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虛假的表皮生物
朗誦完課文,入坐。四周是一片死寂,教職員開始解釋這段課文。言語間死氣沉沉的,那嗓音毫無起伏,讓人昏昏欲睡。
保羅不時撇眼身旁的人們,他們交頭接耳,也不知葫蘆里賣什麼葯。
最讓他好奇的是,第一排第三行那個女孩,她頻頻的回頭,眼光落處,看的是他這個位置。那女生有波浪般的金髮,眼中閃着遲疑的氣息,像是注視着他,或者是這個位置上的人。
左前方的珍也是頻頻的回頭,只是和那位金髮女生不同,珍的眼中有着嚴肅,表情是指責的。
白板筆摩擦着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頻頻回頭的金髮女子、面帶嚴肅的珍、交頭接耳的同學,這堂無聲的課就這麼到了盡頭。
廣播器敲響救贖的鈴聲,教職員拾起講本匆忙的退出了教室。她或許有什麼急事吧!保羅心想。
看着窗子,教室外不斷出現學生,他們面發朝氣,走廊間也瀰漫著活潑氣息。輕快的腳步,與教室里截然不同。
保羅又看了幾眼周遭,那些暗自窺探,竊竊私語的學生們,已經開始活躍了。本來一般的眼睛,如今一顆顆放着異彩看着他。
正當保羅考慮該從誰下手時,一道倩影飄然來到他的面前。他定了定神,抬首看去,先入眼帘的是那波浪般亮麗的金髮、俏麗的臉頰、小巧的鼻樑、顫抖的睫毛、以及那顆碧藍色的美眸子。
她揪着小嘴,小嘴上了一層粉色唇蜜。她乎了一氣,口中帶着淡淡的蜜桃香:是你嗎?
恩?
保......羅?女子口吻焦慮。
保羅?我想是吧!保羅笑了笑,把手靠在桌上撐着頭,就這麼仰首凝視着這個金髮女子:不過我不知道你是誰。
莎夏,我是莎夏金髮女子壓着胸口迫切的說。
好吧!你是莎夏,但我還是不認識你......保羅平淡的說道,雙眼珠子直盯着莎夏的打量:你應該知道的,我不可能認識你,就像你也認不出我一樣。
話語落下,莎夏彷彿遭受電擊,身子陡然一怔,步履蹣跚的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保羅看着她,漂亮的藍眸子駭恐的放大,刷的翹高的睫毛因為恐懼而跳動着,他不語,他在等她開口,替他解答。
時間又推移了一分鐘左右,莎夏才從恐懼中回到常態。她站了起來,再度回到剛剛嫵媚的樣貌。她撥動着金髮:不管你是不是同一個人,你就是保羅...可以,可以的話......
莎夏的聲音越來越小,膚色泛起了淡紅,將一封信塞進了保羅的抽屜。她轉身背對着他:我等你......
說完莎夏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將筆袋拾起,回眸看了他一眼后,消失在教室的門口。保羅又偏過頭去看珍,只見一張僵硬的臉龐,毫無表情的瞪着他。
珍甩過頭去,如同莎夏一般,拾起自己的筆袋走出了教室,她今天綁着高馬尾,馬尾在他的背影左搖又晃着,隨着她的身影一同消失了。
這意外的展開讓保羅有些措手不急,他實在不清楚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鐘聲又敲響了,這堂課的教職員換了一個人,不過保羅依然坐在相同的位置。大多數的學生都對他投來異樣的眼光,卻不會和他交談。
保羅將那封打了開來,信紙是淡藍色的,上頭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一張手掌大小的信紙,零丁的寫着幾個小字中午,在教室外等我,希望你願意......
保羅吐了口氣,這件事忽然越來越詭異了,莎夏想說些什麼嗎?還是......
他再度看向周圍,這個鎮真是個怪地方,這些人都這麼理所當然嗎?一點都不覺得哪裏不對?不對,他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味的不去正視。
講桌上老師講解的課題,班級里學生整理着自己的事,珍卻無心聽課。她本來就沒打算聽課,只是也沒想過自己的心情會遭受如此巨變。
他是誰?保羅?怎麼可能!
珍看着窗外,一個個謎團在心底蔓延。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他到底玩什麼把戲?吳凡!!
吳凡和保羅有相似的個性,卻截然不同。她心中的保羅,雖然也不常說話,如果不去主動搭話,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說話。保羅看人時會畏懼着對方,時不時的想低下頭、雙手不協調的糾結在身後。所以才會被說怪人。
吳凡呢?他不一樣,不說話是因為他不想說,他看人的眼神會使珍感到害怕,那雙眼睛注視的不是表面,彷彿窺探着內心深處。
他為什麼要冒充保羅?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珍在內心吶喊。
她想尋得幫助,她向他人求助,然後吳凡就出現了,而她也相信了,一個陌生人,甚至不曾懷疑過他的動機,他到底是敵是友?
握在手心的原筆微微的顫動着,用力過度下五指格格作響,珍盯着講台的雙眼儘是困惑。她在心中篤定的對自己說:一定要問清楚,今天中午......一定!
正午的陽光打照在窗台上,生氣勃勃的校園被陽光照着刺眼,走廊讓一抹金黃色的麥穗隨着主人行徑的步伐擺動着,這遠比竄進來的陽光更讓人心炫。
她那雙碧藍色的眼眸子,在走廊上不停的打轉着,具有魔力般的媚眼,勾動着人心。在那間教室前,她終於停下了腳步,也找到了她的目標,保羅。
莎夏,深吸了一口氣才跨步來到他的身後,他沒有回頭一燃俯身窗外看着校園。莎夏開口:你...真的變很多...
是嗎?也許我不是保羅呢?他說道,口吻平靜的沒有半點起伏。
那你是誰?我是說,如果你不是保羅...你又為什麼說自己是保羅?
他轉過身來,凝視着金髮少女:至少,我不是你們認識的保羅,我就是保羅。
什......什麼意思?
莎夏不解的看向他,眼光只停留在他的臉龐一秒,隨即低下頭去,臉頰也同時紅潤了起來。
是阿!什麼意思呢?
你是...舊的保羅?莎夏開口
舊的...嗎?也可能是第三個保羅。他回答,嘴角詭譎的勾起來,剛剛那眼神是怎麼回事?
不,你就是保羅...我們都知道...你就是保羅!莎夏激動的說。
那就當我是吧!不過我還是希望別人叫我吳凡。因為這是我現在的名子。吳凡說道:當我逃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被取代了......
那,那真是太可怕了。
是阿!真的很可怕,那麼......你找我有什麼事?吳凡問道。
你還欠......欠我一場約會。莎夏紅着臉龐,嬌羞的說。
我?吳凡遲疑了一下:和你約定的不是我。
對我們而言...莎夏停頓了一下,左顧右盼的確認沒有人在他們身邊后才接著說:保羅只有一個,你就是保羅。對我們而言,就是這樣。
所以我該履行我的約定?吳凡覺得可笑的問。
是。三天後的七點在河堤公園舉辦的派對!你要來。莎夏激昂的說。
在吳凡還來不及回話時,一道身影從走廊的那頭快速的通過,來到了兩人面前:吳凡!
恩?
莎夏看着來者,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后,轉回臉看着吳凡,甜膩的笑着說:我們會等你哦!
好的。」吳凡也給了對方一個笑容,看着金髮莎夏的身影漸漸離去后他才回眼看向珍。他說:有事嗎?
為什麼和她說話?還有你們剛剛在說什麼?珍激動的說,心頭確又繫上一個不解。她不是為了這件事來的,可是為什麼她會問這件事。
恩......吳凡昂首思考了片刻,開口,聲音帶着調侃:吃醋嗎?前女友?
後面三個字如同魔咒般傳入她的耳中,甚至讓珍如遭電擊般渾身顫抖,呼吸也隨之急促。她感到渾身失力癱軟的靠在一旁的牆邊。
吳凡沒有因為這樣就放過她,他一手貼在牆上,另一手揪助珍的下巴,帶着戲弄的神情將臉龐貼了上去。
還是...我該說替代品的女朋友呢?惡魔般的低語從他的口中傳出,如同咒語般竄入了珍的耳中,更深深的植入她的心中。
不...是...替...代...品...珍好不容易擠出這些字,雙眼恐懼的想移開那雙凝視的目光。
是嗎?吳凡邪惡的笑着:你有沒有考慮過,被偷走的孩子去哪了?
有沒有懷疑過他們是不是還活着,是不是在某個黑暗的角落生活着?又有沒有可能回到家裏發現有個人代替了他?
甚至,家人幫他們舉辦喪禮呢?
他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刺進了珍的內心,珍全身如同痙攣般顫抖不已:保...保羅...呢...
怪物存在的地方只有一個。吳凡冷漠的說道,鬆開了揪住珍的手。珍如同行屍般攤坐在一旁。
遠處又有三道人影快速的朝着這裏走來,兩男一女。
保羅,他真的這麼說嗎?女子焦急的開口。
恩,全班都嚇到了。
可是,長的......
他現在在哪?女子打斷了他的話。
右邊的男生只着吳凡說:前面!那個就是了!三個人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真的是——女子驚訝的張大雙眼看着他。
是阿!姐姐......吳凡詭譎的笑了,目光如盯上獵物的毒蛇在女子身上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