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神祇

青鳥徑直走到大廳中央，熟練的順着樹榦爬到第三十三層，身姿矯健，如林間靈活的蛇。

他這次來這裏的目的也並不是要重爬一次這棵通天母樹，這只是順便的事。這次他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放在三十三層的一本書，也是三十三層唯一的一本書。與其說是書，倒不如說是一紙圖頁。

他七歲那年第一次爬上三十三層，除了這頁圖他什麼都沒找到，整個三十三層居然都是為了這紙圖頁而存在。後來他每次來三十三層都要拿着這張圖研究，但基本沒什麼收穫，上面始終是一片空白。

後來他也詢問過青老爺子，不過青老爺子卻告訴他，這紙圖頁並不是他的收藏，而是這個空間裏本就存在的，因為就連他也看不透這張紙的材質，後來他也研究了好多年也沒看能透這紙圖頁有什麼玄機，所以就把它放在了三十三層。

知道這次要離開時，不知道為什麼，他腦海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要來這裏再看看這張圖。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他順着感覺就來了。

這次青鳥剛碰到這紙圖頁感覺就十分不一樣，這讓他伸出的手指都開始有些微的顫抖。

圖頁仍舊無字，但是這次青鳥看到其上有一個赤色的人面蛇身的不知名存在盤踞其中，“祂”的尾巴看着很長，大概有千米長，畫中的“祂”兩邊肩膀上方分別是太陽和月亮，面目模糊不清，但青鳥卻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祂”目光並沒有直視前方，給他一種正在慵懶的合眸養神的感覺。

但即使是“祂”的目光沒有直視他，他仍然感覺到一種自己從捏着圖頁的手指和看向“祂”的眼睛開始往全身蔓延的火辣辣地燒灼的痛感，那種被高緯度存在傲然睥睨的蔑視，即使隔着畫面，即使僅僅是“祂”的“無視”，仍然讓他的靈魂都在顫抖，扭曲，好像下一秒他就要失落於此。

也許過了無限的時間，也許只是一瞬，對青鳥來說，他陷於那種瘋狂扭曲的意識中，失去了時間與空間的感知，好像陷於令人窒息的泥沼，身體被捆縛，精神在陷落，在他感覺彷彿經過了無垠的時間，終於要與一直圍繞在耳邊囈語的存在融為一體，下一秒就要失落在“祂”的精神污染中的時候，突然這股直衝靈魂的精神輻射卻突然消失了，就那麼突兀的消失了。

而青鳥也渾身冷汗的清醒過來。剛脫離“祂”的精神影響，青鳥就直接萎靡的癱倒在地，他趴伏在由通天母樹的枝幹延展出的寬闊的平台上，手中還捏着那張圖頁，急促地喘息，手上臉上的冷汗低落在平台上，浸潤出一片片深色的痕迹，他的臉上到脖子因過度呼吸而相繼浮出大片的密密麻麻紅色，這種感覺從此時青鳥的狀態來看，就知道十分痛苦。

更不要說此時的他同時也在承受靈魂被污染扭曲后的痛苦。

從青鳥拿到那張圖頁開始，他就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陷入無盡的虛無和瘋狂的囈語中，即使他後來很快脫離那種狀態，但那“短暫”的污染對他造成的傷害確是不那麼容易擺脫的，他趴伏在通天母樹的枝幹上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醒來，他發現自己還躺在通天母樹的枝幹上，被冷汗浸濕的衣服已經幹了，他現在只感覺到一種過度鍛煉后虛脫感，其他不適倒是沒有，之前那種靈魂上的痛苦也消失的乾乾淨淨，反而有種靈魂和身體都被升華的爽感，身體的奇怪反應讓他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是什麼修復了他的身體，

明明他昏迷之前受到如此恐怖的精神襲擊，這種未知的好處比已知的恐怖更讓人不安。

青鳥把這種潛意識裏的不安壓在心底，因為目前的他即使找到令他不安的源頭，他也做不了什麼。

他回想昏迷之前發生的一切，此時他再看向手中的圖頁，已經沒什麼感覺了，根據他之前的遭遇，他猜測這張圖頁中的存在應該是一位神祇。

因為只有神不可直視，不可觀察，不可描述。而圖頁中的形象可能也並不是祂的本體，可能就是一個顯化在外的化身，因為祂不可描述，不可直視，不可觀察。

如果這是祂的本體，青鳥可能就已經沒了，噢，不是可能，是一定已經沒了。

只有頂級超凡者以上，才能勉強直視，但即使是頂級超凡者也要付出精神力被污染的代價，這種來自神祇的精神污染是不可逆的，除非及時把被污染的精神力斬斷丟掉，否則就算即使有一絲被污染，都會像瘟疫傳染一樣，污染你全部的精神力，導致靈魂失落，成為污染你的神祇的養分。

不過幸運的也許能全身而退，並從中窺得一絲真意，這樣倒可以彌補精神力被污染的代價，說不定還能之後還能更上一層樓。

所以說有關神的一切知識，圖像，隱秘和物品都是讓人既忌憚又貪婪的對象。

因為你得到任何與神相關的東西，你最終會有兩個下場，一是造成不可逆的污染，成為神祇的養分，二是抵制住污染，並擺脫污染，甚至感悟真理，提高修為。

而青鳥可以確定青老爺子在成為半神前是一直沒能發現這張圖頁的“真相”的，但他在進入半神境之後，有沒有再來看這張圖頁他就不知道了。青鳥想着，等青老爺子養傷恢復后，他要找他問一問他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畢竟他今天也才剛剛驗了天賦，還沒有正式修行按正常來看，他不應該能看到這紙圖頁上的內容才對。

難道和他之前在祭祀之地變身出蛇尾有關？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蛇身的形象，但青鳥敢肯定，他和這紙圖頁上的不可言說的存在必然存在聯繫。

就是不知道這聯繫是和前世的他之間還是和這世的原身本體之間的聯繫。

上一世，在姜常的記憶里，他出身普通，家庭也普通，反正從小到大他和地球上萬萬千的普通人一樣，出生，上學，畢業，工作，如果沒出意外的話，他馬上就要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樣，被催婚，然後相親，結婚，生子，一輩子就這樣毫無波瀾的過去了。

前世已經回不去了，就算如今他扒遍記憶里的角角落落，他也沒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不過扒着扒着，一幕影像閃現在青鳥的記憶里。

要說他前世不普通的地方，應該就是他家是一個超級大家族。記得小時候他經常跟着父母搭車幾十公里到一個不知名的石頭山上去祭祖。這也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后對青家事件一點都不好奇的原因。

記得每次他們去那裏，都會有密密麻麻的人，從山腳排隊到山頂的祠堂。他爸當時還很驕傲的告訴他說那些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家族裏的人，還說他們家祖上可不簡單了。

青鳥翻了翻記憶，又扒拉出一次他爸酒後醉酒說的話。

他記得他爸當時說要不是他曾租父不做人，他們家這一支到現在還應該是嫡系，根本不會淪落到被趕出主支，淪為旁支的地步。

至於他爸爸的曾祖父當年做了什麼被趕出家門，他爸沒再說。

可關於他家祖上往上溯源到底是什麼牛逼大人物，他也不知道，翻遍了記憶，也找不出更多的線索了。主要是他也從來沒在意過這些東西。而且雖然他們家族很大，但他們這些後輩根本和陌生人差不多，基本不聯繫。至於老一輩聯繫不聯繫，他也從未關注過。

不過可以把前世姜家這個因素列出來，放到後續分析參考因素裏面。

然後就是這一世和他有關的青家和秦家還有謝家。這三個大家族自舊時代起就經常聯姻。

有時候為了利益，偶爾還和另外三個家族聯姻，所以說這要是查，可能要把六大查個底朝天。

不過，據他所知，六大曆代以來，尤其是新紀元超凡覺醒后的四十年間，並沒有出生或者覺醒像他一樣的人。

不過也可能有，被秘密隱藏了，一般人不知情罷了。這也要他之後私下裏偷偷調查。而且六大可不是好調查的對象。

不過“調查六大”也可以放到後續計劃里。

……

此時青鳥再看這紙圖頁，青鳥發現祂的形象有些像青家祖祠大廳里那根很粗很大的石柱上的雕刻圖案。

雖然那上面的圖案刻的更加模糊，只有一個大致人面蛇身的輪廓，但青鳥面對大廳石柱上的存在感受到的威壓與這裏的十分相似，還是量級不同而已。

在這裏感受到的更直觀，更真實，由此青鳥可以確定這兩處是同一存在。

只不過青家眾人只知石柱的不凡，很少有人能真正看到石柱的真面目。

至於這尊神祇對外顯化的化身形象，青鳥十分熟悉。

如果此時在這裏的是任何一個生活在地球時代的華夏民族的人，只要懂點歷史神話，應該都知道祂的存在。

但在這個平行宇宙里，舊紀元時代是沒有那些東方的神話故事的，不知道什麼原因這裏的神話傳說好像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給可以抹去了，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的認知里，從始至終都沒有這些傳說存在，不管是來自東方還是西方的神話傳說，整個世界的神話體系都不存在。

青鳥曾有過自我猜測。

在這個世界，這片大陸上，新紀元來之前，超凡尚未覺醒時，是神話和傳說的禁止之地，神祇的力量無法降臨，直接被攔在這個宇宙之外，甚至神祇也不被允許在這塊大陸上傳教發展信仰，甚至連化身都不被允許映射到這個世界，不論以哪種方式，文字還是圖像都是被禁止的。

曾經的戰亂帶走的不止是生命，還有文化和傳承。即使是一些普通的知識，所剩都寥寥無幾。

更不要說在那長達十年的災難戰亂以及之後的紅月之劫中，大多數舊紀元的人死了大多數，而在新紀元之後出生的普通人對舊紀元的一切都很陌生。

當然出身各大家族，有家族傳承的人對其並不陌生，因為這是他們的家族教育中必學的神秘學課程。

而這紙圖頁上的神祇正是記載在華夏民族最古老神話傳說奇書《山海經》上的僅次於盤古的神祇——燭陰或燭九陰，也稱燭龍。

地球時代的人們只把《山海經》當作一本神話傳說書籍。

然而這個世界紅月，神國的現世，超凡力量的覺醒，讓這個世界開始出現一些和那個世界相似但又完全不同本質的存在。

這到底是另一個世界的映射還是兩個世界有什麼不為人知的聯繫呢？

或者另一個世界--地球，也曾和這個世界一樣，在人類不可考的億萬年前，也曾超凡覺醒過，甚至經過無數個紀元的發展，達到巔峰，璀璨，最後又落幕，回歸了平凡。

而現在青鳥所在的世界可能經過無數的輪迴，又覺醒了超凡，新一輪的輪迴再次重啟。

以上都是青鳥單方面的猜測，沒有任何依據。可能等以後他更深入了解超凡的時候，可能對今天的這些問題會有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