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是所有未來的救贖都會成功

辛雨荷遲疑着自己的手是否從蕭寂的手掌中抽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她嗅到了清寒的花香，也感受到了空前強烈的幸福感。

彼岸花在他們身旁一朵朵地綻放，古舊而且溫暖的文字在他們眼前靈動，他們似乎到了另外一個時空。

暮年的蕭寂和雲駿馳都看到了年輕的蕭寂和辛雨荷，尤其是雲駿馳看到他們握在一處的手掌，終於恍然大悟，為什麼自己窮盡心力也無法斬獲與辛雨荷的愛情。

暮年蕭寂知道年輕的自己與辛雨荷將會經歷什麼，而且完全參悟出來了所有的經歷將會帶來的將近一個世紀的憔悴，所以他嘶聲喊起來：“不要，不要。”

可以肯定的是，他改變不了過去發生的事情，即便是蕭寂看到了他。

年輕的蕭寂後來對江之楓說過這個正午發生的事情，他特意提到：“就在我們找到那個所在的前一秒，我似乎看到了兩個人影，而且還聽到不要、不要的阻止聲，不過，我沒有看清那兩個影子到底是不是屬於人類。”

事實是，就在暮年蕭寂的身影進入年輕的蕭寂的眼睛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十二點，年輕的蕭寂和辛雨荷就落進了一個幽深的隧洞。

暮年蕭寂坐在陰暗的地下停車場，絕望地哭泣起來，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一次哭泣，他記得很清楚，雖然次日，他就再度失語。

不是所有救贖都會成功，甚至可以說，所有努力去做的救贖，基本不會成功。

這是蕭寂回憶錄中最後一段話，讀過他回憶錄的人，因為沒有從書中找到這個情節，所以倍感困惑，不知道他寫下的最後一段話有什麼莫測高深的寓意。

他的回憶錄，是辛雨荷找出版社出版的，據說讀過這部回憶錄的人不超過三十人。

但是，我們應該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這部回憶錄的結局。

大約是在蕭寂在自己四十八歲那年，最後一次走進那座用書籍構建的城堡的時候，他發現了一本沒有寫完的回憶錄，他在翻看良久之後，終於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回憶錄。

其實，這本回憶錄是在蕭寂飲恨去世后，由辛雨荷帶進那座用書籍構建的城堡的。

蕭寂和辛雨荷終於停止了跌落，安安穩穩地站在一個大門前。

大門是用精鋼製作的，門上橫着粗如兒臂的鐵鏈，蕭寂的聰明才智在這場神奇的經歷中充分被辛雨荷看到了，因為蕭寂面對着鋼門鐵鏈，選擇了最匪夷所思的辦法。

蕭寂的記憶力委實是驚人的，他竟然還記得自己昨夜夢裏看到的那些靈動的文字，經過組合，他將那些凌亂的文字變成了兩句話。

在他說完這兩句話之後，鐵鏈居然化為無形，他們推開了大門，走了進去。

那座用書籍構建的城堡就屹立在他們面前，這令辛雨荷在大開眼界之後，驚恐萬狀。

他們在這座叫作書冢的城堡里有怎樣的初次體驗，在蕭寂的回憶錄中並沒有過多地描述，這與蕭寂相對內斂和低調的做事風格有關。

不過，蕭寂在這裏接到了自己的第一個任務，這讓他與書冢結下了將近三十年的不解之緣。

蕭寂在初次進入書冢的十多年後，曾經對秦時月表達過這樣的觀點：“每個人的人生都可能面臨著重組的必然性，重組之後，人們不得不接受一個非常陌生的自己。”

秦時月對蕭寂的這番話感觸頗深，然而他事實上是在哲學的高度來理解蕭寂的話的，他沒有深思蕭寂所說也許就是非常直觀的現實問題。

那個時候，他們還都對天地蒼生抱有與生俱來的責任意識，而且他們也自信能夠為天下蒼生做些什麼事情。

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們雖非完人，卻是地地道道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