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隻刀子狗
司空摘星掠過房梁,他的身材瘦削,動作輕快地像一隻鳥,明明肩上還背着一個***袋,卻絲毫不會影響他的速度。
真是奇怪啊,從剛剛開始,麻袋裏的東西就一動不動,安靜地彷彿不是一個活物。司空摘星掂了掂袋子的重量,為了讓偷盜的過程更加順利,他還在麻袋裏塗了一點效力極強的麻藥,可即使是這樣,袋裏的東西完全沒動靜還是太反常了。
不會是死了吧?
司空摘星心裏一突,找准角度竄進了一條巷子裏,外面的陽光彷彿照不進來,巷子裏幽黑陰冷,兩側還堆着尚未融化的殘雪。
這種看起來像是乞丐藏身之處的地方,司空摘星卻對此相當熟悉,在七扭八折不知道拐了多少彎繞后,面前終於出現了一棟狹小的房屋。
這屋子看起來破爛,實際上內部陳設卻乾淨整潔。在確定了四周無人後,司空摘星轉進後院,一把把那背了一路的麻袋丟到桌上。
這條狗看起來圓潤,實際上背起來卻並不重,大概是身上的皮毛蓬鬆,才會讓人對它的體重產生錯誤的估計。不過話說回來,這狗養得是真不錯啊。
皮毛順滑有光澤,眼睛也明亮,身上也沒有雜七雜八的蟲子和灰屑。司空摘星小心地解開麻袋口,雖說他這次接下的單子並不是偷狗,甚至可以說和狗完全不沾邊,可耐不住他實在好奇,畢竟對於一隻「翻跟斗翻贏陸小鳳」的狗,說不感興趣那才是假話。藲夿尛裞網
也不知道陸小鳳又在搞什麼鬼,司空摘星一邊在心裏嘀咕着,一邊朝麻袋裏瞅了一眼。
透過縫隙,袋子裏那一團黃絨絨的生物一起一伏,看起來睡得正香。
不應該啊,自己下的麻藥有那麼重嗎?
司空摘星有些懷疑,關於偷盜這一行,他稱第二江湖上無人敢稱第一,調配的麻藥在事前也檢查了無數遍,怎麼想也不可能出現這種低級的錯誤。
這只是一條普通的狗嘛,還是說陸小鳳又想耍什麼壞心眼,只能把這條狗推出來擋刀?
司空摘星煩躁地抓了抓下巴,愈想愈覺得這是陸小鳳會做的事。
自己也算是被騙了,司空摘星嘆了口氣,想起在茶館是花滿樓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他也沒想到那花家七童居然也會配合,去出演這一場機器幼稚的戲法。
這狗可怎麼辦?在給他還回去嗎?
司空摘星憤憤不平,雙手抓住麻袋口準備再給它繫上,卻突然感到手上一陣阻力,他低下頭,只見麻袋縫隙里透出一隻黑亮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
苟十三其實老早就醒了,或者換句話說,他壓根就沒被迷暈。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到苟十三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袋給套住了頭。
【物品名稱:可疑的麻袋】
【物品介紹:光聽名字就很可疑的麻袋,內部含有一定濃度的藥劑,輕則導致眩暈,重則導致昏迷一個時辰不等】
系統說得很清楚,然而苟十三在麻袋裏蹲了半天,卻絲毫沒有感到神志不清,甚至還被這人一路上顛得更加清醒。
感謝影狼丸的忍狗抗藥性,不然他現在只怕已經變成一隻任人宰割的半死狗了。
耳邊風聲呼呼,即使被顛得難受,苟十三也不敢亂動,只是以一個僵硬的姿勢蜷縮在袋子裏。他原本和花滿樓吃點心吃的好好的,正準備去看看陸小鳳的笑話,誰知竟還沒踏出茶館包間的大門,就被這膽大包天的賊直接偷走。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光明正大地入室行竊,苟十三敢對天發誓,他活了兩輩子,也是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賊。
而且偷的還是一條狗。
不過這賊也藝高人膽大,能在花滿樓的手下施施然逃脫,一路上的速度細想來似乎比陸小鳳還要快上幾分。苟十三閉着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這傢伙終於停了下來解開麻袋。
一縷光線照了進來,照在苟十三的皮毛上形成明黃色的光點。那小偷看了一看便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只是聽他的語氣,似乎很失望。
這有什麼好失望的??
受害狗在這裏都沒說話,苟十三在心裏憋了一口氣,卻見這偷狗賊沒了下一步動作,甚至還準備把麻袋重新合上。
這怎麼可以?!
苟十三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子透過麻袋看到了偷狗賊驚訝的面容,令狗震驚的是這人正是茶館樓下那個插科打諢的聽書客人。他沒什麼出彩之處,很難想像這個長着一張大眾臉的傢伙,居然可以擁有如此絕妙的無雙輕功。
苟十三和他對視着,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敢先行動作。
花滿樓在聽見這人說話后笑了一下,是不是.......在當時就已經聽出了這傢伙到底是誰。
「好傢夥,你居然已經醒了。」
司空摘星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回過神來,伸出手準備把探出麻袋的狗頭再按回去,「先委屈你.......咦?」
狗呢?
袋子裏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這下司空摘星是徹底呆住了,剛剛還好端端呆在裏面的狗此時卻不見了蹤影,速度極快,甚至連殘影都沒看到。
怎麼回事?
「嗖!!」
一道破空聲從腦後傳來,司空摘星敏捷地一低頭,就見一根樹枝筆直地擦過他的耳朵。一回頭就見那隻神出鬼沒的狗,正站在院子中樹下的石凳旁,腰背微彎,嘴裏叼着一根破樹枝,喉嚨中則發出低沉的呼嚕聲。
這是警告。
警告他不要再繼續往前。
司空摘星摸了摸耳後的那塊皮膚,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那枚樹枝剛剛好截斷了他的一根頭髮,卻並沒有劃破出血。他看看手又看看苟十三,心中逐漸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
這不會是那狗搞出來的吧?
不會吧不會吧?
司空摘星偷了那麼多的東西,過手的奇珍異寶數不勝數,但還是頭一遭見過能發射暗器的狗。
這樣看來......那翻跟斗翻贏陸小鳳,或許也並非只是胡編亂造。
司空摘星半蹲下身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個狗都和普通的狗沒什麼不同。除了毛色純凈些,其他的實在是看不出來,它的爪子也是圓滾滾的,尖端露出一點尖銳的指甲,讓人無法想像,這樣的爪子到底該如何握住樹枝,再用儘力氣把它發射出去。
他到底在想什麼?
苟十三見面前的人毫無反應,忍不住有些煩躁,他沒想到今天只不過是出來看場熱鬧,居然就會碰上如此麻煩的事。正當他準備叫上兩聲提醒一下,就見那傢伙一個閃身張開以一個奇詭的角度沖向了自己的頭部。
???
身體的反應比思維更快,苟十三嗚了一聲,後退在地上一蹬,整條狗騰空而起,口中僅僅只有一根樹枝,卻把這枯枝爛葉舞成了一套密不透風的刀法。
出乎司空摘星的意料,這狗並沒有使用牙齒和利爪——甚至它好像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這兩樣利器,不過它也確實不需要。
短短交手的一瞬間,司空摘星便出了十招有餘,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在他身上展現地淋漓盡致,出招的速度之快讓人忍不住疑心,他究竟有幾隻手。
不過可惜了。
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司空摘星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稀奇變成驚愕,最後又從驚愕恢復了平靜。
全防出去了。
百分百格擋空手接白刃一招不漏,全防出去了。
……怎會如此?
司空摘星側身騙出苟十三的招式,隨後躍上院子邊的牆壁,再繼續打下去也沒有結果,甚至那不絕於耳的響聲,讓司空摘星一度以為自己在打鐵。
苟十三站在牆下仰着臉看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司空摘星只感覺自己從這張面無表情的狗臉里看到了一絲驕傲和嫌棄。
.......希望全天下這樣的狗只有這一隻,司空摘星搖頭苦笑,不然自己日後走在大街上,只怕見到一條黃狗都要踢上一腳試一試,這未免也太罪過了。
「汪汪!!」苟十三吐掉了嘴裏的樹枝,那玩意苦得要死,乾巴巴的碎屑還會黏在舌頭上。他對着司空摘星叫了兩聲,示意他有話快說。
司空摘星聽不懂狗叫聲,不過光看苟十三的動作也能大致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要我把你送回去嗎?」
真是瘋了,司空摘星想,他現在居然在嘗試和一條狗交流。
「汪!!」
還有更瘋的事,那就是這狗居然點了點頭。
「去百花樓?還是去茶館?」司空摘星嘗試着開口,「叫一聲就是前者,兩聲是後者。」
「汪!」
哦豁。
對新奇事物的新鮮感一瞬間壓過了其他所有情緒,司空摘星從牆上跳下來,苟十三隻是蹲坐在地上,對他上躥下跳的舉動也不過是抬了下眼皮。
司空摘星把麻袋敞開,一邊還興緻勃勃地同苟十三搭話,「我說,你不會真的翻跟斗贏了陸小鳳吧?」
當然,而且還是壓倒性的勝利。
被裹在麻袋裏四處跑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苟十三對着司空摘星汪了一聲表示肯定,隨後便一頭扎進了麻袋裏。
「你叫什麼名字?陸小鳳給你取名了嗎?還是你原來就有名字?」
「你是啥品種?公的母的?」
「你………」
你還是閉嘴吧,苟十三在麻袋裏發出憤怒的汪汪聲,憑藉這個,他幾乎就可以確認這傢伙絕對是陸小鳳的朋友。
都是一樣地讓狗恨不得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