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大開殺戒(四)

第一百四十章 大開殺戒(四)

她説:娘娘這用的可是離間計?

我頗有些無奈:只可惜都太過聰明和謹慎了,好在我也沒有什麼過高的要求,只要她們對彼此多留個心眼便足夠了!

吃罷晚飯,我懨懨的睡不着,寧遠今日要處理國事,因此留宿在養心殿,我已經分派了羽良娣去服侍,那孩子天真浪漫,還算和我的心意,雖不知道是否懷有野心,我也沒有精神去思量,難得後宮還有人能夠讓我有好感,多少提拔一下,至於以後是否能夠飛黃騰達,就看個人的運氣了!

我攪動着手絹,琢磨如何安排清昭容等人服侍寧遠,這些人對我忠心耿耿,與公與私都該多照顧一些。小米兒端着一盆炭火進來,我咳嗽了一聲:月子都過了,怎麼還弄這么多炭火,可要把人烤熟了!

小米兒笑道:小姐有所不知,現在都已經十月份了,聽內務府占星的太監説近日將會有瑞雪下落,要咱們宮裏多添些炭火,免得雪后凍着了各位娘娘!

我有些詫異:這么早就下雪了?都説瑞雪兆豐年,明年若是能夠天下太平,皇上也少操心些!不知道這場雪大不大!要是大的話,咱們就帶着向寧出去堆雪人。

小米兒眯起眼睛:小皇子是男孩子,自然喜歡打雪仗啊,只可惜他還太小,方才奴婢去給小皇子的房間添炭盆,小皇子睡得可香了!彷彿又比昨天長大了一些!

我甜蜜的笑着。豆兒從外面進來,微微抖抖身上的衣服,笑道:這雪説來就來,外面都飄起小雪花了!

小米兒也有些驚訝:這么快?

我坐起來:咱們出去看看!

兩個丫頭忙為我穿鞋,我們走到庭院的迴廊里,陰暗的天空微微透着一種灰藍的顏色,小小的密密的雪花就從那高高的天空中飄灑下來,豆兒為我披上披風,我道:去湖邊看看,前陣子那湖水還碧波蕩漾呢,不知道這一下雪,會不會結冰!

小米兒忙提上燈籠,引我到湖水邊,湖水結了薄薄的一層冰,蕩漾在水面上,彷彿是水中薄紗一般,看不出一點冰天雪地的韻味。湖邊的蘆葦上已經掛了些許小冰粒子,倒比綠油油的時候更加好看。我坐在湖邊的木頭椅子上,仰頭看着雪花從天而降,不禁有些懷念去年裝啞巴時的情景,那時的日子着實艱苦,整個德秀宮還沒有這樣的設置,簡陋得如同一個白色的桎梏,到如今我依然不知道更換綠頭牌的人是誰,説起來我也怪窩囊的,從來都是被別人謀害,卻始終還是按兵不動,想到這里,我探了口氣,豆兒笑問:娘娘怎麼了?何故嘆氣?是感慨這初冬雪花嗎?

我搖頭:是覺得雪花很妙,無論地面上是什麼樣的物體,都能給染上一層白色,彷彿把過往的一切都給抹去了,等到來年,一切就又可以重新開始了!不知道這雪能不能洗滌人的心靈!

豆兒笑説:娘娘是又想起過去的那些事情了?

我靠在欄杆上,仰望着天空,細碎的雪花砸在臉上,冰涼冰涼的,我閉上眼睛:哪怕雪花能讓我忘卻回憶也行啊!

小米兒把一件衣服蓋在我的腿上,與我一起坐在椅子上,豆兒也伸出手掌去接雪花,雪花一接觸到掌心,就化成小小的一滴水。

宮外一個小太監匆匆的趕來,撲通跪在宮門之外,大聲地喊:娘娘饒命啊!娘娘饒命啊!

豆兒忙出去詢問,另一個小丫頭回道:宮外跪着的是廣安宮的太監總管,聽説徐充容被打發到離元宮去了!

我一聽,呼的站起來:為何被打發到離元宮去,我卻不知道?是誰的命令,所為何事?

那小太監忙道:來抓我們娘娘的公公説是娘娘您下的旨!娘娘饒命啊!

我不禁震驚,豆兒驚駭的看向我,小米兒道:胡説,德貴妃娘娘根本沒有下過這樣的旨意,公公,你且帶上咱們過去看看,是誰這么大膽,假傳娘娘旨意!

那小太監忙站起來,我們一行人忙走去離元宮,離元宮是審問妃嬪的地方,徐充容已經被押解到離元宮,説不定此刻正在用刑呢,想到這里,我不禁加快腳步,豆兒已經吩咐文督衛先行去阻攔辦事的太監,天空中的雪下的更急了!

離元宮位於後宮的東南角,是個四面漏風的小屋子,四周景物蕭條,屋內燃着火把,間或傳來徐充容的慘叫聲,豆兒一溜小跑過去:德貴妃娘娘到!

走進屋子,徐充容正在被幾個壯漢夾手指,兩隻嫩蔥似的手已經鮮血淋淋,一旁的徐太醫被捆綁着,面前的炭火中正烤着一根鐵條,文督衛跪在一邊,角落的陰暗處坐着一個人,那人笑説:德貴妃妹妹怎麼還親自過來了,不是説看不了這血腥的場面,讓我代勞嗎!

我恨得幾乎咬碎了牙齒:宸貴妃,我何時下過旨意,要徐充容來離元宮!

宸貴妃從陰暗處走出來,火光和外面的雪光映射在她陰險的臉上,她説:咦,是你親口對我説徐充容與陳太醫有染,此事要儘快處理,而且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也無需讓皇上知道,免得皇上勞心傷神,莫非德貴妃你要不認賬?哼,我算明白了,敢情是陳太醫知道了你太多事情,你要殺人滅口了?

眼角的餘光看到陳太醫憤恨的看向我,那目光彷彿要射穿我一般。宸貴妃繼續説:如今,你倒來個不認賬,把我也牽扯進來,你好狠毒的心!

我大吼:夠了!我步步逼近宸貴妃:你口口聲聲説我狠毒,你自己呢,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謀略,你真是好啊!

宸貴妃被我的眼神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才説:你威脅我也沒有用,我不會讓你的計謀得逞的,這兩個人大逆不道,我明天就要回明太后處置他們!她走近我,在我耳邊説:嗬嗬,你能怎樣?

説罷,她揚長而去,那幾個壯漢還要上刑,我忙道:誰敢動他們一根指頭!

壯漢忙停住!徐充容已經昏死過去,陳太醫死死的盯着我,我走過去,自嘲的問道:你信她的話?

陳太醫搖頭,目光卻依然凜冽:娘娘的為人奴才清楚,奴才對娘娘的心娘娘也清楚,奴才遭奸人暗算,死不足惜,只可惜徐充容她――――我們之間並無私情!

我自然知道陳太醫對蘭若的情誼,即便徐充容落花有意,也難改流水無情。豆兒扶起徐充容,在她乾裂的嘴唇上滴了幾滴水,徐充容悠然醒來,我忙走過去,為她擦拭嘴角的血痕,她卻忽然死死的咬住我!眼神惡毒的恨不得吃了我!豆兒和小米兒驚呼着過來,我雖然吃痛卻沒有躲閃,她以為她的事情只有我知道,她以為是我要借用這件事情殺陳太醫滅口!她的牙齒深深的嵌在我的指頭上,無論兩個丫頭怎麼拉扯都無法鬆開!文督衛在她的後頸處敲了一下,她才昏死過去,豆兒忙為我包紮,淋漓的鮮血透過紗布流出來,我道:別包了,你們把徐充容和陳太醫送回自己的寢宮,讓御醫過去好生診治!

幾個侍衛忙過來扶起陳太醫和徐充容,才走出離元宮,就有太監匆匆過來宣讀太后懿旨:德貴妃接旨,奉太后旨意,允許德貴妃將陳太醫與徐充容禁閉於離元宮,但不得濫用私刑,待事情查明之後再做定奪!

我冷笑了一聲,豆兒道:真是惡人先告狀!她倒跑到太后那裏説娘娘濫用私刑,娘娘,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啊!

宣讀聖旨的小太監道:還不把二人送回離元宮?

侍衛們忙攙扶着兩人回去,我問:是不是宸貴妃去過慈寧宮?

那小太監忙道:回娘娘,太后囑咐過,不讓奴才告訴娘娘何人去過,還望娘娘不要為難奴才!

小米兒冷哼:定是宸貴妃哭哭啼啼裝可憐,求太后不要把她説出去,唯恐咱們報復,哼,真是會演戲,倒把小姐陷於不仁不義心狠手辣的地步上!太后怎麼會相信她呢?

我幾乎氣的吐出血來,豆兒問:咱們是否去慈寧宮?

我搖頭:去那裏有什麼用?咱們去福壽宮等她回來!

文督衛忙跪到我的面前:娘娘三思,此時娘娘過去也不過是和宸貴妃爭吵而已,倒落的個被告發后惱羞成怒無理取鬧的名聲,更何況娘娘現在身體剛剛痊癒——

我扶起他: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我必須去,我會小心謹慎的!

説罷,我帶着小米兒和豆兒踏着漫天的飛雪,去往福壽宮,腳下的積雪被踩得咯吱直響,我走的匆忙,險些滑了一跤,兩個丫頭忙緊緊地攙扶住我,好不容易到了福壽宮,外面已經變成鵝毛大雪了,我甩了甩身上的積雪,走進去,宸貴妃似乎正在等我,她端坐在桌子的一邊,另一邊卻放着一杯熱氣騰騰的茶,見我進來,眉開眼笑地説:我這時間算得還真不錯,你來得正好,茶已經不燙嘴了,喝起來正合適!

我鎮定了一下心神,也笑説:好香的味道,姐姐如此奔波,還能靜下心來為妹妹準備一杯好茶,真是難為姐姐了!

宸貴妃站起來,走到窗戶邊看外面的大雪,我笑説:姐姐也喜歡雪?

她搖頭:不喜歡,因為它太乾淨了!我知道你是來興師問罪的,有話説話吧!

我不怒反笑:哪裏,我是來謝謝姐姐的,總算姐姐還念及舊情,沒有把顏昭華也牽扯進來,我知道姐姐所作的一切都是衝著我來的,我要保護的人你就要傷害,只是姐姐未免太心浮氣躁了,哼,來日方長,我定要還他們清白!

宸貴妃大笑:來日方長?她笑得幾乎喘不上起來,我大略琢磨了一下,心中一驚,自己竟然中了調虎離山的計。我忙要往出走,卻聽見外面守夜的太監敲着鑼大聲喊:離元宮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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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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