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青峽大戰
百餘年前,唐國為了加強對清河郡的控制,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將群山之中的一條峽谷擴寬了許多倍。
再由符師和陣師把峽谷兩側的崖壁進行加固,繼而種下了無數植系發達吸水固崖的樹種,終於將峽谷里的天然崎區道路變成了平整的官道。
緊緊的將大唐的中腹地帶與清河郡聯繫在了一起
從那一天起,大唐南北通途,極大的增強了帝國對麾下疆域的統治。
然而如今,在清河郡公開打出反旗之後,這條南北通途的大道反而成了諸國聯軍最佳進犯唐國長安的路線。
為此,諸國可謂是傾巢而出。
除了本國必須留下的力量,以及緊鄰唐國邊境必要的威懾力量。
足足有百餘萬訓練有素的精銳軍隊匯聚於此。
國運加身,各國軍隊可謂是氣勢如虹,尤其是各國的君主更是紛紛親至於此。
哪怕是尋常小國的國君,也因為國運擁有了比肩六境修行者的力量。
其中諸如燕國,南晉這樣的強國,雖不比唐國,其國君卻也有着媲美七境修行者的強大力量。
各國的修行者此刻反而並不起眼,唯一值得令人側目的修行者,大抵便只有南晉軍隊中的一輛樸素馬車中坐着的人物。
柳白。
他其實並不願來此,也並不願與唐國征戰。
但他畢竟是南晉人。
李漁擺明了要讓諸國臣服,要令南晉從世間除名。
所以他便不得不來。
當然,諸國聯軍真正的核心,卻還是為首的一輛馬車中安然端坐的觀主。
以及觀主重新召集而來,西陵曾經暗中訓練的八千餘護教騎兵。
這也是西陵桃山和知守觀覆滅后少有可上得了檯面的強大力量。
尤其是在觀主從凝聚國運的法門中自行領悟的匯聚昊天道氣運之法加持下,以昊天道龐大的體量,這八千護教騎兵完全足以在如今這樣的戰場上改變一場戰爭的走向。
一波衝鋒之下,六境修行者也難以直攖其鋒。
此刻,百萬軍隊練成黑壓壓的一片,彷彿濃重的烏雲覆壓而來。
聲勢浩大,行走在原野上,秋稻,野草盡被踏平。
巍峨之師盡顯雄壯,諸國君主一馬當先,紅光滿面。
不僅是因為軍容威武,更是因為國運之道讓他們自己也擁有了無比強大的實力。
從後方走到了前台,直面戰場。
這是過去完全不曾享受過的體驗。
隨着斥候不斷地前方探路,傳回信號。
在確定並無埋伏之後,擔任聯軍主將的南晉元帥白海昕便揮了揮手,向諸營傳達了前進的軍令。
與此同時,青峽的另外一端。
唐國同樣聚集了五十萬大軍於此。
唐國畢竟幅員遼闊,邊境必須留下的足夠的兵力守護。
也是金帳王庭覆滅之後,將鎮南軍抽調而來,加上其他各地能夠抽調過來的兵力,才堪堪湊足了五十萬軍隊。
但哪怕唐國軍隊戰力強大,想要以五十萬大軍抗衡諸國百萬聯軍也仍舊十分勉強。
支撐一段時間自是無礙,但最終的勝負,還要落在頂尖強者的對決之上。
李漁在知道觀主出面,以凝聚國運之法召集諸國聯軍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這一幕。
所以,她才會當機立斷向書院和明宗去了兩封信。
當然,如今八境修為加身,她亦有直面觀主這位傳說級人物的底氣。
只是她不想在統一人間這件事耗費太過漫長的時間,也不想生出太多的波折。
甚至清河郡叛亂之事她雖然早已經察覺到了苗頭,也並未阻止,反而有些推波助瀾。
諸國聯軍想要借道清河郡,通過青峽直入唐國腹地,她又何嘗不想在此地一戰定乾坤,徹底將諸國打服。
為統一人間之事掃平一切阻礙。
這個時候,有了書院二層樓和明宗這兩大世間僅存的不可知之地出手,足以為這場決戰的勝負天平上落下一個決定性的籌碼。
唐國大軍陣前,一個穿着草鞋破襖的書生靜靜而立,他面容儒雅,目光溫潤,只是站在這裏似乎便能夠給予人無限的安全感。
書院大先生,一向如此令人心折。
他的身旁,一位素色衣衫的女子,神情清澹,略帶幾分稚氣的臉頰上少有情緒流露,只是偶爾間周身似有蟬鳴悄然而起。
另一邊,一名峨冠博帶的君陌站的筆直,與他頭頂高冠一般無二,雙手自然負在身後,廣袖如雲垂落,一絲不苟的姿態,讓人一見便知是位守禮君子。
一旁,一名穿着石榴紅裙的清麗女子,手裏拿着一個綉架,肩上背着一個包袱,亦步亦趨的跟在君陌的身側,看着有幾分緊張。
書院七師姐木柚。
其餘幾位師兄弟也皆是各立左右,除了陳皮皮之外,寧缺也背弓縛刀而來。
所謂,師有事,弟子服其勞。
他們既然不願眼睜睜看着夫子在神國與昊天交戰,生死不知,那麼便一定會來。
也只有陳皮皮因為面對的是他的親生父親,實在兩難,被君陌直接敲暈了過去,這會怕是還未曾醒來,這才沒有他的身影。
當然,書院二層樓雖然幾乎盡出。
但真正能夠發揮作用的人也就只有李慢慢,余簾,君陌,寧缺以及掌握着山河盤的四先生。
北宮未央和西門不惑的音殺之法對於如今有着國運之力加身的諸國軍隊效果其實並不明顯。
這是在唐軍之中試驗過後得出的結論。
隨着時間緩緩流逝,漸漸的,有一道道越發劇烈的震動聲從青峽的另一邊傳來。
諸國聯軍的軍隊已經搖搖在望。
唐國中軍營帳之外,李漁冷眼望去,一身龍袍,氣息尊貴堂皇之極。
她面無表情,眸光似乎與諸國聯軍之中神情同樣澹漠的觀主隱約對視了一眼。
剎那間,兩道無形的磅礴氣息便於虛空之中轟然碰撞。
一股狂風驟然在青峽之中毫無來由的席捲而起。
李漁心頭一震,神情有幾分動容。
觀主氣息不定,像是七境又像是八境,但從方才的一幕來看,實力至少不在她之下。
一旁,國師李青山有些憂慮道:“陛下,明宗之人尚未見蹤影,不若,再拖一拖?”
李漁冷然道:“即便她們不來,我唐國照樣能勝,照貓畫虎之徒,朕何懼之有?”
國運之道可並非看起來這般簡單,唐國集一國之力打造的九九升龍台也同樣不知是一座只能夠當作擺設的東西。
在她眼中,諸國國運散漫不定,一旦大戰四起,必有起伏。
屆時,她自可藉助九九升龍台以絕對的力量將其擊垮。
更何況,若是莫山山和葉紅魚她們不來,她也樂見其成。
待她登臨神國,自有幾分說道。
那時,她乃是統一了人間的女帝,這樣的身份,她就不信世上當真有男人可以對她無動於衷。
沙塵漸漸斂去,烈日之下,兩軍對壘,氣息頗為凝重肅殺。
李漁策馬立於首位,對面不遠處是她的一位老熟人。
在長安為質子十幾年,如今登臨了燕國王位的崇明。
如今國運匯聚之下,他也成了媲美七境修行者的強者,成熟的臉龐之上少了幾分曾經的算計,多了幾分從容的氣度。
他看着李漁有些複雜的說道:“漁兒妹妹,何至於今日?”
李漁神情微寒。
自從認識了徐川之後,她的思維格局乃至眼界早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想來,她曾經和敵國的太子交好,本就是一件令人笑掉大牙的蠢事。
更何況,如今她為唐王,有些稱呼早已經不該從此人的口中傳出。
“崇明,如今你與朕皆為王,莫要太過放肆!”
她一怒,便有雷霆炸響,狂風吹盪着她金色的龍袍獵獵作響。
“今日你若退去,朕滅了燕國之後,可饒你不死!”
森森氣息落下,崇明神色一緊,心中竟不由生出了幾分恐懼。
國運之間不同體量的壓制力,可比尋常八境修行者對七境修行者的壓制力強了不少。
他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然而不待他說些什麼,李漁已經失去了和這位故人對話的興趣。
只見她抬起右手,作勢欲揮。
無疑,當她的右手落下的那一刻,便意味着這場真正決定天下格局的戰爭將正式開始。
便在這時,一道道無比強大的氣息自遠處疾馳而來。
有浩瀚莫測的符意,有森然鋒銳的劍氣,有磅礴似遠古凶獸一般的血氣,亦有帶着陣陣馨香而來的瑰麗花朵……
僅僅十幾道氣息,便好似有威壓諸國百萬聯軍的恐怖威勢。
李漁看了一眼為首的那一襲白衣和紅衣,輕哼了一聲,隨即重重的揮下了手。
頓時,號角聲響,擂鼓聲起。
在傳令官迅疾的動作下,五十萬唐軍毫不猶豫的向著足有百萬的諸國聯軍發起了衝鋒。
大地在震動,整個青峽也在震動。
甚至身處其中,竟恍忽覺得,整個人間,整個世界都在震動。
一瞬間,戰鬥便陷入了白熱化的地步。
諸國國君微微色變,紛紛準備出手。
但迎面的,便也有相應的強者出現。
而在明宗和書院二層樓諸多強者的圍攻下,哪怕諸國國君有着近十位媲美六境,數位媲美七境修行者的力量,也仍舊在第一時間被莫山山,葉紅魚,余簾,李慢慢,君陌等人壓制。
力量是力量,戰力是戰力。
大多數養尊處優的國君驟然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能夠發揮出多少卻是一個問號。
比起身經百戰的余簾,君陌,莫山山和葉紅魚等人,他們的力量來得太快,也太過輕易。
李漁在擁有堪比八境修行者實力之前,也是憑藉自己的努力修行到了知命的。
場中,唯獨還算看得過去的,大抵也就只有曾經修行到了洞玄境,如今擁有七境實力的崇明了。
比較有意思的是,他的對手,恰好就是隆慶。
隆慶已經將元始真解修行到了第五重,堪比六境修行者。
雖然硬實力差了一截。
但隆慶不愧是曾經的光明之子,面對七境的崇明卻也只是稍落下風。
崇明神情微沉,憤怒道:“隆慶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既然或者,為什麼不回燕國?”
隆慶充耳不聞,恍若未絕。
崇明一面壓制着隆慶,一面看着不遠處的花痴陸晨迦質問道:“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麼?他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陸晨迦瞥了他一眼,語氣澹澹道:“他本該變成一具腐屍爛在泥里,如今既然好端端的活着,就已是萬幸。
你既然這般着緊他,當日他被拋棄在天棄山脈之時,卻也沒見你這位做哥哥的尋過他,如今又何必作這等惺惺之態?”
話落,她便不再理會崇明,揮手間散落漫天花瓣將身前的一位小國國主籠罩。
陣陣馨香之下,那國主神情迷離,一時間竟是忘記了防禦。
任憑那滿天花板落下。
剎那間,他如同受了凌遲之刑,血肉寸寸落下,在哀嚎聲中化為了肉泥。
與此同時,亦有一位比肩六境的小國國君被莫山山以一道化作巍峨神山的山字符鎮殺。
另一邊,葉紅魚也是將一名小國國君一劍梟首。
唐和葉蘇各自對戰一名比肩七境的國君,也是將之強勢壓制,將其斬殺也只是時間問題。
李慢慢,余簾,君陌師兄妹三人對戰柳白一人,雖然看起來險象環生,甚至余簾的天魔境也有數次被柳白一劍斬破,但有着李慢慢從旁照應,加之君陌伺機而動,倒也保持了個不勝不敗的均勢。
破了六境,上了酒徒,斬了屠夫的柳白果然比起曾經可怕了不知多少。
而隨着不少國君被殺,諸國百萬聯軍那面開始生出了巨大的波瀾。
一國之君身死,國運震蕩,別說藉助國君作戰,能夠不受波動的國運影響,便已經是極其難得的事情。
如此一來,眼看着,諸國聯軍竟有覆滅之勢!
李漁安然的坐在後方,並未有任何動作。
因為她在盯着觀主。
如今局面大好,觀主未動,她自然也不需要動。
另一邊,諸國聯軍後方的馬車中,觀主幽然靜坐,對於聯軍的潰敗之勢毫無反應,甚至還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