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子
柳老爺的壽宴賓客大多都是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家，柳辰亦和柳晟睿在大門迎接賓客，柳城柏在前廳與男客人閑談，柳夫人與柳天漫在後廳款待前來的各位夫人小姐，府上一時間好不熱鬧。
柳晟睿靠着柱子，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大哥，好無聊啊。”
柳辰亦撇他一眼，無奈的搖頭：“玩去吧，別出府。”
柳晟睿聞言跟打了雞血一樣，瞬間來了精神：“我去找仙女姐姐！”
蹦噠着跑到鶴相思門前，柳晟睿一下子變得十分乖巧，禮貌地敲幾下門，直到聽到鶴相思的聲音他才推門進去。
一看到鶴相思他直接懵了，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
……
……
後庭這邊，各家夫人都在誇柳天漫聰慧懂事，柳夫人教導有方，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柳天漫雖然性格活潑但是並不嬌縱，她自小就是柳老爺柳夫人的貼心小棉襖，通醫術知冷熱，可謂是才貌雙全且出眾，自然就成為了各位夫人心中中意的兒媳。
柳天漫遠遠瞧見一抹倩影，高興地迎上去：“師父！”
眾人的目光被她帶過去，落在那人身上——
她面帶薄紗，一雙杏眼平淡無波，柳葉細眉溫婉柔和，一頭烏髮挽起半數，竹青色髮釵、無暇玉簪、珍珠耳墜一看就不是凡品。
她上着淺綠色褙子，下着月華裙，步子不緊不慢，頭上的步搖微微晃動，穩重端莊，一時間后廳鴉雀無聲。
直到鶴相思走到柳夫人面前行禮才打破了寂靜：“柳夫人，小輩來晚了，望見諒。”
“鶴師父快請坐，我正要讓天漫去請你呢。”柳夫人溫和道。
柳晟睿一直跟在鶴相思身後，柳天漫悄悄湊過去，低聲問他：“你怎麼來了？不用你迎客了？”
柳晟睿挺直腰板：“我找仙女姐姐，大哥允許的。”
“夫人喚我名字就好。”鶴相思看了看柳天漫，“天漫做我的徒弟屬實委屈了些。”
柳夫人面容祥和：“小女受教於鶴師父已是榮幸，何談委屈，小女既已拜入您門下，我們自然也是要按規矩來。”
既已如此，鶴相思便不再說什麼了。
一位面目和善的夫人率先開口：“柳夫人，這位是哪家的千金？看着面生。”
柳夫人微笑道：“這位是我家小女的師父。”
鶴相思接過來話：“小女鶴相思，略通醫術，一名游醫罷了。”
這通身氣派，出眾的氣質，在座的都是精明人，自是不信。
後庭這裏除了柳晟睿都是女眷，聊的話題也都是家長理短，鶴相思只是默默地坐着喝茶，不言一語。
一個丫鬟此刻走到鶴相思身後，低聲道：“鶴姑娘，柳少爺讓我來找您，說是宋瑜宋公子要見您。”
宋瑜？
鶴相思站起來，稱要更衣便離開了後庭。
……
……
西院裏，宋瑜不停的在來回走，樣子看起來很是焦慮。
“什麼事？”鶴相思不多廢話，見門開山問道。
宋瑜一個大跨步衝到她面前，也不啰嗦，直接挑重點：“太子病重，我想請你幫忙。”
鶴相思默了片刻，蹙眉道：“師父吩咐過，要我遠離朝廷。”
宋瑜臉上是從未有過的着急：“顧佐今日之所以沒有來，是因為皇上召他入宮，多半是想從他身上得到關於你的消息。”
鶴相思轉過身去，久久未語。
皇帝問話，顧佐會怎麼說？不說，便是欺君之罪，說了，就是將她推了出去，置於明爭暗鬥之中。
她此刻若是顧佐……
手慢慢攥緊，鶴相思終是在宋瑜的注視下面向他——
“帶我入宮。”
……
皇宮。
鶴相思向宮門禁軍出示了宋瑜給她的令牌，表明身份后，在那人的帶領下一路到了謹身殿。
她在殿門外等人通傳時，殿門打開，顧佐從裏面走出來，看見她出現在這裏，顧佐驚了一瞬，立刻皺起眉頭，見四下無人，厲色低聲斥她：“你怎麼會來？！你不該來！”
鶴相思垂下目光，向他施禮：“鶴相思見過大人。”
“是宋瑜和你說的。”他是肯定句。
鶴相思沒有說話，相當於默認。
顧佐只覺得腦袋突然疼起來，事情變得愈發不可控制了。
一個公公此刻從殿內出來：“醫仙姑娘，皇上有請。”
她從他身邊擦過，沒有絲毫猶豫地走進去。
顧佐在原地頓了頓，抬步離去。
……
一直垂着視線走到殿中央，鶴相思緩緩施禮道：“民女鶴相思，拜見皇上。”
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醫仙不必多禮。”
然後便是長久的寂靜……
感覺到正在被觀察打量，鶴相思一動不動，視線從未挪動半分。
“你們怎麼做事的？讓醫仙背着東西？”朱棣語氣有些不悅。
殿內的宮女太監瞬間跪下，掌事太監還未回答，鶴相思率先開了口。
“民女的藥箱自己背着踏實些。”
“李全順，請醫仙去給太子診治。”朱棣說罷便去了側室。
從頭到尾鶴相思都沒有看朱棣一眼，可能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一個帝王氣場的壓迫，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很壓抑。
……
春和殿太子宮。
剛走近這裏，鶴相思就聞到了中藥味，越往殿裏走中藥味越濃，李全順強迫自己適應刺鼻的中藥味，不敢露出半點不適。
來到最裏面，寬大的床被床幔籠罩住，裏面傳出來劇烈的咳嗽聲，一眾太監宮女還有太醫大氣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床上那位。
帶相思進來的李公公畢恭畢敬地跪下行禮：“奴才拜見皇後娘娘，拜見太子殿下。”
鶴相思跟着行禮，剛抬起手，便被一個溫柔的聲音阻止。
“醫仙請不必多禮，還請儘快為我兒診治。”
“是。”鶴相思應聲抬頭，只瞧見一個身着華服，樣貌精緻溫婉的女子立在床邊，鳳凰發冠襯得她長發烏黑，銀色衣衫在燭火的照明下泛着微微光芒，母儀天下，應是如此……
皇后徐氏，徐貞靜，她的名字和一些事迹鶴相思很早就從師父那裏聽說過，那個時候鶴相思就在想，這樣一個奇女子該是什麼樣子。
鶴相思上前給太子診脈，徐皇后抬手示意眾人後退，她自己也往後面走了幾步，給了鶴相思一片安靜之地。
掀起床幔，太子蒼白的臉映入眼帘，鶴相思聽師父說過，太子的身體自小就不好，一些尋常的病在他身上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徐皇後站了許久，看見鶴相思收回把脈的手，才開口詢問：“醫仙，我兒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