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它們
珍的瞳孔不斷的擴張的,吳凡並不清楚她見到什麼,更不了解她恐懼什麼。
吳凡皺起眉頭,瞇着雙眼,盯着珍的瞳仁。
人的眼睛接觸了光線后,會出現倒影,原理和鏡子一樣。此時吳凡就見到自己的縮影在珍的瞳仁中,而在他身旁還有另一個黑影,趴在他肩膀后的沙發上。
正當吳凡想轉頭看清楚那到底是誰時,肩膀忽然一沉,一雙小手瞬間搭在他的肩膀上,一道聲音響在他的耳際:你不該說的!我們都知道,你不該說出來的!這會讓災難降臨。
嚴肅、冰冷的語句響在他的耳根,他知道這人是誰了,那是黛拉,剛剛坐在鋼琴椅的女童。
只是這超齡的言語,指責的口吻,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女童的身上,而她指責的對象是17歲的珍?
吳凡側過臉龐看着黛拉,她臉色如鐵,誰會想到一個女孩有這樣的表情?吳凡又看像珍,她竟然恐懼到說不出話來。
黛拉跳到沙發上,雙眼盯着吳凡打量:你不是鎮裏的人!你是誰?
我?吳凡有些訝然,不過還是笑了笑:我是個陌生人,也許和書中一樣是個警察。
黛拉圓溜溜的眼睛盯着他轉:那你最好快點離開,你會死的,和書中的警察一樣死去。
哦?面對這個女孩,吳凡竟然覺得有點發寒,他深吸了一口氣:我離開了就不會死了嗎?
大概吧!我不知道。黛拉將頭別到一旁。
你剛剛說災難會降臨?是指我會被死神盯上?
沒有,那是我們的事。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周遭的人都會遭殃。
現在和他對談的真的是個孩子嗎?吳凡看着她。
別......別走,我們真的需要幫忙,我妹妹...我妹妹還活着,我......珍在驚恐中回過神來,雙眼依然保留着恐懼。
妹死了!就和你親生父親一樣!大家都知道的!黛拉口中再度傳出驚人的言論,口吻老練。
住口!她還活着,她一定還活着!除非......除非看到她的屍體,不然我不會相信的!珍激動的說。
她死了,一個星期前就死了!就埋在墓園裏面。這才是真的,我們應該相信,應該順着傳統繼續的活着。
吳凡聽着這兩人的對話,實在無法理解黛拉的言行。
是!傳統!傳統就該葬送我妹妹的命?就該讓活着的人死去?然後裝的若無其事,繼續虛偽的過活。珍的聲音高了好幾倍,手掌掄在一起,顫抖着。
這個畫面、這話,都讓吳凡想起了校園裏那本課本,他再度看着一旁的黛拉,想從中看見些什麼。
一直都是這樣,每三年就會有一次,每三年都會有一次,誰也改變不了。
那你想改變嗎?吳凡忽然笑了起來,他對黛拉問道。
黛拉沒有回達,只是圓滾滾的大眼睛看着吳凡。
有機會的話?你想改變嗎?吳凡又問了一次,黛拉始終沒有回答。可是他卻笑得更加開朗。沒有否定,也是一種肯定。
珍小姐,您的父親最後有回家嗎?吳凡指着書問,他已經能斷定這個人就是珍的父親。
珍垂着臉龐,緩緩的搖頭,聲音艱澀:他沒能回來......在我還沒出生就死了。
伯伯在垃圾場被找到,死的很慘,肚子被開了一個大洞,身體被一刀刀的劃過,唯一倖免的是手中這本日記。說話的是一旁的黛拉。
恩,小黛拉,為什麼這本書沒事?吳凡問。在他心中的影像變的鮮明,既然日記的主人,沒有活着回來,而且在珍出生前就死了,那黛拉比珍的年紀還小怎麼會知道?原因只怕指有一個了,這是流傳下來。
而這段流傳成了他們懼怕的原因,更深信這會遭來不信。
人的心裏其實很難理解,有時卻也簡單。
天災,人們怕大自然生氣,會贈與物品,也會擔心有人褻瀆上天而遭到降罪。
因此壞話不能說,因為魔神會生氣,可是好話能說,因為魔神聽了會高興。
如果拿着誰的死來警惕世人,這將會被魔神接納,因為人們會因此起敬畏之心。
不知道~可能那時候纏了鐵項鏈。黛拉抖着腳:大家都知道,伯伯想把預防的方法告訴我們,雖然他沒有時間寫完,可是魔神一定怕鐵。
謝謝。
吳凡笑了笑,這樣最後一段話應該是:鐵,嬰兒床,孩子我愛你。日記的主人想告知這樣可以預防孩子被掉包嗎?
我累了...我想休息了。黛拉說著,逕自起身往二樓走去。
看着黛拉離去的背影,吳凡覺得許多事情都明朗多了。
女孩根本不是超齡的表現,那只是大人的的恐懼投射在孩子身上。
梧桐鎮,這裏每個人都和黛拉一樣,他們內心極度的恐懼,他們不是討厭陌生人,而是懼怕陌生人,每一個在陽光下的身影里,都藏着那股不名的躁動與恐懼,另一方面又希望得到救贖。
那些年輕人怎麼了?吳凡問道
珍呆了半晌,才懂得吳凡問了是什麼,她顫抖着說道:死了......一個個都死了,沒有一個例外......
果然......嗎?吳凡淺淺的笑了笑,日記中那些找救兵的年輕人,可能也在那些年長者告知中,慘死在自己的家鄉,因此對於引來陌生人會有禍害,直接影響他們向外求援的可能。
吳凡又問:你怎麼斷定妹還活着?日記中並沒有提及。
我......她其實是我後父生的,是保羅告訴我的,他,他傳了一條短訊。
珍一邊說一邊將手機放到吳凡的面前。
我找到她了,她還活着。別擔心,我會救她出來的,相信我。
恩...也可能是假的吧?你沒有懷疑過他只是在安慰你嗎?
沒有,保羅不會說謊,他不是個會說謊的人,而且......
而且?
不,沒......沒什麼。
恩?我覺得此刻你不該有所保留。吳凡嚴詞的說。
我......珍的口吻又開始顫抖,嘴角有意無意的牽動。
一直以來吳凡都有捕捉到這個情況,而且它不斷的在珍的面部出現。
這是一種常態,人的習慣。
多次的確認下,每當有什麼和內心糾結牽扯的事情時,珍就會這樣,更言之,這是一種珍對內心的不安與理智相互拉扯后的習慣反應。
我不確定......真的......我懷疑保羅,保羅他......是那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