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同行者 E8.
四周漆黑,兩輛越野車射出燈束。
雪亮的光如帆破浪,夾帶着引擎的轟鳴聲駛上轉山的道路。經過天葬台時,天邊乍現出一絲蒙白,隨後朝陽就順着這天際的縫隙擠了上來,一點一點攀爬,神山的雪頂越發清晰,金光輝映,直接天宇。
離開天葬台,前往卓瑪拉埡口這段路,崗哨設置得相當多,機械的有,人工的也有,盧翔半條手臂搭在車窗邊,沒隔多久就要舉一下證件。
通過第三個崗哨后,司機突然方向盤一打,從正道上偏離,拐進了崗哨側後方的一條石渣路上。石渣路附近都有通電的鐵絲網圍着,附近豎著危險勿入的牌子,從崗哨射出來的一道道紅色光線不定時地來回掃射,監測周圍。
警戒很嚴。
黎漸川從車窗往外看着,明顯感受到了華國對這裏的重視。這絕不僅是因為首都研究所的秘密基地建立於此。
冬季雪線很低,四處都是雪層,越野車開了一段,來到一個礦洞般的地下停車場。
兩輛車的人都下來,換上了簡易的外骨骼裝置,從停車場的另一個出口離開,朝着正前方的岡仁波齊峰繼續前進。
道路到這裏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一塊塊標紅的金屬標記柱,在茫茫的白雪冰川上指引方向。
如果不是配置了外骨骼,黎漸川相信絕大部分人都無法在這條路上順利行進,它太過陡峭險峻,危急處冰棱如刺遍地,平滑處又無處下腳,隨時都能引人墜落深淵。
每邁出一步,都在鼓噪着心肺血液,發出嗡嗡的震鳴。
寧准已經啟動了外骨骼的氧氣調節裝置,但狀態仍比不上昨天,切爾諾貝爾副本里瞳術透支的負面影響似乎超出了遊戲,帶入到了現實中,讓他原本令人摸不透的身體素質一下子垮得肉眼可見。
黎漸川在他身上套了索,防備着意外。
值得慶幸的是,需要步行的這段路並不算長。
當外骨骼裝置的距離計數到達四公里時,行進的隊伍終於停了下來。
凜風穿梭亂石間,如野獸四伏嘶吼。
瞳孔中倒映的龐大山體在經過不斷地放大、靠近后,最終清晰而又震撼無比地完全展露了出來。
黎漸川拉開護目鏡,頂着冷刀般的風雪仰頭看去。
六千多米的神山真真切切地矗立於眼前,是無法用任何語言形容的壯觀闊美,奇迹震駭。
它通體褐灰色,佈滿自然偉力劈削出的橫紋,似天降的階梯,又如神秘的符文。其上雪頂呈現出清晰的白色金字塔輪廓,巨大聖潔,直入蒼穹,被群山拱衛簇擁,被風雪匍匐叩拜,站立在它腳下,如仰望一位低首俯瞰蒼生萬物的神明,深感渺小,唯存敬畏。
黎漸川感受到了一種奇特而又強烈的情緒,頭一次因一座山峰失語凝滯,腦海空白。
在這空白之下,似乎還潛藏着古怪的、令人眩暈的精神迷睡感,恍惚抽離,低迷而又清醒。
寒風與冰雪都變得靜默無聲,只有寧准低低的聲音如空靈的誦詩聲一樣在外骨骼裝置的通信頻道輕緩傳出:“世界的中心,諸神的居所與祭壇,時空蠹蟲的藏身之處,永生謎團的流傳聖地,或許擁有亞特蘭蒂斯的埋骨,也或許存在更為輝煌的文明的屍骸……”
“這就是岡仁波齊。”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駐足在神山之下。
不知過了多久,盧翔的聲音打破了這種迷離沉靜的奇異感:“岡仁波齊確實是從上到下都是謎。這附近的幾座山峰不管有名氣還是沒名氣,都有人挑戰過,只有岡仁波齊,一直沒人真正登上去。嘗試過的也有,但限於自然條件和宗教信仰,全都沒有成功過。”
“咱們基地目前也還沒有那個本事,前面那片雪地迷彩看到了吧,基地就在那兒,已經是離岡仁波齊最近的人造建築了,主體部分建在地下,過個崗哨就到了,兄弟們堅持堅持。”
黎漸川朝那個方向望了眼,能看到一片被陡坡遮掩着的甲殼蟲外形的雪地迷彩,附近還有一些機械塔樓和新型風力發電裝置。
這處首都研究所的秘密基地,總算是要到了。
按照封肅秋調給黎漸川的資料來看,處里設置在岡仁波齊附近山脈的監測基地大大小小至少十幾二十個,其中最大,也是最臨近岡仁波齊峰的一處,被選定成了研究所的研究基地。
處里是華國的特殊部門,雖然實際上只直屬於上面,但表面掛的還是首都研究所的牌,所以即使黎漸川不去花時間和精力打聽,也能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研究所的秘密。
比如他們專攻的研究領域。
魔盒遊戲降臨前,是新能源和生物工程,魔盒遊戲降臨后,就把航空航天工程的重要程度提了上來,生物方面也增加了不少基因改造和從事生物細胞研究的項目組。
從前不在意,現在再看,這些舉動背後必然都藏着極深的秘密。
盧翔帶着這一行人依次驗證,經過崗哨塔樓,來到基地前的過渡區域,換下外骨骼,在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戰士的警戒下,登錄信息,逐一審核過,才得以跨進基地緊閉的大門。
“不是每個監測基地都這麼麻煩,嚴格來說,這是研究所的研究基地,所以才需要加倍小心。”
基地里有溫度調節系統,不再寒冷,氧氣濃度也符合正常標準,一通折騰完,盧翔的額上都見汗了。
他一邊掏出紙巾抹汗,一邊引着黎漸川三人往裏走。
特殊金屬和石質結構共同搭建起的地下過道寬闊乾淨,燈管明亮,劃分為行人路、運輸通道和作戰通道,行人路和作戰通道都一片空蕩,只有運輸通道不斷有車輛來往,轟鳴陣陣。
走過這段大路,前方出現電梯和岔口。
有兩名白大褂等在一台電梯前,遠遠地迎過來:“盧組長!快,快介紹介紹,哪位是寧博士!”
“這位,肯定是這位,我看過通緝令!”
兩人的熱情肉眼可見,撲面而來,認出寧准后就一把握住了手。
其中年紀三四十歲的研究員也不含糊,直接開門見山道:“寧博士,昨天聽到你已經到達岡仁波齊的消息,老所長可是高興得連吃了兩大個饅頭,咱們也別耽誤了,老所長已經在辦公室等了老半天了。”
“勞累諸位和裴所長了。”
寧准笑得矜持儒雅,彬彬有禮。
排除掉兩名研究員過於熱情的態度,他好像真的只是一個過來交流學術或初次入職的普通學者,沒有一點憂慮或不適。
另一名年輕一點的小研究員和盧翔一樣笑眯眯的,在旁適時插言:“老所長同樣也想見見黎先生和謝先生。但兩位需要先走處里那邊的程序,做些基礎檢查,之後才能去地下七層。”
“住宅區是按照非常駐人員的標準分的,都在三層。”
黎漸川對此沒什麼異議,他每次回處里都會來這麼一套,已經習以為常,但依照盧翔所表現出來的處里的態度,謝長生的流程應該和他有所不同。
寧准回頭,三人對視了一眼,微微點頭,然後默契地分別乘上了兩台不同的電梯。
黎漸川和謝長生跟着盧翔抵達地下二層后,盧翔就把謝長生和卿卿都帶去了基礎檢查區域,只剩下黎漸川一個人被一名戴着圓眼鏡的處里工作人員領到了特殊人員檢查室。
一整套比從前更為詳細的身體檢查和心理測試做下來,就耗費了整整三個小時。
等檢查結果的時候,黎漸川因隱瞞寧準的信息,未主動彙報這件事,還需要寫一份詳細報告。
在小辦公室對着筆記本電腦抓耳撓腮了半天,黎漸川才勉強憋出兩千字來,道明了因果經歷和自身思考方式、心理狀態。
一番操作下來,黎漸川半條命都要去了,深覺這比和魔盒怪物幹上一百架還要累。
簡直不是人該乾的活兒。
得到全面檢查的結果出來的消息后,圓眼鏡引他進了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里,一個四十來歲,身材高挑消瘦的中年女人身穿首都研究所的白大褂站在一排書架前,正在翻看資料,她聞聲轉過頭來,神情溫和,眼神卻於平靜之中透出深藏的銳利。
黎漸川一怔,但又覺得不是很意外。
他認識這個人。
周斐然,國際上鼎鼎大名的生物學家,基因工程領域的重量級學者,也是華國首都研究所的副所長,有小道消息稱,她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所長了,只等老所長裴慧笙退休,就立刻走馬上任。
一處基地,就集齊了正副所長兩位大佬,看來他對岡仁波齊的猜測又要多上一重了。
黎漸川隨意想着,相當禮貌沉穩地開口道:“周副所,好久不見。”
周斐然笑了笑,一邊接過圓眼鏡遞來的信息交接文件,一邊道:“確實挺久了。上次見還是前年吧,索馬里的會議結束,我們團隊遭遇不明組織成員阻截,強搶機密文件那次。”
說著,她擺手示意圓眼鏡帶上門離開,轉身倒了兩杯白開水過來:“行了,坐吧,這次是我負責你的體檢分析,別拘謹,咱們也是老熟人了。”
見到周斐然輕鬆和藹的模樣,黎漸川的心勉強吞回了肚子裏,也跟着一笑,微微鬆懈肩背,靠進了椅子裏。
看來不管是處里還是研究所,對他的態度都未因其它因素產生變化。
“這次就麻煩您了。”
他道。
周斐然坐到對面,搖頭笑道:“可稱不上麻煩,你身上的這些秘密可是讓全研究所都饞得很,要不是咱們是正規部門,有規定和原則限制,他們都恨不得個個化身科學怪人,把你直接拖進實驗室,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研究個明白透徹。”
黎漸川笑道:“除了切片開顱,我都很樂意配合。”
“不切片開顱,還算什麼科學怪人?”周斐然失笑,調侃了一句,便抬手抽出一張電子紙來放到辦公桌上,推給黎漸川,“來,先看看這個,研究所AI的初步分析結果。”
“身體方面,你的各項指標都已經完全超出了正常人類的範圍,或者準確點說,今年夏天的體檢你就已經觸碰到了‘超人’的領域,而這次,比之夏天,還要增強了太多,大概已經實現從觸碰到邁入的轉變了。”
黎漸川滑動電子紙上的文字和分析圖,仔細而飛快地瀏覽着。
不說別的,單論瞬時爆發速度,他就已經接近音速的三分之一,雖然距離真正的音速還差得遠,但正常人類的速度,哪怕只是瞬時爆發速度,都根本沒有接近音速三分之一的可能。
他的表現已經可以用邪門來形容了。
更不要說力量,反應速度,還有細胞活性等等其它方面。
“這份報告對你的身體各項數值都分析得相當詳盡了,但我請你來到這裏談話的目的,不只是為了讓你了解研究所的分析結果,而是想讓你透過這些,看到兩樣東西。”
她凝視着黎漸川,嘴角溫和的笑意微微收斂:“基因改造與未知能量。”
黎漸川翻閱電子紙的動作一頓,抬眼對上周斐然的視線。
對於自己非常人的表現,他自然是很在意的。他想要知道這背後隱藏的秘密,想要知道這一切對他自己,對其他人,究竟是利是害。猜測有過不少,基因改造和神秘能量方面當然也沒有漏下,只是之前猜測歸猜測,黎漸川還從未想過,會從周斐然這裏這樣輕易地得來某種近乎肯定的推斷。
“周副所是說,我身體上的改變是因為進行過基因改造,又被未知能量影響過?”黎漸川道。
“沒錯,這是我的推測。”
周斐然頷首:“準確地說,是你身體良性的改變,極可能是因為基因改造和未知能量,而惡性方面,比如相當大的核輻射殘留,潛力壓榨,和腦神經細胞異變帶來的未知變化,或許也有這兩種因素的影響,但並不佔主要地位。”
“而且我說的未知能量,不是指你被未知能量影響,而是你的身體裏,似乎就存在這種未知能量。”
存在未知能量?
黎漸川還真沒想過這種可能,但下意識地,他卻回憶起了曾經的自己留在魔盒裏的那塊藍色晶體。
會是它嗎?
桌上的一塊屏幕被轉了過來,周斐然手指滑動,點開一張不知被什麼設備儀器拍攝下來的紅紫色腦部透視圖,透視圖由電子光幕投影出來,呈立體全息模樣。
當然,這是沒有實體,觸摸不到的,和黎漸川在切爾諾貝爾副本里看到的原住民和怪異簽訂的契約光屏完全是兩類東西。
“仔細看你的大腦外圍和眼球附近,這裏有一層很淡的藍色光暈。”周斐然抬了抬手指。
黎漸川看向她圈點的位置。
一層薄霧一般的淡光,甚至與其說是光,不如說是紗,極薄的紗,包裹着他的大腦和眼球,不仔細看可能會忽略不計,只以為是周圍燈光的光暈導致。
“這是什麼儀器掃描的?”
黎漸川沒在之前的體檢報告中見過這種圖像。
“從魔盒得到的技術,將兩樣奇異物品打造成了一台可以一定範圍內拍攝未知能量存在的儀器。”周斐然笑了下,“你很少來研究所,對這些實驗品可能不了解,它們雖然都非常危險,但也都非常有用,有趣。”
“我體內的這種未知能量,就是之前一些神秘文明遺迹附近出現過並帶來特殊磁場和能量波動的神秘能量吧?”黎漸川把自己之前大膽的猜測說出了口,“它到底是什麼?”
“需要我配合做什麼實驗,或者把它提取出來?”
周斐然擺手笑道:“完全不需要,其實,體內檢測出這種未知能量的,不止你一個,只是你的數量或者說是濃度,最多最高而已。”
“這種未知能量,研究所內部暫時命名為X。”
“除你之外,一部分魔盒玩家和能得到啟示的人里的極少數,體內都有X能量的存在。這些人的共同之處目前沒有得到有效的調查結果,但我認為它絕不是隨機出現在某些人體內的,這些人之間必有一個共同點,只是我們還沒能發現而已。”
黎漸川挑眉,沒壓住神色里的愕然。
其他人也有?
原來他的特殊也不是非常特殊。
他在心裏笑着嘆了口氣。
不過現在這樣,還不如只有他一個人特殊來得簡單,如果只有他體內存在X能量,那必然就是與前段或中段記憶脫不開關係,大概率是曾經的他的問題,多少能鎖定一個調查方向。
但這麼多除魔盒遊戲或啟示之外毫無其他關聯的人體內都有X能量,則無疑是方向混亂,大海撈針。
在有明確線索前,推不動新的研究進度。
當然,只有他身上的X能量最多這一點,也不失為一條重要線索。
“研究所對X能量到底了解多少?”黎漸川想了想,說。
周斐然閉了閉眼,沉吟道:“說實話,研究所對X能量的了解,也許只比你多上一點點。”
“目前我們知道X能量大致出現在了兩個地方。”
“一是你和那些人的體內,量非常少,和你不同,他們的透視圖都得用AI放大數倍來看,才能勉強觀察到。”
“二就是一些神秘文明遺迹,2037年1月1日,2050年2月20日,2050年7月28日,三次能量波動,磁場變化,宣告着這種神秘能量的存在與出現。這些文明遺迹附近並不是每一處都出現了完整的三次能量波動,有不少地方只有一次或兩次,可能是並不重視,或監測失敗,遺漏了,但更大的可能是它們之中的絕大部分確實沒有出現三次波動。”
“其中出現過完整的三次能量波動的地點非常少,根據處里的情報調查和你剛才提交上來的工作報告的對比分析結果看,這些地點暫時可以確定為你的空白經卷啟示中所提及的七個地方。”
“埃及、青藏、冰島、墨西哥、玻利維亞、希臘,以及南極洲和南美洲之間的區域。”
“這些地點的共同點我們會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X能量的來源和作用目前就和它的名字一樣,都是未知的,當然,前者必然與潘多拉、魔盒遊戲和神秘文明有關,至於原本毫無眉目的後者,在如今有了你之後,也許很快就能出一些研究成果,我們會調閱你過去一年的所有行蹤和經歷,血液樣本和細胞樣本都已經從體檢中留下了,應該暫時不需要其他配合,你可以不用擔心這方面。”
周斐然笑了聲:“以上是比較官方的話,其實就我個人而言,只看你的體檢報告,我更傾向於X能量是從真正意義上賦予你超脫常人之處的最主要因素,基因改造只是次要,或者說,大膽一點的猜測,它只是在建造基石,容納X能量的基石。”
“我這樣說你應該明白吧?”
黎漸川心神莫名一沉,點點頭:“明白。”
“除了這些,還有一點我需要告訴你。”見黎漸川的情緒沒有太大起伏,表現相當沉穩,周斐然的神色間流露出一絲讚賞,對處里特勤組的看法也從莽夫變成了有勇有謀的特工。
她繼續道:“或許你也從別的渠道得到了這個消息,在曾出現X能量波動的區域進入魔盒遊戲,會大大提高遊戲難度,同樣,在這個區域範圍內,通過副本劇情觸碰到魔盒遊戲的秘密的可能性也會提高。”
“如果想要摸清魔盒遊戲的來歷,摸清它究竟是個什麼東西,那麼就要盡量在這些區域內進入遊戲。”
黎漸川點頭,道:“這件事我從一個魔盒玩家那裏聽說來着,只是玩家之間還停留在猜測階段,沒有確認。”
周斐然道:“這是很明顯的事,確認只是早晚而已。我想說的是研究所在前不久選取過境外的三個能量波動地點,分批安排魔盒玩家進入過遊戲,算是一場實驗。實驗數據讓我們產生了一個猜測,那就是在不同的能量波動地點進入遊戲,接觸到的魔盒遊戲的隱秘部分,也不盡相同。”
“舉個例子,在冰島附近海域進入遊戲的玩家有百分之二十一在副本內遭遇了涉及魔盒隱秘的劇情,這百分之二十一的人,前後共進入了七個副本,七個副本劇情各不相同,但唯一可以確定的共同之處,就是全都涉及所謂的神明的心臟。”
“而在希臘和玻利維亞附近進入的玩家則完全沒有觸碰到這一點。”
“去往希臘的玩家涉及的魔盒隱秘可以總結為文明消亡,劇情大致與地球某個文明的滅亡有關,隱約映射着什麼。去往玻利維亞的玩家涉及的魔盒隱秘則是意念,願望,精神力這類,還沒有一個確切的總結。”
“至於岡仁波齊,因為研究基地建立在這裏,所以在這裏進入魔盒遊戲的華國玩家非常多,頻率也相當高,但迄今為止,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接觸到了疑似存在魔盒隱秘的副本。”
“這個隱秘,大概是講的外界。”
黎漸川擰起眉頭:“外界?”
“三維世界之外,人類的認知之外。”周斐然簡單道,“具體也還沒有定論,信息太少。”
“你的報告裏說你上一個副本接觸到了疑似高維文明的產物,所以我希望你還在基地里時,能在休息之餘,再進一次遊戲,看看還有沒有更多的收穫。老實說,我對你身上的特殊之處,還是很期待的。”
黎漸川在從Biggerrrr那裏得到相關消息時,就已經有了這個打算,周斐然不提,他也會再在岡仁波齊附近進一次遊戲。
掃了眼桌上的電子鐘,周斐然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嗓音得到滋潤般又溫和了幾分,笑着說道:“時間不早了,你還有什麼想問的,除了暫不能提供的機密,我可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昨晚剛剛進行過一番劇烈消化的大腦再次塞滿了龐大的信息,黎漸川費勁吸納之餘,思考了下自己尚存的研究所可以解答的困惑,毫不客氣地問道:“我身上的基因改造和惡性方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周斐然似乎也不意外他會問這個問題。
她略微沉思了下,道:“惡性方面的話,我們還沒有太多想法,也沒有去除的辦法。”
“核輻射殘留,不是一星半點,而是你至少在核輻射嚴重的環境中生活了五年以上才會形成的深重殘留,基本已遍佈身體內外,與你的人體機能融合,非常古怪,我們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潛力壓榨顧名思義,是你的身體存在一定的透支情況,初步猜測是你的身體素質還遠遠跟不上你的力量導致的。”
“至於腦神經細胞異變,這或許和X能量、基因改造都有關係,但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就算給你開顱切片,也很難查出什麼。之後得到魔盒,我們會嘗試獲取這方面的知識。”
她抬起眼,直視着黎漸川:“最後,說說基因改造,研究所里我帶的一個項目組就在專攻這個,所以我敢肯定,你身上的基因改造雖然沒有痕迹可以追溯,但絕對來自目前地球上存在的技術,只是水平或許更高,也或許存在一些其它的影響,致使它來自目前的技術,卻又不是目前的技術。”
黎漸川沉默片刻,問道:“會是來自於God實驗室嗎?”
周斐然的眼中浮現出一絲訝異。
“以目前的資料來看,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他們雖然在這方面有遠超我們的突破性進展,可那些獵殺者的改造方向從根本上就和你完全不同。如果和他們對比的話,你身上的基因改造程度實在是太淺了,淺到要是沒有X能量,你的身體素質或許依舊優越,但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超常的程度。”
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
改造方向不同。
黎漸川忽然想到了有玩家稱呼他為改造人時寧准表現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