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遇冷
李世民輕聲提醒李淵道：“爹，上次高君雅找孩兒茬，正是劉弘基替我擋了一下，結果受傷修養了這麼時間。”
李世民的話讓李淵靈光一閃，立刻想到了不久前的一幕，
他當時還衝劉弘基點頭以示褒獎。
一想到這，李淵對劉弘基的印象才深刻起來，緩緩點頭：
“二郎你說的不錯，他們幾人確實可以託付重任。
這樣吧，你帶着他們先去募兵，不過速度一定要快。
我們要趕在劉武周攻打雁門郡之前，集結一批軍隊。
在王威高君雅反悔前，就把生米煮成熟飯。
我現在去找人通知你大哥他們。”
李世民微微一笑，滿口答應。
劉弘基彷彿在做夢一般。
之前李淵不信任他，讓他十分失落。
此刻託付他重任，又讓他難以相信，頓時有點懷疑起來。
這種渾渾噩噩的感覺，一直到他跟着李世民到晉陽城中募兵，也沒有徹底消去。
李世民拍了拍劉弘基，疑惑道：“老劉，怎麼回事，不舒服？”
劉弘基甩甩腦袋，擠出一個笑容：“二郎，我這不好好的，放心，放心！”
他心中對李世民極為感激，卻羞於表達出來。
在劉弘基陷入對過去人生意義的懷疑旋渦中時，李世民的信任，讓他及時抽身。
那一刻，他心中產生了一絲溫暖，一種被人尊重的暖洋洋的感覺。
這正是他傾盡全力想要從他人身上得到的東西。
在那一刻，他所堅持的生活之路有了回報。
劉弘基感覺自己並沒有白活。
整個人又再度恢復到以前的爽朗狀態。
李世民看到劉弘基恢復了往日的樣子，心中安定下來。
他不再擔心劉弘基，而是擔心起募兵的事來。
“沒想到啊，等了這麼久了，還是沒有一個人來應募。”
這景象和他想像的大不一樣。
在他想像中，依靠李淵的名望和權威，在這裏掛上募兵大旗，振臂一呼，應者雲集，大夥擠破腦袋爭募兵的名額。
這才是募兵的正確打開方式。
可如今這冷冷清清的場面，讓李世民不太敢相信。
“如何是好，爹爹交代的任務，沒那麼好完成啊！”
李世民一想到向李淵誇下海口，不由有點發起愁來。
長孫順德湊了過來，精神頭不怎麼好，有點恨恨地說：
“二郎，這幫人一看到募兵，全都躲了起來。眼看着大半天了，一個人都沒有，唐公交代的事，啥時候才能完成啊。
依我看，我們不如派官府的人去挨家挨戶抓壯丁，不怕搜不出人了。”
長孫順德略帶惱怒的聲音，反而讓李世民更加清醒了。
他急忙制止長孫順德道：
“不可，如此一來，雖然可以完成一時任務，但只怕會激發民眾的逆反心理，不到迫不得已不能這樣做。
最好的方法，是能夠讓民眾發自內心的想應募，這樣才是正道。”
長孫順德雖然被否定了意見，但李世民說的確實有道理，他也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一籌莫展。
李世民想到劉武周的叛亂，心中煩躁。恍惚間，有彷彿抓到什麼點一樣。
為何劉武周沒有什麼大的官位，卻可以一呼百應，叛亂竟然席捲兩個大郡，還有越演越烈的樣子？
很快，李世民想到了關鍵點。
“糧食？”
不錯，劉武周正是靠着開倉放糧，吸引了大量的期望混口飯吃的老百姓，冒着掉腦袋的風險跟隨了劉武周。
不只劉武周，連正在東都附近造反的瓦崗寨李密，他的發跡也是依靠開放放糧這一招。
很快，李世民有了主意。
“我們，得去開倉放糧了！”。
……
李世民帶着劉弘基和長孫順德，來到晉陽糧倉處。
守備小吏看到是李世民，忙腆着臉湊了上了，一臉討好的笑容：“二公子，怎麼想起來這裏了？”
李世民指了指糧倉：“奉唐國公命，前來放糧賑災！”
“啊！”小吏面露為難神色。
他瞅了瞅李世民，再看看旁邊人高馬大的劉弘基，吞了口口水，畏畏縮縮道：
“二公子，不是小的不願意，只是這開倉放糧，需要公家手續。二公子如果有，能否給小的看看？”
李世民淡定搖搖頭：“沒有，事出緊急，晉陽去江都三千多里，來回時間太長，來不及辦手續。”
“這…”小吏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說：“那小的恕難從命了！”
長孫順德脾氣不好，看到守備這麼冥頑不靈，早輪上拳頭，沖了上了：
“你小子沒長眼啊，這難民一波接一波湧入晉陽，不開倉賑災，讓他們喝西北風去啊？
等等等，等到朝廷同意了，人都餓死光了！”
小吏也是個倔脾氣，既然頂上了，就一頂到底。
他心一橫，瞪着眼就和長孫順德幹上了。
“我拿朝廷俸祿，自當為朝廷辦事。朝廷沒有命令，恕難從命！
我未經朝廷允許便開倉放糧，到時朝廷怪罪的就是我，又不是你。
至於難民吃什麼，那是他們的事，與我無關！”
李世民本來在拉長孫順德，不讓他為難小吏，準備再想想其他辦法。
此時聽到小吏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不由眉頭一皺。
身為大隋官僚體系的一員，這些人都是以律法為中心，信奉明哲保身的哲學，完全不顧民間疾苦。
這樣的態度，難怪百姓一聽到劉武周、李密開倉放糧，便立刻擁護他們造反了。
小吏和長孫順德的爭吵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眾人看到有李世民這樣的貴公子參與，看熱鬧的心更加強烈起來。
不一會，李世民身邊已經聚集了一大片人。
眾人搞清楚來龍去脈，頓時義憤填膺，紛紛數落起小吏來。
“這義倉，本就是朝廷用從我們手裏借的糧食堆積起來的，說是以防災變。如今我們遇難了，為何不能用？”
“你們這些吃皇糧的，尸位素餐，不顧百姓死活，真不怕日後遭報應。”
“這大隋，不把我們這些窮苦百姓當人啊！”
“你才知道啊，你沒聽皇帝說過：天下人不欲多，多則相聚為盜。他早就想讓百姓死一死了！”
“造孽啊，反了這幫狗日的！”
人群越說越激動，不少人已經鼓噪着要抄了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