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劉武周
馬邑郡。
太守王仁恭府中。
王仁恭愁眉不展，喝着悶酒鬱鬱寡歡。
“王大人，何必如此，陛下只是說要你去江都，又沒說有什麼大事。”
王仁恭對面，一個魁梧壯碩的男子，正在勸慰王仁恭。
男子名叫劉武周，是馬邑郡鷹揚府校尉。
他出身豪富之家，驍勇善射，為人仗義疏財，喜歡結交豪傑，在馬邑很有影響力。
王仁恭擔任馬邑太守后，對劉武周十分器重，引以為得力心腹，令他率領一隊親兵駐守太守府中。
並且時常邀請劉武周喝酒，加強二人之間的關係。
王仁恭聽了劉武周的話，長嘆口氣，面帶苦笑道：
“或許吧！只是朝廷法律嚴苛，對戰敗將軍懲罰極重。以往戰敗之人，很少有人能夠善終。”
王仁恭對朝廷的律法十分熟悉，楊廣為防止將軍們打仗不賣力，特別加嚴了對戰敗的懲處力度。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沒有任何人敢打包票常勝不敗。
一旦打敗仗，便會面臨極為眼裏的懲罰。
武官們苦不堪言，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默默祈禱自己不要那麼倒霉，遇到大型軍事衝突。
因為沒人敢忤逆隋帝楊廣的意圖，更沒人敢進諫勸阻。
楊廣曾經對眾多大臣說，他生性不喜歡別人勸諫，如果有人膽敢進諫勸阻他，他一定不會讓其好過。
楊廣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
已經殺了不少勸諫的文臣武將。
長此以往，隋朝百官對皇帝的命令，除了服從，不敢有任何意見。
王仁恭正因為了解這些情況，所以內心才無比憂慮。
可以說，他前途的好壞，現在只能完全靠命了。
這種空落落的感覺，讓他極度不踏實。
只好每日飲酒，讓自己暫時忘卻這些煩惱。
劉武周掃了眼王仁恭，端起酒杯敬了王仁恭一杯。
“王大人，今天不說這些掃興的話，先幹了這杯酒再說。”劉武周一飲而盡，將空酒杯放在桌前。
王仁恭隨手幹掉杯中酒，點頭稱是：“武周你說的是，喝酒就要有喝酒的氣氛！”
酒不醉人人自醉。
王仁恭的眼裏，已經有了些許醉意。
劉武周眼睛餘光看到王仁恭微醉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他抱起酒罈，親自給王仁恭滿上，再勸起酒來。
王仁恭喝得興起，一杯接一杯，不斷喝着，不斷叫好。
終於，王仁恭有點人事不省，迷迷糊糊打起酒盹來。
劉武周關切地推了王仁恭兩把，邊輕聲叫着王仁恭：“大人，大人，還能喝嗎？”
王仁恭沒有一點反應。
劉武周神色興奮起來，躡手躡腳準備走出屋去。
正在他背退到門口時，卻不想與一個前來報信的府中小生撞到了一起。
小生被撞得倒在地上，摔的疼痛不已，哎呦哎呦叫了起來。
劉武周回頭怒視着小生，輕喝道：“叫什麼叫，太守大人睡著了，吵醒了太守，我打斷你的腿！”
小生被嚇得不輕，急忙捂着嘴支支吾吾，不敢出聲。
經這麼一鬧，王仁恭清醒過來。
他抬頭看了眼門口的劉武周和小生，出聲問道：“何事？”
劉武周悶悶呼出一口氣，怒瞪小生一眼，忙重新走回屋內。
轉過臉去，面對王仁恭時，已是一副討好的笑容。
“王大人，沒什麼大事，我剛看你睡著了，怕打擾你休息，便輕輕退出屋去。
不曾想與前來的小生裝個滿懷，反倒驚擾你了休息，實在該死。”
“哦，無妨。”王仁恭一邊寬慰着劉武周，一邊看向小生，“你有何事？”
小生急忙翻個身爬起來，躬身前行道：“老爺，太原留守唐公李淵遣使前來送信，讓小的務必立刻通知老爺！”
“唐公信使？”王仁恭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急忙起身穿戴整齊。
邁着醉醺醺的步子，就要出門。
小生急忙扶着王仁恭，二人搖搖晃晃朝外走去，留下劉武周一人。
劉武周目送着王仁恭走遠。
隨即朝屋外不遠處涼亭看去。
一個千嬌百媚的年輕婦人，正眼盪秋波盯着劉武周。
正是王仁恭最寵愛的侍妾柳氏。
劉武周來到柳氏面前，一把抱起柳氏。
“討厭，等你這麼久了才來，是不是不想我了！”柳氏佯裝嗔怒。
“哪能呢，我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怎麼會不想你呢？”劉武周胡亂在柳氏臉上啃了兩口，捏着她的手調笑着。
柳氏推開劉武周，眼中有淚：
“我現在活着最大的渴望，就是和你在一起！
我一刻也不想侍奉那糟老頭子！
你個沒良心的，要是不要我了，我，我就不活了！”
說著說著，柳氏嗚嗚咽咽，竟是要哭起來。
劉武周頭大如牛，忙安慰着她：“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先別哭，被人聽見了不好。”
柳氏姿色美艷，年紀又輕，劉武周在王仁恭家戍衛，經常碰到柳氏，早就對柳氏垂涎三尺。
柳氏看到英武豪爽的劉武周，也不由怦然心動。
二人多次眉來眼去后，便搞到了一塊。
本來劉武周只是偷腥，沒想到這柳氏竟是個粘人的傢伙。
害怕劉武周不再找她，總是威脅劉武周，如果敢拋棄她，就將二人關係告訴王仁恭。
劉武周嚇得半死，要讓王仁恭知道劉武周和他侍妾私通，十個劉武周都不夠王仁恭砍的。
這可拿住了劉武周的死穴，劉武周只得時不時與柳氏保持聯繫。
如果沒有機會，就去創造機會。
比如陪王仁恭喝酒，將他灌醉。
但這也不是個事，每次劉武周都心驚膽的，害怕哪天被王仁恭抓個正着。
劉武周聯繫柳氏不是，不聯繫柳氏也不是，可讓他煩惱無比。
甚至有點後悔當初沒管住自己，上了柳氏的賊船。
劉武周眼看四下無人，便摟住柳氏，說盡甜言蜜語。
“你何必哭哭啼啼，王仁恭馬邑大敗，陛下已經下旨，要將他抓去江都受審。
到那時，咱兩可不就時時刻刻在一起了？”
柳氏被他哄得開心，不由破涕為笑。
二人好不甜膩。
正在劉武周沉浸在溫柔鄉中時，王仁恭爽朗的大笑聲從遠方傳來。
“武周，好消息！好消息啊！”
劉武周頓時一驚，連忙拋下柳氏，迅速朝王仁恭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