻，所以我很是認真地跟你商量，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意思，艾麗雅，我希望你給我兩年時間。”
“兩年？”
“對，兩年的時間，再大的興趣也能消磨殆盡了，而那個時候，我們也已經成年，能夠獨立地思考自己真正想要什麼，這兩年的時間裏，我希望你儘可能地想辦法拖延與安德烈的婚禮，而我也會全心全意地尋找回家的路，當我沒找到，或者意識到自己真的離不開你，我就會回到你的身邊，陪你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那如果你沒回來呢？”艾麗雅問道。
“那就是我負了你，你就當從來都沒有見過我這個負心漢，忘了我，重新開始新生活吧！”李昂苦笑道。
“好吧，我答應你，帕斯克。”思考了很久之後，艾麗雅才抬起頭，重新露出笑容，“不過我不會忘記你的，相信你也不會忘記我，如果你真的丟下我一個人走了，那我就讓你愧疚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