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封印-前

“上仙息怒，沒有的事。”鬼王身邊的近侍低頭道，繼續說：“有鬼君諫言，將眾多孤魂老鬼渡化投胎，鬼族內部又嚴行宵禁，幸而青蓮只在夜裏噬人。前些天好好的，眼見到中元節了，又不知從哪裏冒出一些宵小之輩，引得青蓮見血，以致一發不可收拾。”

青梵搖扇點頭說：“原來如此，若取消宴請，說明原由，各族想必會理解的。”

鬼王淮西嘆道：“事已至此，開弓沒有回頭箭。也不是沒有法子，歷代鬼王傳承一個秘法，可封印混沌青蓮。”

衍止眉頭微皺疑惑說：“既有此法，那無需我等。”

淮西搖頭苦笑：“封印秘法哪有這麼簡單，單是集五界-神，仙，妖，魔，人各界族人，如今神族隱跡，早無處尋。”

純亦不解道：“既然是五界，那你冥界的鬼族自然是算的。”

青梵停手一愣，衍止回首注視，淮西目光停滯。是了，上古五界是指神仙妖魔人，如今新世曆紀的五界沒有了神界，卻有的是冥界。

淮西猛然欣喜不住點頭：“極是極是，小仙君提醒我了。如此說來，屆時只需各族人共施神術，便可解我冥界之憂。”

沒想到此行聽着荒謬，辦法卻這麼簡單。青梵思緒開始飛遠，想着瞧瞧冥界中元節的盛況。不料聽見鬼王道：“這樣看來還少了人族，魔族。茲事體大，煩請上仙出面，尋得穩當妥帖之人。”合著早被他算進去了。

鬼王看似是個沒主心骨，實則是把一切都算好了。求得天墟樓相助，少了四處尋人的難處，且不會被推辭沒有消息走漏的風險。

青梵扇子掩面輕聲同衍止說話：“看來上仙還是應該帶上小師妹的，這樣一來魔族人就有了。”衍止不予回應，心道，沒帶來才是正確的，且不論沈厭本就殘缺的靈識能否抵擋青蓮，他那半魔半仙的體質，說不清是算魔族還是仙族。轉眼想起有元沉這最不靠譜的上神在，沈厭極有可能會自行來冥界，就眼前的狀況，頭疼地揉揉太陽穴。

“你傳信給緒陸，問他沈厭還在不在青鄴山。”衍止說。

青梵收扇挑眉道：“上仙是要讓小師妹來冥界嗎？”衍止直接反駁道：“不，是看好沈厭在家養傷。”

他轉頭對淮西說：“計劃何時啟動封印秘法。”

“若順利的話，五日後便可。”

衍止認真思索片刻搖頭說：“此事不能再拖，越快越好，最遲兩日，我們即刻動身去一趟人界；秘法諸多事宜，請鬼王先做安排。”

在從鬼王宮出來后，衍止喊住青梵傳信，並讓他順道問問元逸，冥界受邀的魔族中是否有可信可靠的一個。

臨走前讓兩人在客棧等他回來。

很快，不到一個時辰，那邊就回信了。

小師妹與元沉上神一同離去。

魔族聖女的徒弟-朱漾，此人可信任可靠。還是朱陰師姐的妹妹，切記此事不可在他面前提起！

元逸雖然清楚沈厭同朱漾一道，但衍止上仙沒有同意小妤去冥界，他不好拆穿。

看着回信，青梵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憂，純亦卻高興道：“看來河邊那位姑娘果真同朱陰師姐有關係，可元師兄說不能提，那我們。”

青梵說：“時間緊迫，我們先打探一番。”

朱漾進房間說：“你是不曉得剛誰來找我了。”抬頭就看見沈厭和孟月在喝酒，喝酒的當然是沈厭，而一旁的孟月捧着酒壺在絮絮叨叨說話。

已喝半刻鐘的沈厭迷糊問：“誰來了？”左手托下巴支肘晃悠腦袋，右手執杯敬來人。

朱漾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就妖族的青梵妖主，還有個靈獸族的少主，找我來是為冥界的混沌青蓮。”拿着壺給自己倒酒自言自語說：“真奇怪，冥界的怎麼是妖族和靈獸族出面，青蓮雖是個稀罕物，可見也不是好的。”

“妖主？靈獸？我是不是聽過？”沈厭微醺眯眼道。

他坐下說：“不就三界皆知的天墟樓嘛，聽說有個樣貌修為皆是一等一的上仙，叫什麼來着？”

伏桌的沈厭悶悶道：“叫衍止，”猛地抬頭對朱漾嬉笑說：“是我師父呢，厲害吧。”腦袋一轉正色道：“妖主？是青梵師兄嗎？對哦，他們也在這。”

朱漾思索道：“你說我要不要應允他們。”

沈厭從孟月懷裏拿走酒壺，反說他：“想允就允，不想就拒了，你猶猶豫豫不還沒想明白，還跑來同我說。”

孟月癟嘴道：“酒量差就少喝點，你以為你是那位千杯不倒。”是誰呢，好像忘記一個很重要的人。

覺得沈厭的話有道理，不住地點頭想着要不要領那兩位與阿妤見見。轉頭只見某人已然醉酒睡去。

“你同阿妤說一聲，我去王宮赴宴，他好好待着，等我回來帶他尋劍冢。”朱漾同半高的孟月囑咐完就離開。

孟月看着醉得不醒人事的沈厭有些傷腦筋，仍拿披風給他蓋好。

未睡去一盞茶的時間，孟月冥想打坐。

一束光劃破夜空穿過雲霄直向冥界朝沈厭房間射來，光束即將照在沈厭身上的一剎，孟月現身擋在前面，巨大的攻擊瞬間將孟月靈體打散，沈厭被餘波推開，房間被破壞殆盡。

“喂，你醒醒。”劍鞘發出最後微弱的聲音。

床板下的沈厭懵懂翻身，手上慌亂地找東西摸到劍鞘，聽到幾人的聲音。

“死了？怎麼也得有殘骸。”

“剛剛那下別說我等，就是上仙也受不住。”

“是了，找到屍首便回去交差。這地方可真受不了。”

幾人搜索室內的一片狼藉，沈厭聽腳步聲漸近，手裏緊握劍。

一人隨手掀開木板，軟劍破勢而出，旁人一把拉開他堪堪躲過刺來的劍，第三個人使出法術攻擊出劍的方向。

“他還活着！”一人大喊道。

沈厭生生受了一擊，忍疼痛大叫，爆發出一股強大的魔氣震開三人。體內像洪水泄洪般開了閘口，魔氣止不住地外溢。

叫完開始咳嗽，喉嚨一陣血腥湧上來，沈厭心裏感嘆自打出了魔淵以來磨難忒多，身上的傷就沒好全過。思緒間，提劍鞘飛速離開客棧，朝外面跑去。

邊逃邊問孟月：“是些什麼人，為你來的？還是奔我？”沒反應，沈厭嘆息聲，用強橫的魔氣沖開咒法，凝神看後邊追來的人，只瞧見三四白衣人奔襲來。

另外一頭的鬼王宮格外熱鬧，侍者領朱漾入宴席，與青梵純亦面對坐着。青梵遙遙敬酒示意，純亦瞥見忙舉杯小聲嘀咕道：“瞅着是允了？”

青梵莞爾說：“興許是。”朱漾遠遠地回敬。

純亦鬆口氣說：“就等上仙回來了。”

在鬼王的應酬下席面活絡起來，純亦上去同朱漾說話：“姑娘能應允真是太好了，果真同元逸師兄說的一般，姑娘大義可靠。”

朱漾微笑點頭說：“喚我朱漾就是，師父常教導我，為君為民。”做一方魔君便為一方魔族子民。

青梵讚歎說：“尊師高義，我等佩服。”

說話間，席間聲音漸弱近無，朱漾抬眼見一霞姿月韻的仙君從外間緩步走來，那人至跟前總算看清面容，好個眉若遠山面如冠玉的濯濯春楊柳郎君！

青梵眼尖察覺朱漾眼裏的驚艷，又想起魔族多行事恣意者，唯恐冒犯上仙。熱切地向仙君介紹：“上仙，朱姑娘願相助。”

“朱姑娘，這位是衍止上仙。”就是阿妤認的那個師父啊！有傳聞天界的公主看上的這位上仙，阿妤眼光是不錯，只是皮相未免太招搖，與他倒有些相配。

朱漾憨笑，心裏琢磨回去跟師父交差。

衍止匆匆點頭，轉頭找鬼王詳談封印事宜。

鬼王淮西看他身後無凡人，疑惑道：“上仙未尋到人？”衍止坦然說：“我思來想去，凡人沒有修行，無法施展神術，不如由我替代。”

有些聽不懂衍止的話，淮西焦急說：“那，那不是，少了一族？如何是好？”

衍止揶揄：“怎會，靈獸一族也可算上一族。”若有所思看了看純亦。

被看得打了一個激靈，純亦一頭霧水跟在青梵後頭，衍止不着痕迹地跟青梵說了句，後者停下，被衍止踉蹌拎着走在前面，純亦去扶說：“小心些，師兄是緊張所至？”

青梵默默翻了白眼，輕聲在他耳邊說。純亦剛要開口喊，嘴巴被捂得嚴嚴實實。朱漾看他們行為古怪。青梵扯出笑臉安撫，衍止負手而立神色難辨，純亦悻悻作罷，回頭對她說：“陣法一旦啟動，見勢頭不好大可先走；不過有我們在，也不用擔心。”

朱漾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衍止見他躊躇不定，淡然道：“姑娘有所顧慮是人之常情，現在離去還來得及。”

快到青蓮池了，他拽青梵衣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會喪命嗎？”又自問自答說：“沒事沒事，我向來是福大命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