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東方博的怒火
凌雲宗命牌堂
“今年的多寶洞天歷練實在是太慘烈了啊，上萬名築基境弟子進入其中，如今經我等統計，已是折損了八千多人了。”
“是啊，尤其是今年，聞道樹結果，想爭奪聞道果名額的宗門天驕，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永久埋骨在那呢！”
“唉，若不是我早早便已成家，少了那份熱血，不然，我也真想再進去多寶洞天闖蕩一番啊！”
“行了吧，劉師弟，我們這些宗門執事哪個不曾年少輕狂過？如今晉陞金丹無望，想那些事又有何用？”
“是啊，何必羨慕別人呢？我等雖仙路斷絕，不過剩下百多年壽命，但也總好過這些命牌破碎的弟子吧？修仙之路茫茫，說不定哪天就身死道消了。”
“呵呵……小弟只是發發感慨罷了，哪裏還有那等雄心？況且，我若是跟我媳婦說這些事，指不定得跪搓衣板跪到天明呢。”
“哈哈……”在座的眾執事聞言，都不禁發笑。
這屆的多寶洞天歷練，凌雲宗高層尤為重視，因此委派了數名執事一同管理命牌登記事宜，眾執事忙中偷閑，嘮嘮家常打發時間。
倏然……
“砰！”
“砰！”
命牌堂中幾乎同時響起兩聲命牌破裂的聲音。
“唉，又是哪一峰的弟子出事了？”
劉姓執事聽音辨別，他目光懶散地看了過去。
這幾日下來，命牌碎裂之事時有發生，包括他在內的幾位執事都已經忙得焦頭爛額，幾乎已經麻木了。
但當他看到其中一塊破裂命牌上的名字時，卻還是禁不住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這一刻，他全身都發抖起來，以致於登記簿與筆都從他手上掉落而不自知。
“劉（師弟）師兄怎麼了？”其他的執事發現了劉執事的異樣，圍上前關切地問道。
劉執事用顫抖着的手指着那個剛剛破裂的命牌，眾執事順着他的手指望了過去。
“呼？這……這怎麼可能？！”
“那是……是東方瑜堂主的命牌？！”
“依這命牌破裂的程度推測，這命牌所屬之主性命堪虞，形勢不容樂觀啊！”
“這命牌絕對有問題，東方瑜可是我們凌雲宗，乃至星羅大陸公認的築基境第一人，多寶洞天內根本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怎麼可能會出現命牌破裂的情況？！”
“不好說啊，多寶洞天內危機四伏，不時地有空間亂流肆虐，我等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況且，也有可能是遭遇眾多敵手圍攻，寡不敵眾啊！”
“行了行了！你們都不要再妄加猜測了！”一位明顯是主心骨的執事上前一步，擺手打斷他們的議論，接着臉色嚴肅的說道，“當務之急是需要將此事告知東方博執事，你們誰願意去？”
“這……”眾執事面面相覷，都不敢去觸這個霉頭。
“算了，問你們也是白問，還是我去吧，誰讓我是主事的呢？”這位領頭的執事指指他們，搖搖頭無奈地說道，接着便往大門處走去。
“林師兄……”一位來自華陰峰的執事遲疑了一下，喊住林執事說道，“東方執事現在可能在宗門的議事廣場那裏。”
“王師弟是如何知曉東方執事的行蹤的？”林執事回過頭詫異地問道。
“這幾年每次多寶洞天歷練快結束之時，東方執事都會在議事廣場等待着。”王執事回道，他雖沒有言明東方博在等誰，但在場的眾位執事聞言皆心知肚明。
“唉，真是愛子情深啊，這讓我如何開口？”林執事喃喃自語地輕嘆一聲，卻還是出了門直奔議事廣場而去。
凌雲宗議事廣場
“哎，李師兄，這都快兩天時間了吧，東方師兄還在這裏乾等着？”一位金丹境結束了修鍊，看見東方博還在盤膝等待，忍不住問旁邊的李師兄。
“張師弟你久不回宗門，有所不知啊。”李師兄回道，“東方師兄是在等他的寶貝兒子呢。”
“是那個被譽為築基境第一人的東方瑜師侄嗎？我這幾年外出執行任務，若不是此次宗門召集回來，我恐怕都沒機會見上一見呢。”張師弟說道。
“呵呵……是的，這不奇怪啊，我們這位師侄是近幾年才崛起，而你那時剛好出去闖蕩了。”李師兄點點頭，笑着說道。
“聽說他天資卓絕，修為竟是從築基初期直接一躍而成築基後期，如此晉陞境界，簡直駭人聽聞啊！”張師弟驚嘆道。
“是啊，而且，當年他剛閉關出來，就直接拜訪太上宗，挑戰當時的築基境第一人方如意，那一戰之後，方如意認輸並從此消失在了世人面前。”
“哈哈……太上宗一向以仙道領袖自居，想不到也會有吃癟的時候，這位東方師侄還真是厲害啊！”張師弟撫掌輕笑，他將目光轉移到了議事廣場那邊，驀地看見一個人往東方博走去，他不禁驚詫地自語道，“他怎麼也回宗門了？”
張師弟所說的這人，正是東方雲天。
東方雲天走到東方博旁邊盤膝坐下，他不露聲色地觀察了四周，然後才將身子微傾向東方博，悄聲說道：“大哥，那個洛有為已經被我解決了。”
“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二弟的辦事能力。”東方博微笑着點點頭回應道。
頓了頓之後，東方博問道：“對了，雲天，為兄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麼突然就從伏魔戰場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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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來話長啊。”東方雲天苦笑着說道，“伏魔戰場那邊出了變故，放逐一族中崛起了一個非常厲害的人物，名呼戰眾仙，我們各大宗門的天驕都擋不住他十招，不少人還被他反殺了；那廝的修為雖仍在金丹後期，但卻能與丹尊長老匹敵而不落下風，後來還是太上宗的百里元真前輩親自出手，才將他打傷驚走！”
伏魔戰場放逐一族的由來，是因上百年前北幽魔境禍亂星羅大陸時，這些家族暴起呼應，後來，北幽魔境被徹底鎮壓，這些內應的家族元嬰境修士悉數被斬殺，而他們的後代也被放逐都一處靈氣荒蕪之地，以供各宗金丹境天驕歷練獵殺，這處地方便被修仙者稱為伏魔戰場。
“哦？放逐一族竟出了這麼一個妖孽？”東方博露出凝重的神色，“百里世家那位可是元嬰中期的修為，竟然也未能將他斬殺？！”
“可不是嘛。”東方雲天仍是一臉的苦笑，“若不是丹尊長老出手，恐怕我也折在他手上了。所以，為恐有更多弟子傷亡，丹尊長老便命我們返回宗門，待他們幾位元嬰前輩搜尋並斬殺戰眾仙之後，才讓我們再回到伏魔戰場歷練。”
“嘿嘿……其實，我倒是希望那戰眾仙能逃過此劫。”東方雲天悄聲地笑着說道。
“二弟為何如此說？”東方博詫異道。
“因為等阿瑜取得聞道果歸來，成就了天道金丹，不出數年便可取代墨白成為新一屆的金丹境第一人！”東方雲天語氣篤篤，“而那戰眾仙也不過是阿瑜的磨刀石罷了，所以我才希望他能逃過眾位元嬰前輩的追殺。”
“呵呵……雲天，想不到你對瑜兒的評價這麼高啊！”東方博笑道。
“那當然，也不看看他是誰的血脈，大哥你的天資已是卓絕，更何況大嫂……”東方雲天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話說到這裏，他的臉色又顯得很複雜，接著說道，“大嫂也是非常強大的存在，你們倆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比別人差？”
“二弟，你終於肯叫她一聲大嫂了。”聽聞這話，東方博臉上的笑意漸收，看着東方雲天問道，“當年發生的那些事，你……不怪她嗎？”
“說實話，當年得知她的身份和她做的那些事時，我的確心有芥蒂，甚至一度對她產生恐懼之感，但，與此同時，也有感激之情。”東方雲天回憶道，“當年，我們兄弟二人修為資質皆屬上乘，尤其是大哥你，更是天才中的佼佼者，可卻因為我們這一脈只是庶出，得不到家族資源的傾注，甚至不得不隱藏自身的資質，免得引來嫡系子弟的眼紅和妒忌，以至於處處被打壓，若不是大嫂，也不會有今日的我們了。”
東方博沒有說話，他欣慰地伸手拍拍東方雲天的肩膀，目光幽長地望着天邊，似乎是在思念心愛之人。
“大哥，這麼多年了，你可有大嫂的消息？”東方雲天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問出這話。
“沒有。”東方博搖搖頭，嘆息道，“這些年，我尋遍了星羅大陸各大神洲，卻根本沒有半點她的蹤跡，彷彿她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若不是有瑜兒，我還以為是夢一場呢。”
東方雲天也暗暗嘆息，卻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的大哥了。
就在二人陷入話題荒之時，半空中不約而同地出現了許多的空間漩渦，一個個凌雲宗築基境弟子從中狼狽鑽出，看他們的神情中猶帶着惶恐之色。
“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弟子怎麼提前從多寶洞天出來了？”東方博與東方雲天相對一視，臉上皆有驚疑。
“大哥稍等，我去找名弟子了解情況。”東方雲天站起身來，快步過去詢問。
不一會兒，東方雲天返回東方博身邊，將了解到的情況說與東方博聽。
“奇怪，按照時間推算，多寶洞天應該還有幾日才會關閉，怎麼會提前便被空間亂流所籠罩？莫非是多寶洞天內發生了什麼變故？”東方博沉吟道，想到這裏，他的內心不由地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大哥是在擔心阿瑜？”東方雲天察言觀色，接著說道，“放心吧，大哥，如果真遭遇空間亂流，阿瑜一定會啟用空間傳送符傳送回來的！”
“希望如此吧。”東方博輕嘆道。
而在這時，林執事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顧不得體態有失，他彎下腰悄聲地附耳對東方博說道，“東方執事，出事啦！令公子東方瑜的命牌出現破裂之兆，您快過去看看吧！”
“什麼？！”
東方博的臉上閃過震驚的神色，他連忙起身，穩住情緒后對林執事沉聲道，“前方帶路！”
“大哥，發生何事？”東方雲天見狀問道。
東方博擺擺手，示意他跟着一起去。
凌雲宗命牌堂
在眾執事不安的目光注視下，東方博與東方雲天走了進來。
沒有理會眾執事的行禮，東方博徑直走到了東方瑜的命牌前。
看着眼前這塊幾乎裂成兩半的命牌，東方博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他頭也沒抬，以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你們都先出去外面等着！”
“這……”
眾執事面面相覷，然後都望着林執事。
林執事一聲不吭，招招手示意他們一起出去門外等待。
隨着“吱”地一聲，命牌堂的大門關上，東方博再也撐不住了，他的身子搖搖欲墜。
“大哥！”
東方雲天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攙扶住東方博，如今的他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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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沒事。”東方博站定身子，他的臉上露出憔悴的神色，彷彿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阿瑜的命牌雖然破裂了，但還沒有徹底破碎，說明阿瑜沒有性命之憂。”東方雲天安慰道，雖然這樣說，但他的眼裏還是流露出擔憂之色。
“二弟你有所不知。”東方博顫抖着伸出手，放在那破裂的命牌之上，然後他口中念出一段咒語。
“這是？！”
在東方雲天驚駭的目光下，東方博從那命牌中抽出一隻透明的罩子，在那罩子之下的命牌瞬間湧現出一股魔氣！
“在數年之前，瑜兒的命牌便被我用養命法器淬鍊着，一方面是為了掩蓋他的魔氣，而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鞏固他的命魂，如今，魔氣外泄，說明在多寶洞之內，瑜兒遭遇了強敵或是某種變故，他不得不解開自身的魔族封印！”東方博解釋道，他將罩子又重新套在那魔氣縈繞的命牌之上，而那命牌中的魔氣也瞬時被掩蓋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阿瑜可是築基境中的最強者，以他目前的修為，甚至可以力敵絕大多數的金丹境修仙者！怎可能有比他更厲害的人？一定是遭遇了空間亂流！”東方雲天震驚之後，脫口說道。
“不會，如果只是空間亂流，瑜兒完全有時間啟動空間傳送符，如今他既然解開了自身的封印，那便只有一種可能……遭遇強敵！”東方博平定了情緒，冷靜地分析道，“而這種情況下，瑜兒有可能被眾多強敵圍攻，也有可能，還有一個人比瑜兒更強，迫使他不得不解開未知的封印！”
“而瑜兒一旦解開身上的封印，必會晉陞到金丹境，也勢必會遭到空間之力的排斥，我想，這應該就是空間亂流提前降臨多寶洞天的緣故。”
“那阿瑜為什麼不啟用空間傳送符回來？”東方雲天急問道。
“我其實……並沒有告訴瑜兒他真正的身份，知子莫若父，以瑜兒驕傲的性格，一旦知道自己是被世人所唾棄的魔族後裔，就算是死，也絕不會傳送回凌雲宗。”東方博苦澀地說道。
“這……”東方雲天愣了一下，忽地眼神一亮，又急忙問道，“大嫂臨走之時不是留了一條可以隱藏魔氣的束額帶嗎？阿瑜重新戴上不就可以了嗎？大哥，你以前不是也試過嗎？”
“沒用的，那條束額帶每用一次，效果就會減弱幾分，如今已是無法再掩蓋瑜兒身上的魔氣了。”東方博解釋道，他的臉上浮現懊惱與自責之色，接著說道，“當年，都怪我一時好奇，在瑜兒幼年時取下過一次那條束額帶，那次雖已經及時戴上，但那條束額帶的功效明顯減弱了，而因那件事也泄露了一絲魔氣，引來了一些修仙之人追查。”
東方雲天說道：“大哥，你後來傳信予我，說那件事已經解決了啊。”
“嗯，已經解決了，若不是那唐鋒自尋死路，非要追查魔氣來源，我也不會答應那位出手。”東方博點頭道。
“那位是……”東方雲天正想再說，東方博連忙打斷他的話，“二弟，萬萬不可說其名諱，元嬰境之上可察覺因果！”
“好險！”東方雲天也驚出一身冷汗，余驚過後，才問道：“大哥，那阿瑜之事該怎麼辦？”
“多寶洞天歷練結束之後，如果還沒見瑜兒回來，就先對外宣稱瑜兒在閉關衝擊金丹境，然後差遣人暗中尋找瑜兒的下落。”東方博說道。
東方雲天應下。
“二弟，讓知曉此事的執事都進來。”東方博吩咐道。
待東方雲天帶眾執事進來后，看着眾執事惶恐不安的表情，東方博嚴肅的說道：“為了不引起宗門仙修不安，東方瑜命牌破裂之事不可傳出去，若有除你們之外的人知曉此事，我必不輕饒！”
眾執事連道不敢。
東方博又對東方雲天說道：“雲天，等下出去之後，給每位執事準備一百萬下品靈石。”
東方雲天應是。
眾執事卻連忙推脫。
“眾位執事這是嫌少還是……”東方博見狀，冷聲道，“不給我東方博面子？！”
“不敢不敢，我等收下便是，多謝東方師叔。”眾執事聽出東方博語氣不善，不敢再推脫，只得接了這份封口費。
東方博滿意地點點頭，與東方雲天往門口走去。
眾執事暗鬆了一口氣，卻在這時，東方博倏地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是誰先發現東方瑜命牌破裂的？”
劉執事心底一咯噔，只得硬着頭皮上前一步行禮道：“是……是我。”
“東方瑜命牌破裂之時可有何異樣？”東方博沉吟一下，又問道。
劉執事聞言鬆了一口氣，連忙回憶了一會兒，才指着遠處的一塊命牌說道：“我記得東方瑜命牌破裂的時候，幾乎在同時，這塊命牌也破裂了。”
“奇怪！怎麼會這樣？！我明明記得這塊命牌也破裂了的！”劉執事匆忙地走到那塊命牌跟前，卻見眼前他所指的這塊命牌絲毫無損！
“你會不會看錯？”東方雲天問道。
“這絕不可能，我劉光從事命牌堂事宜多年，這種事絕不會弄錯，這位叫聶然的同門，他的命牌方才確實已經破裂！”劉光搖搖頭，篤定地說道。
“你說什麼？！”
東方博上前，看着眼前這塊命牌，他臉色驟冷，怒氣難掩殺意凜然，
“原來是你……聶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