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尋找張騫
右賢王的勢力範圍是西邊一處廣袤的草原，與單于庭不同，這一片地區的牧民更順應季節變化，常年居無定所，逐水草而居，是典型的游牧民族，甚至絲毫未被漢化。
晁御和韓越剛進入右賢王領地便見識到了胡人的蠻橫。
他們只認右賢王為單于，並不領軍臣大單于的面子，一路走來處處受阻，半車的行李被搶光后才勉強抵達右賢王營帳。
“右賢王，哦，不，穆都單于。”晁御向穆都行了個大禮，在別人的地盤上要想干點事兒，還真得虛與委蛇一番。
“呵，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想的是什麼，軍臣傻，我可不傻。”
右賢王穆都放下手中的酒杯，推開身邊的美人，直勾勾盯着晁御。
“到了我的地方，便別想着能安然無恙的回去了。”穆都說完，仰頭大笑，送上門的羔羊不殺，可不是他的脾氣。
“我既然來了，便沒想着回去。”晁御走上前兩步。
“當初是我初來乍到，眼拙，未認出明主，經過這幾個月的觀察與細細琢磨，我方才明白，您才是我要找的明君。”
“哈哈哈哈，你這狡詐的漢人，你倒說說我為何要信你？”
“因為只有您才是真正的想要入主中原，成為一代霸主，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僅為了幾車糧食錢財和女人，與漢人拉扯不斷。”晁御說完又向穆都行了個漢朝的君臣之禮。
這話倒是提起了穆都的興趣，他坐直身子：“可你不就是漢人么？”
“我雖為漢人，但我與那漢朝皇室，卻有血海深仇！”
晁御將漢景帝如何誆騙自己的外祖晁錯之事，添油加醋說得天理難容，更將自己的身世和一路艱辛描繪得坎坷無比，聽得那穆都一時難辨真偽。
“但我聽部族有人上報，那代郡，可是你守下來的。”
糟糕！忘了這茬兒了！
晁御靈機一動：“代郡之事，實乃迫不得已，有漢朝太守在旁，我阿母性命皆在他們手上，況且當時漢朝援軍即將到來，城中早已佈防，若是匈奴騎兵進城，豈不中了漢朝圈套？我布下那幾道防線，實則也是為給匈奴傳遞消息，減少傷亡啊。”
穆都聽完，靠在皮裘墊上，思忖了片刻又露出笑來，那顆被晁御打落牙齒的黑洞，此刻也暴露無遺。
“你們漢人，最擅詭辯，你讓我如何信你？”
晁御再上前一步：“此次我借遊說張騫之名而來，實則是要借張騫之名，為您謀得王位。”
”哦？就憑你？”穆都斜眼看着晁御。
“當然非我一人之力。”
晁御接著說到：“漢朝派遣張騫前往大月氏，無非就是為了聯合大月氏抵禦匈奴，以免腹背受敵。大月氏離您的王庭最近，您難懂從未曾想過要與他們結盟？”
晁御一句話點醒了穆都。
“可那大月氏與我部素來不和，為了牧草連年征伐不斷，絕不可能與我結盟。”
“若是我們答應事成之後將半個草原都給他們呢？當上大單于，踏平中原，還用在乎這點荒涼的牧場么？”
晁御指了指帳外的草原，比起東部和南部，他這西部的日子是最難熬的，冬季最長牧草稀疏。
“只怕大月氏並不願與我商談。”
“信任都是一步步建立起來的，他們起初不願意與您談和，不代表不接受漢朝使臣啊。”
晁御笑了笑：“現成的漢朝使者就被您囚禁在草原上，您何以不用呢？”
穆都站起身來，一臉無奈：“不是我不用，是那張騫實在是不知好歹，我給他牧場，賜他美女，可他卻還是不肯歸順於我，幾次我都想砍了他算了！”
“單于息怒，我這不來了么。”晁御歪着腦袋，拍拍胸脯，對着穆都打了個保票。
韓越正焦急的在帳外等候，見穆都搭着晁御的肩膀走出來，頗覺詫異，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怎麼就仇人變朋友了。
回到營帳，韓越連忙追問晁御究竟是何情況。
晁御笑了笑說到：“記得為兄教你的孫子兵法么？”
韓越點了點頭。
“這就叫，反間計。”
……
有了穆都的照拂，晁御和韓越在西部草原也算混得風生水起，休整兩日，他們便開始動身前往囚禁張騫的草原。
穆都划給張騫一行人的地域算得上是西部頂好的草原了。
初春時節便鬱鬱蔥蔥，已有大批牛羊在草原上放牧。
而晁御見到張騫之時，他正放着羊，滿臉鬍鬚活脫脫一個匈奴人了。
“這是我的內室，烏維氏。”張騫邀晁御和韓越來到他的帳篷，一個匈奴女子為他們添上熱氣騰騰的羊奶。
此時一個兩三歲的小兒蹣跚跑到張騫懷中，張騫將他高高舉起，逗樂了一番，並不在意晁御和韓越的到來。
“想必這便是您與匈奴女子所出了。”晁御說道。
張騫悶笑一聲：“這不正是你們想看到的么。”
晁御笑着嘆了口氣，看來這穆都把消息傳得夠快的，這下自己是半點兒退路沒有了。
“我知先生氣節，我此次前來所為之事，並非先生聽到的那樣。”
晁御將自己反間之計告知了張騫。
“若是反間計不成，我也可助先生脫困，早日離開此處，回到長安。”
晁御說罷，張騫看了看懷裏的小兒。
“先生莫不是……”
“不！”
還未等晁御提出疑問，張騫站起身來腰桿挺得筆直。
“臣一刻未曾忘記陛下的旨意與厚望，出使大月氏，捍衛我大漢疆土的使命，就算是死也要辦到！”
說罷，他拿起桌上的彎刀，一把割下了一撮鬍鬚，以此明志。
“好！既然先生有此大義，那接下來，便助我去尋一人。”
“何人？”
“此人乃是一馬商，常年與匈奴往來販售馬匹，名叫聶壹。”
這便是劉自為留給他的接頭人。
若是晁御料想的沒錯，在助宣姬脫困之後，此刻他應該已經回到邊塞，繼續為劉自為探聽匈奴情報，等待着自己帶來胡安公主的消息。
“聶壹？此人我好像聽過。”
張騫捋了捋鬍鬚：“此人與右賢王部族也有生意往來，前年還從我這兒牽走過幾匹馬，常年遊走於各個部族之間，精通胡語，本以為只是個邊境商賈，沒想到竟是朝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