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那個穿破舊襯衫的

今天風大，天卻碧藍，似一盞安穩的燈。

天白了幾回，暗了幾回，陸北一直沒敢將蛋糕給顧若寧。

一是因為沒有理由，二是單純不敢。

那份產自圓月樓的巧克力榛果慕斯蛋糕保質期不會很長，要放冰箱，陸北就用牛皮紙牢牢封了起來，放在冰箱裏，若是陸川或岑暖問起，就說是火鍋底料。

火災以後，縱火者戚宜受了重傷，暫時在醫院中治療。

不知為什麼，岑暖看到燒壞了的客廳以後，面對陸北時就會有些心虛的樣子。

縱火的原因仍未徹查，畢竟是新年，大家都倦怠了。

反而是陸北晚上總是不能好好睡覺，一閉上雙眼就會做噩夢，夢中反反覆復出現的就是那天起火時戚宜猙獰的五官和瘋子一樣的行為舉止，夢中的戚宜就是惡鬼的化身。

反反覆復夢了千百回，早上起床，陸北總會像是全身脫了層水一樣，從心到身都是疲倦的。

“不！”

“不要！”

那天他又一次被夢魘襲擊了，蒙蒙的大火沖向天際，江南的小雨怎麼都澆不滅。

夢中他奮力阻止戚宜，可是終究只是徒勞。

火一來，夢就破了，他的神經被刺激到，猛然坐了起來。

雙眼一睜，才發現原來才是早上五點。

今天中午約好了要去和爺爺奶奶一起吃火鍋，岑暖早早就訂好了位子，是本市一家比較出名的火鍋店，陸北和陸傑的姑姑與姑父也會一起來。

新年么，重要的是家人團聚。

平日岑暖是絕對不會訂中午十二點的位子的，因為那家火鍋店有規定，下午兩點以後，大學生去有優惠。

陸北作為目前全家唯一一個大學生，竟只有在去火鍋店時是有用的。

風往屋檐上吹，火鍋店門口正好是江楓漁火。

岑暖在點菜，一些不確定的光源趴伏在陸北的外衣上，他低頭不語，不知在幹什麼。

正是飯點，又是新年，火鍋店人多，自然免不了嘈雜，旁有一桌男人在划拳飲酒，酒氣熏天，讓人很不自在。

陸北的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身體卻仍是健康的，一口飲下一盅白酒，每一句話都中氣十足，陸川和岑暖以及姑姑和姑父都陪爺爺飲了一杯又一杯。

單單陸北之意不在酒，在乎火鍋店出門右轉的那家芋圓店。

今天訂位子的火鍋店旁皆是一眾大大小小的美食店鋪，出門右轉就有一家新開的芋圓店，現在天冷，吃一口芋圓可以正好暖暖身子，因此來往客人絡繹不絕。

火鍋在爐子上咕嚕咕嚕，桌上觥籌交錯，可是陸北卻完全顧不上它們，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他一抬頭就可以看到芋圓店門口那個穿豆綠色大衣的顧若寧。

顧若寧是和許言一起來買芋圓的，許言社恐，一個人早就縮到人群后了，所以兩份芋圓都是顧若寧一個人去跟老闆買來的。

天冷就要吃熱的，山藥和紅豆暖融融的氣息讓全身的血液都活了起來。

“寧寧，我看到他了。”

顧若寧把山藥芋圓給許言時，許言告訴顧若寧。

“是誰呀？”

“你的美人呀，那個穿破舊襯衫的。”

顧若寧聽聞，就轉頭往火鍋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