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2章妙殺

第1342章妙殺

國軍第九集團軍駐紮在豫西北的黃河邊上,表面上是為了防止日寇西渡黃河,進擊漢中,實際上還是為了防止共產黨八路軍南下。

1944年豫湘桂大戰後,國民黨軍37天丟掉38座城,豫中豫西大部落入日寇囊中。

共產黨八路軍立即從晉東南、冀魯豫等地揮師南下,進入豫中和豫西,收復失地,建立抗日民主政府,打擊日本侵略者。

八路軍抗日名將王樹聲、皮定鈞,與原在鄂豫湘贛征戰數年的新四軍李先念遙相呼應,共同開闢了中原戰場。

1944年底至1945年初,國共兩黨的軍隊均開始展開了對日本侵略者的大反攻,西澗口之戰,擋住了日寇西進的步伐,豫西的局勢總算穩定下來了。

第九集團軍總司令高霆派遣副官江春來前往贛西羅山接回夫人韓青雲和愛子高玉寶,好享喪失了數年的天倫之樂。

這幾年的離妻別子之痛,皆由喪心病狂的日寇所贈,想起來就特別痛恨日本人。

國讎家恨,第九集團軍與日寇在黃河邊上結結實實打了幾年的仗。雖然互有勝敗,但總算沒辜負炎黃子孫的稱號。

高霆在江春來動身前,交待他說:“你此去贛西,可先至富城,找到葉子秋,由他安排去羅山為最妥。你雖然在那一帶很熟,但畢竟離開近十年,物是人非。”

江春來說:“總司令,我已託人捎信去我表姐,若她得了信,一定會在富城等我們。”

“你是說欣兒?這麼多年沒見,她那保和堂到底怎麼樣了哇!誒,我記得你曾說過,她曾經到豫西找過我?”高霆說。

“總司令,己經有些年了。那年武漢會戰還沒開始,她親自押送一批貨物至洛陽。不承想您去鄭州開會去了。”江春來說。

“哦,那應是37年。”高霆點着頭說。

一會又感慨地說:“一晃八年過去了,那丫頭也快三十歲了吧!不知成家了沒有?”

江春來獨身一人。他先到了洛陽,然後經伏牛山轉西澗口。

西澗口是一二三旅駐守。西澗口大戰後,秦大綱的一二三團升編為一二三旅,秦大綱為上校旅長。他也是第九集團軍最年輕的旅長。

江春來為什麼要這麼費周折,若從洛陽坐車至鄭州,再到武漢,不是快多了么!

江春來考慮的是返程的安全。現在日本鬼子還霸佔着中國的許多領土,返程要經過日佔區,安全係數不得不考慮周全。

進了西澗口,秦大綱接着。

秦大綱是共產黨員,江春來早在富城的時候就知道。那個時候秦大綱還在搞地下工作,跟着張大嵩和韓香雲。那時候他就頗有名氣了。

江春來進了秦大綱的家,恰好張夢靈也在。

“江大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你在集團軍總部,一年也難得見一回面。”張夢靈性格熱情奔放,不像秦大綱靦腆、寡言少語。

江春來笑笑,算是回答。

張夢靈也是搞過地下工作的人,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來,喝茶,江大哥。”張夢靈麻利地沏上茶,就去張羅飯去了。

“有事?我能幫上什麼?”秦大綱待江春來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茶后,問道。

“接高夫人和孩子。”江春來說,“想趟一條道,能確保萬無一失。”

秦大綱說:“從西澗口至洛陽應該沒問題,這段路線大多控制在我軍手中,要考慮的是從武漢到西澗口這段路線。”

“是啊,這段路有幾處是日佔區,再有就是我們的抗日根據地。你能不能聯繫一下鄂豫邊特委,請他們協助一下。”江春來說。

“當然可以。”秦大綱說。

江春來感慨地說:“高夫人之行,不僅要防日本人,恐怕也要防中統、軍統。我從內線得到情報,中統、軍統一直在找高夫人。”

秦大綱說:“國民黨腐敗,從這方面也可見端倪。中統、軍統找高夫人,無非就是想通過控制高夫人來控制高將軍。”

“是啊,我們絕對不能讓中統、軍統的陰謀得逞!”江春來說。

當下秦大綱就去聯繫鄂豫特委,江春來在西澗口住了一宿,繼續南下。

結果,在一路上都得到地下黨同志們的關照,甚至通過敵占區,過封鎖線,都由地下黨或游擊隊的人帶領着。

江春來無比激動地對地下黨和游擊隊的同志們說:“跟着你們真好,這才像真正的戰鬥!”

就這樣,江春來到了武漢。

在武漢他坐上火車,不幾日到達富城。

這一路上他感慨頗多:十多年前,當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的時候,他就跟着部隊南征北戰,在這條南潯線上來來回回奔波。

此時,他特別想念他的那些老領導、老戰友,他想念華卓然、林欣兒他們,想念易雲珍、林闖……他們現在怎麼樣了哇!

江春來坐在南下的火車上,思緒翻滾:從北伐到南昌起義,到秋收起義、平江暴動,贛南烽火……一幕幕,像放電影一般。

從富城下了車,他特別想見的一個人就是燕子。

可是他不知道,自從日本人佔了富城,韓青雲母子由組織安排進了羅山之後,燕子就和韓香雲撤到了南昌。

她們開了一家診所,利用診所作掩護,從事搜集各方情報特別是日軍情報的工作。

江春來在富城下了火車,他第一個要去的地方是葉公館。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葉公館不能去了,有一個人特意在車站等候他,並告訴他這個消息。

這個人竟然是燕子。

“燕子,果真是你?你還在高公館?”江春來一見燕子,激動地說。

站台上不遠處站着日本兵。燕子“噓”了一聲,說:“春來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請跟我來。”

說著,燕子就在前面帶起路來。

江春來不聲不響跟在她的後面,外人看起倆人來,像是毫不相干。

燕子帶着他曲里拐彎往城裏走,走的都是陋巷僻道,最後在一幢小客棧前停了下來。

燕子看了江春來一眼,徑直往客棧內走,進了一個房間。

進了房間,燕子把門一關,一把抱住江春來,那淚水就汨汨地流下來。

“春來哥,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燕子哽咽着說。

江春來被幸福的潮浪所推動,他緊緊地抱住燕子的身子,讓對方灼熱的體溫流了過來。他聲音顫抖地說:“燕子,我回來啦!我回來啦!”

邊說邊用手在燕子的頭髮、臉頰、脖頸處摩娑着。

燕子一任春來摩娑着,享受着對方的愛意,嘴裏發出“絲絲”的響聲。

突然江春來停止了動作,一改剛才的神態,嚴肅地問:“燕子,怎麼是你來接我?發生了什麼事?”

燕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羞澀地一笑,說:“韓大姐讓我來通知你,你不要去葉公館了。葉公館出狀況了。林鑫兒一到葉公館,就有兩三批不明身份的人跟蹤而至。”

“林鑫兒到了葉公館?這麼說她得到了我會來接高夫人的信息?”江春來急問。

“是的!”燕子肯定地說,“你不用去葉公館,韓大姐說由我陪着你去羅山。”

當晚江春來依燕子的安排就在小客棧住下。而且燕子給她和他只安排了一間房。這意思是再明白不過了。

戰爭年代,相親相愛的兩個人有這麼個環境,那是求之不得的。所以兩人都懂得珍惜。

草草地吃過晚飯,倆人就安歇了。倆人你粘着我我粘着你,說不盡的恩愛。

“春來哥,我把身子給了你,你不會還走了吧!”燕子呢喃地說。

“傻瓜,自從我們相愛,你就是我唯一的人了。不信,你摸摸我的胸口。”江春來拿起燕子的手放在自已的胸前。

“怎說?……”燕子摸着春來的胸口問。

“是不是為你而跳?”江春來說。

“討厭!”燕子幸福地笑了。

“我的工作不允許我們總在一起。但是你放心,不管我走到那兒,我心裏只有你!”江春來摸着燕子的臉頰說。

第二天,他們離開了小客棧徑直往羅山去。

“誒,燕子,昨天只顧咱倆的事,倒忘了問韓大姐,她怎麼樣了。”在路上,江春來問燕子。

“抗戰爆發后,我們就離開了富城,到了南昌。韓大姐與南方工委的核心領導層單線聯繫,為的是保住保和堂這條線。”燕子告訴春來說。

“還真難為他們了!說實話,這麼多年來,能守住這個秘密確實不容易,韓大姐和你們這些無名英雄功不可沒!”江春來由衷地說。

燕子說:“關鍵是你們前期的工作鋪墊得好。還有林鑫兒同志的工作無懈可擊!”

他們邊走邊說,不知不覺走出二十多里地了。

“前面就到萬家洲了,從萬家洲過江,再有個把兩個小時就可到羅山了。不知現在羅山的情況怎樣?”江春來說。

“韓大姐說,不明身份的人盯上林鑫兒,看來不是好兆頭。我們還是要格外警惕才好。”燕子說。

“林鑫兒是個特殊人物,招來一些人不足為怪!你剛才不是說了么,林鑫兒旳工作無懈可擊!當然,提高警惕很重要。”江春來說。

過了萬家洲,就踏上去羅山的大道了。這條道,不僅是江春來走過無數次,就是燕子,走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個月前,日軍突然對贛江流域和袁水流域展開行動,國軍無能,不到一個月,兩個流域的上十個縣城為日軍所佔一一這裏面也包括羅山、玉華山和升華山。

所以,從萬家洲到羅山的一路上都有日軍的哨卡。日軍佔領這些地方的目的是什麼呢?韓香雲對燕子說:日軍的目的是保證漢廣鐵路這條大動脈的暢通!

在一個哨卡上,一個日軍軍官對江春來產生了懷疑。

江春來和燕子扮的是從富城回羅山的一對夫妻。日軍先是盯着燕子看,他看到燕子後腦勺上梳着一個髮髻,又看到燕子胸前鼓鼓的胸襟后不時顫動,他猜想這是一個結婚不久的少婦。

日軍咽了口唾沫,還是放行了。不要說這個日軍善良,擱在前幾年,日軍那還見得如此秀色可餐的中國女人?不當場撕了才怪吶!

現在的日軍雖然還是瘋狂,但他們也許覺得末日不遠,他們的曰子不好過,所以也收斂了不少。

然而日軍盯着江春來可就不一樣了。這個日軍軍官也許是日本特務機關的人,不然他不會這麼認真地瞧一個中國人。

“你的,把頭巾的摘下來!”日軍軍官指着江春來頭上箍着的頭帕①江春來情知這個日軍軍官來者不善,不情願地摘下頭帕。

“你旳,是幹什麼的?軍人的幹活!”日軍軍官果真不同凡響。他對江春來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太君,太君,我種地的呀!種地、種地……”江春來說著還做着握鋤的樣兒。

日軍軍官不依:“你的,真正軍人的幹活!八嘎,把這倆人統統地抓起來!”

這下完了!江春來心裏想。不扮成一對夫妻,至少燕子可以脫身,這下可好,倆人都遇上麻煩了。

江春來和燕子被日本兵押着走向他們的軍營。燕子問:“春來哥,那個鬼子軍官為什麼一口咬定你就是軍人吶!”

江春來沉默了一會兒,就說:“他讓我取下頭帕,很可能是看我額頭上的帽檐印。”

“此話怎講!”燕子問。

“我們每天戴軍帽,都有帽痕。”江春來答。

“你真的有喂!”燕子仔細看了,着急了。

“有幾個當兵的沒有?”江春來懊惱地說。

“哪可怎麼辦吶?”燕子是坐機關的人,沒有經過這種事,很是慌張地問。

“莫慌張,事到事邊來。”江春來安慰着燕子說。

“八嘎!不要說話!說話死啦死啦的!”背後押送他們的日本兵發現他們在說話,吆喝着喊道。

押解的是兩個日本兵,都握着槍,槍栓全拉開着。大概因為江春來是軍人的嫌疑,鬼子兵警惕着呢!

看看離哨卡已很遠,也許離軍營已很近。江春來小聲吩咐燕子:“燕子,裝腳葳了!”

燕子聽明白了,馬上蹲下身子,摸着腳踝子“哎喲!哎喲!”叫喚起來。

“八嘎!你的想怎樣的幹活?”兩個日本兵馬上警覺起來,端着槍走了過來。

“太君,你們看看,她的腳葳了!”江春來指着燕子說。

有一個日本兵就俯下身子看,卻看到燕子胸前衣襟里那兩隻令人目眩的白薯。(燕子在跌倒時有意扯開)“喲西!這個大大的好!”這個日本兵經不起誘惑,伸手就往燕子胸前掏。

這個時候兩個日本兵的位置是這樣的:後面的那個依舊端着槍,瞪着狼樣的眼睛;前面的這個用左手拄着槍,槍上的剌刀明晃晃,右手呢,就雞爪一樣扎撒着,很想一把把兩隻白薯都抓在手中。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前面鬼子兵的手要抵近燕子胸前時,江春來揮動左掌,一掌拍在鬼子兵的腦瓜上,頓時拍得腦漿迸裂,而右手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摘下鬼子的槍剌,反手就剌進後面鬼子的咽喉。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兩個鬼子兵只差分分秒,同時去見他們的天照大神去了。

江春來大叫:“快跑!”拉起燕子就往斜剌里跑!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注①贛西人的習俗,男人喜歡箍頭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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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金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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