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各有各的不幸

即便有最權威的專家團隊，也僅能讓患上絕症的白帆迴光返照一陣而已。病危通知書已經下來了，程家人能做的僅是集齊所有人來送老太太最後一程而已。

“爸，小涵和景深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長媳華茵試探着道，“只是二妹那邊……”

“唉！人都要沒了，還計較些什麼？”老爺子拄着手杖道，“聽說她男人出事故了！一個女人家，又帶着兩個娃娃，怪可憐的。現在老大和你也搬出去了，你要是能放下，就把她們娘仨接回老宅吧！”

“好，我馬上就去辦。”華茵正要走，vip病房的門被急急打開，仍舊風度翩翩的程鏡忙道，“爸，媽醒了，要見你。”

老爺子點點頭進去，華茵正要上前攙扶好一同進去，卻被程鏡攔住了。

“這種時候，你攔我做什麼？”華茵惱了，老太太握着程氏半數以上的股權，家產什麼的還不是全由她一個人說了算。她又素來偏心小兒子，要等程景深來了，還有他們大房什麼事？

“你什麼心思我還不知道。”程鏡把人拽到樓梯間去，質問道，“剛剛爸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華茵兩手抱臂，看着地上道，“就讓我把家裏人叫來，大家一起送媽最後一程。”

程鏡忙問：“阿嬌，不，二妹也讓來？”

“本來爸不讓的，說怕刺激到媽的心情。可我想着她剛死了男人，處境不好，好說歹說了半晌，爸才同意讓她帶兩個孩子來，以後讓她們也住老宅去。”華茵終於抬起頭來看程鏡，眼裏滿含光輝，配着這張未被歲月過分風蝕的臉，顯得是那麼無辜而讓人相信。

可惜，她低估了一個外交官的判斷力。程鏡沒有多說什麼，沒有必要的敷衍和拆穿，他都不屑去問。無論如何，她們母女能重回程家，就是皆大歡喜。

接到電話的那一剎那，程嬌心底很不是滋味。身為養女，她的一生都由這個叫白帆的女強人成全或是摧毀。

沒有白帆，她只是福利院裏的一個孤兒而已。不會接受到良好的教育，也不會得到大放光彩的機會，更不會遇到留學歸國的程鏡。

可也是因為白帆，她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紀，失去了與優秀的戀人相守的機會，嫁給了自己不愛的普通男人，好不容易有起色的人生又跌回低谷里！

然而，白帆要死了！不，她怎麼能死？她是那麼驕傲、那麼強硬的女人，她把自己害成了這副模樣！她怎麼能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死去？

程嬌擦了擦眼睛，摘下圍裙抱上才讀一年級的閨女，一邊換鞋一邊對正在寫作業的雲無心道，“無心，你乖乖地守在家裏，嬌姨帶妹妹出去辦點事情。”

“不要！”七歲的小姑娘將筆拍在桌上，“我和妹妹都是爸爸生的，為什麼妹妹能去我不能去？”

要是在往常，程嬌定然要拿雞毛撣子好好教育她一頓，但此時她必須分秒必爭，只好將雲無心一塊兒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