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遭遇
“日尼瑪的，為什麼電話怎麼打不通啊？”
許炫坐在樓道內，罵罵咧咧地盯着手機。
他走回樓梯間結果沒聽見任何上下樓的動靜，大夥都去哪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處第幾層，剛剛他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沖，實在跑不動了才停下來。
他在團隊內扮演負責作死、整活兒的小丑，可他膽子並不大，受驚過度還容易低血壓暈過去。
團隊內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人設，郭偉是團隊領袖，扮演理性的決策者。
他這人確實挺理性的，不過也挺專橫的，動不動就以“你下次不用來了”威脅其他成員。
小梵哥的話，他為人挺不錯的，不怎麼愛說話，但他做的都是技術活，團隊內的地位僅次於郭偉。
殷倩……純花瓶，尖叫假的像那種小電影，不過據說她是有刻意模仿小電影的喘法兒。
郭偉也挺狠的，為了視頻播放量，可以主動讓自己女朋友搞點顏色。
秦妤嘛，壓根不認識，殷倩的表妹，長得比殷倩漂亮，身材也比殷倩好。
雖然許炫也想努力一下，可人家壓根不搭理自己。
“喂——”
許炫發現電話可算撥通了。
“你們在哪裏？我在樓梯這邊等你們……”
然而電話另一頭只有類似風嘯的雜音，彷彿是將手機擱在戈壁的風塵中。
“喂？”
“我馬上過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口齒不清並且語速極快，充斥着一種怪異感。
像什麼呢？遇見不會讀的單詞，壓低聲音加快語速瞎嘟囔，企圖矇混過關。
“喂，你哪位啊？”
許炫很確定自己沒聽過這“人”的聲音，可他明明是打給郭偉的。
雜音突然變得刺耳，許炫一臉痛苦地將手機遠離自己的耳朵。
“焯，真見鬼了。”
他現在也顧不上什麼拍不拍視頻了，拔腿就沿着樓梯向下跑。
然而連蹦帶跳繞了數圈，卻遲遲看不到樓梯的盡頭。
進來之前估計過，這棟公寓並不高，外頭看頂多六層樓的高度。
許炫都懷疑自己誤打誤撞進了地下室，不過就算有地下室，自己恐怕也到地下五六層的位置了。
地上六層、地下六層，這怎麼可能？
這公寓的前身難不成是什麼秘密實驗室，要挖這麼多層地下室？
拋開各種雜念，許炫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他依舊在樓梯間內，沒有窗戶，向上看是層層螺旋，向下看也是如此。
無窮無盡，絕望油然而生。
由於低血壓，大腦也開始出現供血不足的跡象，視線模糊且伴隨着頭疼。
發生的一切讓他感到極度不安，他開始後悔參加這次視頻拍攝。
可後悔也沒用啊，他不是想拍而是沒錢了，無論如何他都得參加這次視頻拍攝。
現在他腦中的不安感就像一個火藥桶，只需要一點兒火星就可以徹底點燃、引爆。
然而迎接他的並非區區火星，而是一場熊熊大火。
“噠噠噠……”
此一時彼一時，若是幾分鐘之前，許炫聽到除自己以外的動靜，他會欣喜若狂。
然而現在，他只覺得心驚肉跳。
“噠噠噠。”
聲音很清脆，像是木製的長條物體敲擊地面的聲音，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盲人的導盲杖抑或老人的拐杖。
“噠噠噠！”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許炫已經能分辨出聲音來源於下方的樓梯。
“喂！有人嗎？”
許炫頂住壓力，吼了一聲帶有壯膽性質的吶喊。
那“噠噠噠”的聲音突然消失了，四周寂靜似暗潮洶湧，這並沒有讓許炫安下心，反倒將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一遍又一遍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一股寒意突然拂起，舔舐着他的脖頸。
“小夥子……剛剛是你在敲我家房門嗎？”
沙啞的聲音宛如昆蟲摩擦翅膀的響振，爬入耳道，撕咬耳蝸。
許炫徹底獃滯住了，他此刻多麼希望自己能夠眼前一黑直接昏倒過去，然而好死不死他此刻反而尤為清醒。
他心知肚明，剛剛自己敲的是誰家的門。
咽下一口唾沫，許炫意識道自己只要轉個頭就能看到它，畢竟那聲源幾乎貼着其臉頰。
“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過我吧……”
許炫求饒道，夾帶着哭腔。
他轉過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滿是水泡與黃濃的臉，完全分不清五官的位置，彷彿已經融化成了一團。
每個水泡之下還有蠕動着的黑色異物，看這個勢頭似乎要鑽出來。
許炫退後了許多步，直到身體抵靠着樓梯的欄杆。
他瞥了一眼，從這跳下去估計有個兩三米的落差，可以作為逃跑的途徑。
然而可悲的是許炫本人早已喪失了逃跑的勇氣。
他看着眼前佝僂的身影，那噠噠聲正是其拐杖發出的。
嚴重的燙傷、融化的五官、佝僂的老人……
矛頭指向了郭偉在車上提到過的傳說，那可憐的老太太一直在樓道內遊盪，而且被許炫遇到了。
“小夥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幫幫我吧。”
它乞求道，情況與傳說如出一轍。
每次開口說話，都能看見它原來嘴巴位置流出大量令人作嘔的膿腋。
“我……我也不知道啊，放過我吧……求求你了。”
許炫雙手合十，拚命鞠躬道。
如果不是空間狹窄，他甚至願意直接下跪。
“你……不願意幫我嗎？”
它的語氣變得冰冷，似乎非常失望。
“不是……”
許炫感受到了老太太的情緒變化，求生慾望戰勝了心理恐懼。
“老太太，我真不知道啊……”
他重複道，誠心誠意。
“哦……這樣啊，那你跟我走吧……咱們一起找找。”
老太太提議道。
眼看老太太糾纏不清，許炫徹底慌神了。
但他腦海中有一個清晰且強烈的念頭——絕對不能跟它走。
樓道拐角的牆壁上掛着消防用的滅火器，這玩意也許趁手。
“好……”
許炫口頭答應，目光緊緊盯着老太太，身體向滅火器所在的方向挪動。
“噠噠噠……”
它住着拐杖開始移動，示意許炫跟它往樓上走去。
真奇怪啊，他們家分明在一樓，為什麼一直往樓上走呢？
許炫此時也懶得思考這些，他夠到滅火器了，快速將其從架子內取出。
“老太太，您還是自個兒去吧，我這邊還有急事呢。”
他宣告道，將滅火器對準那佝僂的身體。
眼看老太太即將回頭，許炫打開了滅火器，大量粉末鋪天蓋地。
他先一步捂住口鼻，同時瘋狂向樓下跑去。
是死是活就看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