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指引信徒步入黃昏
是……是黃昏之主！
無上的祂竟然降臨了！
這是何等的榮幸啊！
羅曼內心激動萬分，渾身發顫，他窮盡一生的學識，不惜從家族裏叛逃，犯下各種殺戮，去舉辦一個失傳的祭祀，竟然真的引來了黃昏之主的降臨。
感受着令人心悸的氣息，他不敢抬頭瞻仰，便垂首伏地，眼中已經有淚花閃爍。
他的夙願，終於完成了！
“無上的黃昏之主，我等在此恭候您的到來。”
“請您為我們這些迷茫的信徒，指點通往歸宿的方向。”
羅曼雙手伏地對黃昏之主祈求道。
“請讓渺小的信徒，為尊貴的您獻上祭品。”
“誕生於狼人的魔女。”
話音剛落，戰慄感便湧現全身，羅曼感覺自己的大腦在瘋狂顫動，彷彿要撕裂一般。
他悶哼一聲，鼻尖流出鮮紅的液體。
一股強大無比的意志，儼然鎖定了他。
這是來自於祂的注視！
祂在注視着我！
羅曼將額頭接觸地面，努力抑制沸騰般的思想，等待着黃昏之主的赦令。
但祂沉默無言，眾人也長跪不起。
洞穴內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季言低眉俯視，只見少女羸弱的身軀在微微顫抖。
她的四肢尚且健全，除了臉上的傷痕，不見有施虐的痕迹。
但祭壇上殘存的斑駁血跡在進行着無言的控訴。
眼前的場景似乎與記憶中的疊加。
無盡的火焰在小女孩的身上燃燒，同樣是冷漠而又狂熱的眼神。
而自己卻只能絕望地看着。
心中驀然掀起一陣火焰，它來的是如此的突然，就好似要焚燒世界一般。
雖然壓了下去，但是也成功勾起了他不太美好的記憶。
“你們的祭品，我收下了。”
“作為恩賜，我會帶領你們走向最終的歸宿。”
現場沒有任何聲音，但所有人都接受到了這一訊息，毫無疑問，這是來自於黃昏之主的回應。
眾人一陣狂喜，今日，則是黃昏之主帶領我等信徒在大陸揚名之時。
在這個真神不出，神秘隱退的時代，那些帝國教廷拿什麼來抵抗！
“感謝偉大的黃昏之主，您的意志就是我們前進的方向，我等甘願為了您獻出生命！”
羅曼連忙向黃昏之主表達自己堅定的信仰。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向全世界宣告，感受來自黃昏之主的恐懼吧！
黃昏之主的訊息繼續在他們的腦海中響起：“很好，既然如此......”
羅曼越發激動，他畢恭畢敬地等候着吩咐。
季言俯視着祭壇下的羅曼，眼神冷漠，說出的話語沒有絲毫的溫度。
“既然如此，在此長眠吧。”
……
羅曼一臉錯愕，內心略帶茫然，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什麼。
一眾信徒互相交換了下眼色，他們也有些迷茫，不知這個命令是何含義。
但還未等他們想明白，橫壓在信徒頭上的恆星驀然動了。
只見祂緩緩變大，已經超過洞內所能容納的極限。
但奇怪的是，洞穴並未因此坍塌，好似此處與現實已經分割開來。
一團火焰憑空出現於洞中。
其通體為橙黃之色，並無焰心與內焰。
帶着一股朽木，殘缺之味，然後迅速擴散，將整個洞穴填滿。
除了祭壇之上的少女，所有信徒的身上都佈滿了黃昏之火。
“不！！！！”
羅曼不禁慘叫，聲音裏帶着強烈的難以置信，以及不甘。
他無法相信，黃昏之主居然向自己的信徒揮刀。
為什麼！
季言冷漠看着羅曼，內心毫無波動。
這個世界上什麼都缺，但最不缺的就是黃昏教團。
它們就如雜草一般，火燒不盡。
情況已經不容羅曼多想了，他本就蒼老的臉龐越發乾扁，宛若一張皺巴巴地紙。
渾濁的眼睛想要望向黃昏之主，裏面包含着憤怒。
他在質問自己所信奉的神，為何如此對他。
羅曼感覺自己生命在不斷流逝，他正在步入黃昏之中！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的一隻手伸向了黃昏之主，似乎想抓住什麼，但什麼也沒抓到。
最終徹底化為灰燼，什麼也不剩下。
季言望向了剩下的信徒，不少人在磕頭乞求黃昏之主的原諒，也有坐在原地面帶笑容，迎來最終的歸宿。
更有甚者，精神已經在黃昏之主的威壓下崩潰，理智徹底消散。
“嗤啦”一聲，撕裂了自己的衣服，然後渾身長出堅硬的毛髮，腦袋徹底變為兇惡的狼頭。
他仰天咆哮，黑色的火焰席捲了全身，然後向著祭壇惡狠狠的撲去。
出於身體的本能讓他不敢對頭頂的黃昏之主動手，於是泛着烏光的利爪徑直抓向了呆愣的伊芙，只可惜觸碰到祭壇邊緣便無法動彈。
在那裏，似乎被一堵無形之牆所阻擋。
就這麼一點一毫的距離，對他來說卻彷彿天壤之隔，黃昏之火很快席捲全身，他無力地倒向了地面，然後變為了灰燼。
靠近洞口的黑衣人轉身就逃，法術寶具齊齊上陣，卻連人帶着寶具統統化為灰燼。
季言看着這些灰燼稍有遺憾，畢竟他只能攜帶獻祭物品。
祭壇上的少女驚恐地看着這宛若地獄的一幕，只覺自己的理智瀕臨崩潰。
少女閉上了眼，合攏白嫩的雙手，置於平坦的胸前，開始擔憂起自己的命運。
最終，洞中除了安靜的少女，已無任何活物。
祭壇上，一個瘦小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着，一滴鮮血從臉上的傷口處滴落，砸向了地面。
滴答聲在空曠的洞內顯得如此刺耳。
少女心若死灰。
到我了，接下來要到我了。
一直活在天真中的少女，面對這麼恐怖的場景，已經放棄了任何掙扎的想法，但心中仍有一絲不甘。
她緊握的雙手用力地貼着自己的胸口，眼角處已有淚珠在打滾。
她的眼淚終究沒能止住，順着白皙的小臉流了下來。
季言淡漠地看着陷入哭泣中的少女，在成為黃昏之主后，除了某些場景，他的情緒很少出現什麼波動。
祭祀都是隨機的，不過這次顯然毫無收穫。
雖然季言已經對一些教團降下神諭，普通的祭祀即可，但這個世界上的黃昏教團何其的多，且各自理念不一。
除非自身的降臨不受限制，那麼就只能用力量去統一，別無他法。
估算了下，距離回去的時間還很充足。
季言仔細感受着體內能輕易改變一切的力量，這種龐大的力量着實容易令人上癮。
他強壓下內心的悸動，將感知覆蓋至洞外。
這個洞處于山體內部，在山的旁邊坐落着一個小鎮，在季言的感知下，這個小鎮裏，生活的全是化為人形的狼人。
洞內，此時少女感覺有些許的疑惑，黃昏之主怎麼還沒對她這個祭品動手？
少女忍住淚水，小心翼翼地睜開通紅的眼睛觀察四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朦朧的橙黃之色，彷彿被什麼屏蔽一般。
少女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趕緊拿手遮住了雙眼，似乎這樣就能躲避什麼。
季言看着少女如鴕鳥般的行為，沒有任何錶情，開口問道。
“你為何名？”
少女身軀顫抖了一下，突然出現在腦海里的訊息嚇了她一跳，似乎感覺身邊的空氣凝固住了，讓人喘不過氣來，她結結巴巴地答道。
“回……回無上的黃昏之主。”
“伊芙。”
少女對季言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我的名字是伊芙·奧恩若赫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