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菩薩欲買心經

觀音心生疑惑，卻看此時李雲書寫未曾停下，不敢打擾。

只能靜待李雲寫完。

李雲書寫之時，觀音靜心觀看，心中似有體悟，眼神專註的看着那紙上文字。

文字一個個被書寫，觀音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掙扎之色，甚至更有糾結的神情。

心中竟然慢慢想到了，自己偷放的那一條紅鯉，是否危害了人之性命，自己是否能做得了這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之位。

越發這般想，臉色便跟着白了起來。

最後，觀音的嘴角竟然溢出了一絲金色的血跡。

觀音也跟着直接跌坐在了地上，當眼神脫離了那張紙之後，他的目光也跟着看向了李雲。

只見那佛光，不再拘泥於書寫心經的紙上。

就連身側的儒袍男子，也身具佛光。

觀音如今感覺，自己並非什麼菩薩，面前之人，才是那站於蓮台之上，受眾生朝拜的菩薩。

再次看去，李雲身側更是以佛光演化出了無數的佛陀和羅漢，這些佛陀羅漢的口中，盡皆跟着李雲的動作念誦着心經。

那等場景，宛如世尊降臨，諸天稱頌。

哪怕是曾見過的佛教聖人，也未曾給觀音這般感覺。

觀音越是看的仔細，他的道心也越是混亂。

甚至片刻之後，他的腦海之中竟然湧現出了，自己從化形而出，拜師學藝，到如今成了這佛教菩薩的一幕幕。

緊跟着，他的耳邊也出現了梵音，那是心經的聲音。

聲音漸漸放大，其中包含了諸天眾生之念。

那是諸天生靈，對於菩薩的認知。

菩薩，乃是至仁至善的化身，而非他這般，私放紅鯉出紫竹，只為西方演功德的墮落之輩。

聲音湧現而出之後，菩薩竟然開始不斷的自問，自己如何配得上如今的菩薩果位。

不斷的在心底叩問，漸漸的，一陣破碎之聲，在耳邊響起。

菩薩聽到了這破碎之聲，這才意識到了什麼。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內視己身，自身的修為竟然跌落了下去。

臉色一陣蒼白，眼神之中多了一抹恨意。

抬頭再看李雲的時候，卻生出了一種無力感來。

只是耳邊心經繼續出現，他卻又多出了一絲摸不着的觸動之感，似乎拿到了這心經，自己靜心體悟，定然能夠再進一步，即便是那聖人，也不在話下。

這個想法出現之後，觀音突然清醒了過來，這個東西竟然給了自己一種，能夠助人證道的感覺。

不管這種感覺是不是真的，這樣東西，自己一定要得到。

想着，觀音也沒有繼續看李雲，而是眼神堅定了起來，他一定要得到這個東西。

一篇心經的篇幅，算不得長。

李雲用了將近二十多分鐘，將其全部書寫完成。

仔細的看了一眼之後，偏頭看去，身側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兩個僧人。

兩個衣着破爛的疥癩游僧，站在一側，皆是露出了驚容，似乎看到了什麼大恐怖的事情。

李雲看着二人，一人跌坐在地上，一人一臉悲苦，臉色蒼白。

連忙開口詢問道：“二位，沒事吧？”

觀音最先反應過來，眼神之中恨意盡消，隨後再看面前李雲，眼神之中唯有忌憚之色。

僅憑一副字，將自己打落了一個小境界，甚至讓自己道心不穩，此人絕非自己能夠對付的，只是不曾知曉，究竟是哪位聖人放下的暗子。

觀音緩緩攙扶着桌子腿，慢慢的站起了身來，雙手合十，略帶歉意的開口說道。

“小僧拜見施主，施主可是曾去過西方？”

西方？

李雲聞言獃滯了一瞬間，隨後搖了搖頭。

如今西行將至，西方乃是危險之地，各路妖怪盡出，自己去那地方作甚？

“不曾去過，和尚你為何這般詢問？”

觀音說著，便指向了那桌子上，仍有佛光的心經。

“施主，此心經，東方未曾出現，不是去過西方，如何知曉這等心經？”

李雲聞言大驚，低頭看着自己剛剛寫的東西，忍不住想要拍腦袋。

他把這個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這個心經，乃是《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在這個時間段，似乎真的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似乎在西遊之中，玄奘還是從烏巢禪師手中得了這心經的。

如今自己在這長安城中寫出這些東西，的確引人懷疑啊。

觀音看着李雲不再言語，片刻之後，卻也不再詢問，只是雙手合十隨即開口說道。

“施主，可否將此物賣給小僧？”

至於說送，觀音自然不敢，他摸不清李雲的深淺，自然不敢出言不遜。

李雲回神，看了一眼兩個疥癩游僧，上下打量了一番。

“賣給你們，你們可有銀錢，能夠支付於我？”

這話讓觀音停住了，他也沒想到，對方會要銀錢這種東西。

他已經做好了，這次大出血的準備了，着實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要的只是銀錢而已。

但是這銀錢的話，他也的確是沒有的。

他算起來，也是方外之人，怎麼可能有這俗世凡塵的銀錢，若是以前，對了其他凡人，他自然可以變出些許的銀錢來。

但是現在，卻沒有辦法，若是變出的銀錢被對方看透了，遷怒了對方的話，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否走出這小店的大門。

身無長物，觀音也只能雙手合十，如實回答的說道。

“施主，貧僧身無長物，不曾攜帶銀錢。”

李雲已經猜到了，只是看着兩人傳的破破爛爛的，赤腳光頭，這形象無比的熟悉。

隨後仔細想了想，便是想到了兩個人。

自己之前還在說著，觀音快些到這長安。

如今觀音就在眼前，自己第一時間，竟然未曾意識到。

不過，現在想起來了，李雲卻也心中直突突。

自己在長安城，寫出了這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心經，還是當著這西方菩薩的面寫出來的。

但是對方竟然未曾動手，還要購買自己寫出的心經。

莫非，這菩薩也喜好書法？

他就沒聽過喜好書法的菩薩。

這個念頭怕是不靠譜。

就在李雲沉思的時候，菩薩思慮了一番之後，便是開口說道。

“施主，你看這樣如何，此心經，還請為小僧留上一留，待到改日，小僧有了銀錢再來購買此物，如何？”

李雲此時還在想着菩薩到自己這裏的事情，已然是沒有把對方所說的話，當回事，只是點了點頭。

菩薩看着李雲已經同意，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後雙手合十。

“善哉，善哉，多謝施主。”

說完之後，便是帶着一側的惠安離開了這小店。

直到二人離去，李雲才回過神來，望着二人出了店鋪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紙張，嘆了一口氣。

“日後定不能隨便動筆，寫出這些不該出現的東西，以免惹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