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敗
徐川死死注視着眼前男子的一舉一動,緩緩地將身下緊握的‘武器’抽了出來。男子神情一愕,他想過接下來將會發生的許多場景,唯獨沒有想到過眼前這個穿着普通,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居然做出了要與他對抗的姿態。愕然過後,他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笑意。“哈哈哈,真好笑,笑死你爺爺我了,沒想到,我張平也有被一個奶娃娃看不起的時候,就憑你,也想對我出手?”他嘲諷的看着徐川,語氣中滿是不屑和高高在上的嘲笑。徐川看着他臉上熟悉又陌生的表情,恍惚間似乎回到了那一個夜晚,那一晚,他也是被對方兇狠又鄙夷的眼神盯着,那種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不屑幾乎沒有什麼區別。一股熱流從心底湧出,莫名的,他此刻已經忘記了害怕,腦中只剩下了兩個字。出手!不論是前世的二十多年,還是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年時間,他都未曾接觸過武學。但這一年來,無數次的與各種野獸搏鬥,卻也讓他練就了一招不弱的攻擊手段。那就是,刺!被磨尖的木棍,殺傷力最強的便是它最頂端的一頭。一式簡單直接的刺擊,便是他能夠發揮手中‘武器’最佳的攻擊方式。他很清楚,眼前的張平實力只怕遠勝於他。在此人的面前,他很可能只有一擊之力。所以,當他發現這一戰無法避免之時,就已然思索起了該如何出手。各種軌跡,各種力道,各種角度的刺擊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最終,化作了眼前這一式直刺!在張平還處於荒謬,憤怒和輕蔑的情緒中時,徐川果斷的出手了。由靜至動,不過眨眼的時間。徐川如一隻獵豹驟然暴起,一擊直刺直指張平心臟。這一幕之迅捷,之猛烈,幾乎到了普通人看來不可思議的地步!張平瞳孔一縮,瞬間感受到了強烈的驚悸。他完全沒有想到,一個不過幾歲大的小男孩,根本不被他放在眼裏的泥腿子,竟然能夠爆發出如此驚人的一擊。等他反應過來,對方手中武器尖銳的一頭和他的心臟之間只剩下了不到三尺的距離。因高速刺擊而產生的鋒銳之氣,甚至令他的心臟都在隱隱作痛。他可以反擊,因為他的力量和速度在徐川之上,但此刻,他忘記了反擊。因為本能的恐懼,他下意識的向後躲避。然而,破廟並不大,他能多到哪去?一步退,步步退。不過一個呼吸,他就退到了破廟的邊緣,退無可退。下一刻,砰,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徐川手中的‘武器’被擋住了。一面鐵制的鎖甲令他手中的‘武器’無可寸進。畢竟,哪怕將木棍的一頭磨的再鋒銳,終究也只是一根木頭。材質的差距,令徐川這搏命的一擊功敗垂成。徐川愣住了,張平也愣住了,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他憤怒的一腳將徐川踹飛,腦門滿是劫後餘生的冷汗,心中無比后怕。若非他穿了內甲,這一次,他只怕真的要栽在這個不過幾歲的小男孩手裏了。徐川砰的一聲落地,捂着胸口,嘴角溢出鮮血。眼看着張平不斷的向他靠近,他心中不免生出了幾分淡淡的悔意。並非是後悔要幫助秋思雲三人,而是後悔沒有將目標放在對方的腦袋上。他居然犯了和那個莽夫雷神托爾一樣的錯誤。低低的嘆了口氣,他便平靜的看着張平拔出腰間長刀,一步步向他靠近。也許是因為死過一次,也許是因為這份離奇的穿越經歷,他似乎並不是很畏懼死亡。但他依舊有些不甘,不甘於這世道,不甘於天理運轉,不甘於這好人從未有過好報。難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只是一句空話嗎?張平舉起長刀,眼神里的獰色清晰無比,他已經沒有閑心去問秋思雲三人的下落了,他現在只想趕緊宰了面前這個危險的小崽子,只有這樣,才能夠洗刷他方才所感受到的恥辱。刀光閃耀,散發著逼人的鋒芒。“住手!”就在刀落之際,秋思雲從神像後面走了出來,出聲阻止了張平。她無法坐視徐川被殺死。畢竟,對方本就是為她而來,徐川說到底,只是一個無辜的路人。所以輕聲囑咐李離思好好照顧弟弟之後,她便稍作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果斷的站了出來。“我自願隨你回慶國,請你放過他。”張平垂下握刀的手臂,目光森冷的注視着秋思雲蒼白的容顏,開口道:“你是以什麼身份來請求我?王妃?階下囚?亦或是一具即將死去的屍體?”秋思雲神情微顫,沒有人不怕死,更何況曾經錦衣玉食的她,然而,當她選擇站出來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接受了自己可能的結局。她看着張平冷漠的臉,輕聲說道:“你應該很清楚,這裏已經是齊國的地界,身為慶國人,在齊國的地界殺人,你覺得殺了人,就可以高枕無憂嗎?一旦兩國因此開戰,你作為導火索之一會是什麼下場?”張平神情一變,他很清楚如果事情真的如同秋思雲所說的發展下去,他一定會死。此時,那位登基不久,根基不穩,再加上兩國才立下不戰之盟,一旦因為他影響到了這份大計,他可不會奢求那位會留給他一絲一毫的仁慈。但是,殺一個平民的小孩罷了,真的會引起如此可怕的後果嗎?他雖不信,但未必沒有這個可能,而既然有這個可能,他心中,就有了懼意。這份懼意讓他陷入了猶豫和遲疑。而就在這時,一道清清淡淡帶着些潮濕氣味的風從大開的廟門吹了進來,這風比先前的大了許多,那不大不小的火焰被這風一吹,壓的幾乎熄滅,只剩下零星的火星。而廟門外的天空中烏雲未散,星月皆不現,隨着最後的火焰幾近熄滅的狀態,整個破廟直接陷入了幾乎全黑的狀態。光暗變幻,只要是個人正常人都會有着一瞬間的不適。但有一個人卻在風剛吹進來的那一刻,就早早地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