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6章陽謀
封天宇、韓青雲和梅妮騎馬在上午九點來鍾到達了羅山腳下的靜安寺，見到了邱明軒。
是馬的嘯嘯聲驚動了邱明軒。
“哎呀，高夫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邱明軒見了韓青雲吃了一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韓青雲會來找他。
他們一行三人，除了韓青雲，邱明軒誰也沒放在眼裏。
軍統的這個狐狸精，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才爬上了站長的位子，衣領上換了紅豆豆。一句話，梅妮是靠臉蛋和袴襠里的那寶貝起的家。
而這個封天宇，只是林鑫兒的私人保鏢。聽說林鑫兒手下有一支豹子突擊隊，專門用來押送藥品（施用於馬幫之類）。
但其實他不知道，這個封天宇，乃是當年手刃水文志六劣紳的持劍少年，若知道，魂都會嚇沒了。
“高夫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邱明軒拱着雙手說，“敢問夫人是有啥子事還要親自跑來？哎呀，如有事，夫人派個人告知一聲，我會趴噠趴噠跑去找您的！”
韓青雲可不理會邱明軒的油嘴滑舌。想當年，也是他帶兵圍住了羅山，被林欣兒和韓青雲好一頓奚落。
這是當年韓青雲和林欣兒返回高公館后，繪聲繪色講述過的情景。她當時的身份是高公館的傭人。她聽到了整個過程。
待邱明軒停了嘴后，她才說：“邱將軍，你好自在呀！你知道這倆人是誰么？”她指了指梅妮和封天宇。
邱明軒聳了聳肩，說：“高夫人，鄙人孤陋寡聞，確實眼生。”
韓青雲提高聲音說：“邱明軒，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天在羅山大殿，你又敗在誰的手裏？”
邱明軒委屈地說：“不是！誒，高夫人，那不算敗吧！充其量打了個平手。”
韓青雲說：“邱將軍，就算是打了個平手，那你也沒資格擺譜呀！何況，你是少將，梅小姐也是少將。”
邱明軒一時被說住了，“這……這……”
韓青雲又指着封天宇說：“還有這位少年將軍，你知道他是誰嗎？他雖然是林鑫兒的表弟，可也是廣東余漢謀大帥推薦給林總裁的私人保鏢。他曾經參加過淞滬抗戰，南京保衛戰和南潯路追殲戰，是抗日的英雄！他現在是林總裁麾下豹子突擊隊的隊長，多次押送貨物經過日佔區到北方我國軍手中，立下赫赫戰功。而你呢？……”
邱明軒被問得梗着脖子捯氣，只有翻白眼的份沒有說話的份。
見邱明軒被問得啞口無言，韓青雲換了一副口氣，說：“好啦，好啦，你不要不愛聽，我們今天來，肯定有要事。你不能讓我們總站在這外面吧？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邱明軒像剛會過神來似的，雞啄米般地說：“是……是……是……高夫人，各位將軍，請、請、快請！”
封天宇見邱明軒瞬間的判若兩人，想笑。他捂住嘴巴說：“邱副司令，鄙人不是什麼將軍，在粵軍中我只是上校旅參謀長，如此而已！”
梅妮逮着機會了。剛才與邱明軒一見面，聽了他的表白，肺都氣炸了。要不是看在韓青雲的份上，她早發作了。
“封上校，你可是與日本鬼子面對面廝殺過的哈，不像某些人，靠坑蒙拐騙屠殺同胞發跡混了個將軍。也不怕閃了自己的舌頭！”梅妮陰陽怪氣地說。
“你……你……”邱明軒也不是盞省油的燈，正想反擊，卻見韓青雲給他招了招手。
“坐吧！坐吧！都先別說了，辦正事要緊！”進了寺內，在邱明軒開闢的類似小會議室里，韓青雲反客為主地招呼着。
直到此時，邱明軒才回到自已的角色。他朝外大喊：“副官，副官，給客人沏茶。”
“是！司令。”外面傳來副官悠長的迴音。
一會兒，副官用托盤端了四盅茶進來，擱在客人們和邱明軒面前，禮貌地說：“請用茶！”悄然退出去了。
還是韓青雲先說了話：“邱副司令，你將部隊扎在羅山腳下，是要保衛羅山，對付日本鬼子的吧？”
邱明軒抓了抓頭皮說：“日本鬼子，哪來的日本鬼子？”
“你還不知道吧，日本鬼子馬上就會到羅山來，到時你的部隊是打還是不打呢？”韓青雲直截了當地問。
這是韓青雲在將邱明軒的軍。邱明軒想到：如果他不抗日，這位高夫人在高上將面前奏一本，捅到軍委會那兒去，他的烏紗帽能保住乎？
“高夫人，各位將軍，如果日本人來，我當然要打的喲！”邱明軒明確表態。
“但是，”邱明軒話鋒一轉，說道：”但是，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命令。我得聽上峰的命令。”
“很好！到時上峰一定會下這樣的命令，就看你執行不執行了！”韓青雲說。
邱明軒大聲說：“高夫人，只要有命令，鄙人堅決執行！”
在邱明軒處並沒呆多長的時間，他們就往回返了。
邱明軒假意留他們吃中飯，被他們回絕了。封天宇調侃地說：“邱副司令，趕明兒你打跑了日本鬼子，我們再開慶功宴吧！”
說得邱明軒“絲絲”像害牙疼。
三人騎馬往回趕。
在馬上，梅妮說：“高夫人，保安團都是些酒囊飯袋，有什麼戰鬥力？指望他們，做夢去吧！”
封天宇譏笑她：“梅小姐，你來時可是興緻勃勃哈！”
梅妮黑着臉說：“邱明軒這頭瘟豬！我的好心情全被他毀壞了！”
韓青雲說：“梅將軍，中統和軍統為什麼不能平心靜氣地待一塊呢？我看你們見面就掐，見面就掐，看了真不舒服！”
“唉，都是利益使然，你怕他立功，他怕你立功，互相掣肘，又互相推諉！”梅妮說。
“我以為你今天會勸勸邱明軒，讓他調轉槍口打日本人。可是你並沒勸呀！”韓青雲說。
“我本來想好好勸勸他，可是一見面，你看他那副德性！氣死我了！”梅妮恨恨地說。
“你們真的要對林鑫兒下手？”突然韓青雲冷丁里問道，“日本人也要對鑫兒下手，你們也要對鑫兒下手，可憐的鑫兒，她到底得罪了誰呢？”
誰知梅妮說，“沒事！高夫人，原來是有人舉報說林總裁為共產黨。但通過調查，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我已經向上峰彙報了：林鑫兒不是共產黨。”
“你說得可是真的？”韓青雲問，“想當年我家老高是最懷疑她的一個，派人明察暗訪，費盡心思，後來才排除了嫌疑。還有當時的南昌行營也花了很大的功夫，結果也排除了。可是鑫兒她為什麼會招來這麼多的嫌疑呢？”
梅妮說：“夫人，您是她的閨蜜，我才透露一點。您說她為什麼會招來這麼多的嫌疑，大體上與她所從事的職業有關。葯業是個賺大錢的行業，樹大招風，此其一；如果她是共產黨，把藥品都給了八路軍、新四軍，犯了大忌，此其二。”
“唔，說得有理！說得有理！”韓青雲點頭說。
回到大殿，已是中午，林鑫兒安排大家吃飯，邊吃飯邊聊邱明軒。
當梅妮說莫指望邱明軒會打日本人，林鑫兒說：“梅小姐，大敵當前，只要他不幫着日本人打羅山就足夠了。”
夜晚來臨前，韓青雲、林鑫兒、封天宇和梅妮都得到密報：千之代特別行動小組已接近大殿。
韓青雲對林鑫兒和封天宇說，由鑫兒和梅妮組成臨時指揮小組，要重用梅妮。
他們倆人雖然不完全懂得韓青雲的意思，但還是準備堅決執行。
林鑫兒對封天宇說：“天宇吶，我是這樣理解的：韓青雲只是一個客人，而你只是一個保鏢。所以我只能找梅妮。”
封天宇說：“還不僅止於此，讓梅妮指揮，表示你對她的尊重和重視。你只是一個商人，她才是科班出身，理所應當由她指揮。”
“好！我這就去找她。”林鑫兒說。
“去吧，大師會掌舵的！我們都是你的後盾。”封天宇說。
晚飯前，林鑫兒找到梅妮：“梅小姐，接到密報，日軍的千之代特別行動小組今晚會趁機襲擊我們。我看這婚禮還是取消算了。”
梅妮說：“我的手下也密報於我，我正要去與您說呢！不想您先來找我了。”
林鑫兒懇切地說：“我來就是想找你討辦法。我可是從來也不曾經過如此陣仗。這可惡的日本人，真會挑機會。”
“看來是機緣巧合罷了。我的意見，婚禮照常進行，我的手下，還有豹子突擊隊的弟兄們，對付一個特戰小組，綽綽有餘。”
“梅姐姐，那就全靠你了。我和青姐先謝謝你。”林鑫兒是演戲的高手，這一番話，讓梅妮豪氣衝天。
梅妮說：“林妹妹，按理說，對付日本人還有更合適的人選，那就是你的那位心上人封天宇，他是打過大仗的人。可是今天是你們大喜的日子。一一好了，妹妹如此信得過我，我當竭盡全力。”
梅妮領了尚方寶劍，真的行使職權了。
她先召集自己的手下，宣佈：接上峰電令，今晚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林總裁和高夫人及高公子的安全，保護羅山大殿的安全，消滅千之代特別行動小組。
手下竊竊私語：“這是怎麼啦？林鑫兒不是共產黨嗎？我們來不是抓林鑫兒的嗎？怎麼變成保護了呢？”
手下議論的話傳到梅妮的耳朵里。梅妮解釋說：“經過我們這些天來的明查暗訪，排除了林鑫兒是共產黨的嫌疑。人家不設訪，任你查，任你訪，有這樣的共產黨嗎？”
手下紛紛答：“沒有！沒有！”
“這就對么！”梅妮說，“至於為什麼要保護林鑫兒呢？因為……”
她的話還沒說完，電訊主任就送過一份電報來了。
她匆匆閱畢，就揚着手說：“各位兄弟姐妹，還是讓上峰的電報來解答吧！”
她把電報塞給電訊主任：“你讀一下吧！”
那位霍少敏主任就讀起來：“保和堂為我黨我軍重要之葯業產業，韓青云為高霆將軍之夫人，當全力保護之。”
“這下都明白了吧？”梅妮問。
“明白了！”
“好，我宣佈，我們武漢站守大殿東、北門，豹子突擊隊守西、南門。明白了吧！”梅妮又說。
“明白了！”大家齊答。
接着，她又召集豹子突擊隊的人開會。她見豹子突擊隊僅十來個人，就問副隊長向小飛，是不是還有人沒來？
向小飛頗有些看不起梅妮，當年就是這個梅妮，喬裝改扮，從武漢一直跟蹤他們到鄭州。
可笑的是，今晚卻要這個軍統頭子來指揮他們，以對付日本人的千之代特別行動組，靠譜不靠譜哇？
可是封隊長卻嚴肅地對他說：“這是政治任務，必須完成。”
於是他答道：“報告梅長官，除了一人在外執行任務，其餘都在。”
梅妮在心裏說：“就這十幾個人，敢在敵占區千里走單騎，實在不簡單！”
梅妮說：“各位兄弟，誠蒙林總裁看得起，今晚的行動由我梅某人負責。我知道，以前鄙人可能有很多對不起大家的地方，大家可能對我有意見，但我希望大家擯棄前嫌，互相配合，共同打贏眼下這一仗！好嗎？”
向小飛想這梅妮還有自知之明，對於做過的事不乏誠意，遂帶頭表態：“梅長官，只要是打鬼子，保護我們大當家的，我們服從指揮。”
豹子突擊隊的人紛紛表示服從。
“太好啦！”梅妮高興地大聲說，“我宣佈：豹子突擊隊守大殿的南門、西門，我的手下守北門、東門。我和向副隊長坐陣大殿中。”
夜幕降臨，羅山大殿如往常一樣溶入夜幕中。隨着一陣“噼哩啪啦！”爆竹的聲響，吹打①、鑼鼓響起來了，羅山大殿溶入一片喧鬧中。
卻說千之代率領特別行動小組（以下簡稱別動組）進入羅山，被羅山的浩邈、深邃和廣大震懾住了。他們小心翼翼，但動作迅速。
按照山口繪製成的羅山地圖，別動組走的是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這讓跟在後面的喬立成很吃了一些苦頭。
喬立成是在黃河邊踏着黃河浪長大的。但十幾年跟着封天宇南征北戰，什麼樣的苦都吃過。
特別是南方三年游擊戰爭的時候，他們在粵贛邊界的崇山峻岭中與國民黨反動派鬥智斗勇，儘管環境惡劣，但還是堅持下來了。
所以，儘管曰軍的別動組行動詭秘，他還是不遠不近地跟着，並逃過了千之代鷹一樣的眼睛。
喬立成最佩服的還是韓香雲韓大師。雖然到目前為止，喬立成還不知道自己身後的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師尊，但就她來去無影蹤的高超跟蹤術，就讓他大開眼界。
不是韓香雲自己現身，喬立成怎麼也想不到他背後還有人跟着。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天，剛進入羅山不久，千之代別動組正在前面的一條三岔路口停留。他們嘰哩咕嚕好似在爭吵些什麼，韓香雲來到他的面前。
“年輕人，你好像快跟蹤掉了，可否用老法子將他往回拉一把。”韓香雲說。
原來有一次，日軍的別動組來了個金蟬脫殼一一明明看到前面有他們的人，似是後衛，但走着走着，目標卻看不到了。
他又不敢奮起直追，那是跟蹤者的大忌！但就這樣讓目標消失，又於心不甘。無奈之下，他施展起九重風功（其實他充其量只有五重，是韓香雲在他身後助了他一臂之力）。
喬立成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九重風功如此厲害：一時間，黑雲暴起，風卷沙石，草木紛飛，遮天漫地，滾滾而去，又滾滾而來……
待風過雲歇，就見那些個日本人一個個灰頭土臉、鼻青臉腫。
“呸呸，那日？這座山還有這等戾氣，真正的邪胡呀！”一位別動隊員說。
“我聽說這座羅山是周圍五座山峰之首，是一座神山。我們是不是觸犯了中國的神山，是遭了報應！”另一位別動隊員說。
“八格！切勿妖言惑眾，擾亂軍心！”千之代喝叱道。
…………
“老人家，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用的方法？”喬立成對冷丁冒出一個老人非常吃驚，更吃驚的是她竟然知道自已會用風功。
“我瞎猜的！嘻嘻！……”老人言訖飄然而去。
不過這次他沒有用風功，他努力跟上了千之代他們。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注①樂器名，即喇叭。南方人把喇叭叫“吹打”，把吹喇叭叫吹“吹打”。
封天宇、韓青雲和梅妮騎馬在上午九點來鍾到達了羅山腳下的靜安寺，見到了邱明軒。
是馬的嘯嘯聲驚動了邱明軒。
“哎呀，高夫人，什麼風把您給吹來啦！”邱明軒見了韓青雲吃了一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韓青雲會來找他。
他們一行三人，除了韓青雲，邱明軒誰也沒放在眼裏。
軍統的這個狐狸精，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才爬上了站長的位子，衣領上換了紅豆豆。一句話，梅妮是靠臉蛋和袴襠里的那寶貝起的家。
而這個封天宇，只是林鑫兒的私人保鏢。聽說林鑫兒手下有一支豹子突擊隊，專門用來押送藥品（施用於馬幫之類）。
但其實他不知道，這個封天宇，乃是當年手刃水文志六劣紳的持劍少年，若知道，魂都會嚇沒了。
“高夫人，有失遠迎！有失遠迎。”邱明軒拱着雙手說，“敢問夫人是有啥子事還要親自跑來？哎呀，如有事，夫人派個人告知一聲，我會趴噠趴噠跑去找您的！”
韓青雲可不理會邱明軒的油嘴滑舌。想當年，也是他帶兵圍住了羅山，被林欣兒和韓青雲好一頓奚落。
這是當年韓青雲和林欣兒返回高公館后，繪聲繪色講述過的情景。她當時的身份是高公館的傭人。她聽到了整個過程。
待邱明軒停了嘴后，她才說：“邱將軍，你好自在呀！你知道這倆人是誰么？”她指了指梅妮和封天宇。
邱明軒聳了聳肩，說：“高夫人，鄙人孤陋寡聞，確實眼生。”
韓青雲提高聲音說：“邱明軒，你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天在羅山大殿，你又敗在誰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