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腦中的囈語
《夜遊漫記·卷一》，封皮灰白色、看上去平平無奇的書出現在李萍的手中。
封皮上並沒有寫上書名，而是藏在書本裏面。它被李萍從李雅留下的雜物中找出，李安也不小心錯漏了這一本密教典籍。
文筆精妙，富有趣味，它成功成為了李萍往日的睡前讀物之一。只是在此之前她並沒有從那撲朔迷離的語言中尋找到潛藏的寶藏。
直到她成為門徒后，接觸到那原始、蒙昧而又渴慕的準則力量。
她相信自己身為女性的第六感，她的感覺告訴她這些文字具有力量，隱秘禁忌的超凡知識就在其中。
“林地生長於漫宿牆外。每一個研習諸史的人都知道，漫宿無牆。”
李萍默念着打開書後，引入眼帘的第一行字，也是整本書的引言。
“這就是密傳？”她好奇地感受着這獨特的感覺，“不對，這只是鑰匙，要想理解這個密傳的全貌還是要讀完並理解整本書。”
於是她跟着伊利奧波里踏入了在書中描述的銀色夢境，他講述了如何反覆造訪夢中的林地。“通過遐想到達林地，”他解釋道，“如同遐想墜入愛河一般。不過我的確找到了有所裨助的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踏入那神界邊緣之地的方法，這種禁忌的方法就是知識，也是力量。
這便是蛾領域內最初級的密傳，即步入林地的混沌之路。
從古至今，人們剪去髮絲獲得新的樣貌，精氣神也隨之發生改變。告別往日的自我，迎接全新的生活。
而有一位神明樂於將縷縷髮絲從頭皮上分離，祂注視着每一道剪刀落下的聲音。蛾子蛻皮，人也要褪去不必要的陳舊自我。
以求關注，則將之焚燒；以求機遇，則將之埋葬。
在那些靈感過盛的理髮師口中，你可能會聽過類似的警告。在大夏流傳至今的文化中，也有着類似的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民間也有着正月不可剪頭的習俗，至於原因被曲解為會自己的娘舅帶來不吉利。
因為娘舅在大夏文明的地位很高。大夏的文明最早是由母系社會向父系過渡而來的，這中間的產物就是母系舅權。即使後來，父系取代了母系，也保存了一部分舅權的地位……
誒？奇怪，我在說什麼，我怎麼知道這些的？
李萍無神的眼神突然恢復了神采，那一瞬間她突然好像有如神助，一瞥到了大夏從原始的古代文明過渡到封建文明的過程。
她走向盥洗室，捧起一捧水洗了洗臉，想清醒一些。這才發現體內的蛾之準則竟然全都被消耗一空。
“這是……無形之術？我無意之中使用了蛾相的法術？效果是什麼？窺探歷史？加強第六感？還是占卜？”她很不喜歡這種自己無法掌控的感覺。
“占卜？或許吧。”就在一旁見證了全部過程的李玲玲突然出聲說道。
李萍雖然被她的神出鬼沒嚇了一跳，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回道：“哦？此話怎講。”
“古代不是有那種祭司、先知、預言家之類的嗎？你這情況大概和他們其中的一種類似。正確的答案就擺在那兒，有的人靠感性的直覺，有的人靠理性的預測。”
話都說到這兒了，李萍也心知肚明了。直覺的力量是嗎？似乎聽上去有些雞肋。
李玲玲的話還沒有說完：“你手下的那些‘子女’繼承了你的天賦，還記得他們的預言嗎？你的過去現在未來。
所以我還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啊，那些話啊……”李萍不好意思地笑了，“我還以為是恭維我呢。”
“……”
思緒回到了這本書本身，這其中記載了進入林地的方法……
李萍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李玲玲也通過她的表情有所猜測。她警告道：“你不會想去林地吧？即使那裏是最外圍，也依舊收到了神戰的影響，不要作死啊你。”
“我當然不會去。”李萍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但是讓手底下的人去不就是了。”
“不行。”李玲玲當機立斷否決了她的想法。“本質上是從神界喚醒回來的亡者，再回到神界會直接被亡者之門吸引過去，凡世的肉體就需要重新召喚靈魂。”
“那就用普通人唄，反正我的目的是製造‘炸彈’好回敬給我那親愛的弟弟。”
……
很快，李萍的想法在手下吸血鬼們令人驚駭的狂熱中成為了現實。
戰線後方的血族營地之中立起了一個新的帳子，裏面爬滿了墨綠色的藤條，就好像置身於熱帶樹林之中。帳子的中央是一個用鮮血一般的紅色隨意勾畫的五芒星法陣，充滿了原始與愚昧的氣息，彷彿遙遠過去用來血祭的現場。
一個留着口水的普通人被拖了進來，扔在了法陣中心。他剛被注入了類似於迷幻劑的藥物，沉溺於幻覺之中。換句話說，他本不該被喚醒的靈魂的感性側力量，因為身體上的壓力而被迫喚醒。
喀嚓喀嚓喀嚓。沈玲用血跡斑斑的剪子剪下他的頭髮，並將這些髮絲收集了起來，親自在五角星外圍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圓圈。
她喚來其他4個地位僅次於她的第二代吸血鬼，分別站在了五角星的每一個角上。五個人念起了咒語，聲音層疊到一起，聲音撞到了帳子上又詭異地反彈了回來，不斷在這狹小的空間中回蕩。猶如黑暗中蛾子振翅的嗡鳴，又像上千個人在耳邊低聲囈語。
在這連綿不絕的聲音中，凡人的眼皮越來越重，最後徹底闔上了眼睛。
他們的致敬連接上了那片生長於神界外圍的黑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穿過亮銀色的霧氣，直直地通向那無邊的黑暗。
迷茫的凡人走在那崎嶇的路上，身邊是茫茫大霧。就像那走在黃泉路的亡魂，直直地向著陰曹地府前進。
……
後來發生的事，時刻觀察着儀式的五個吸血鬼也不得知，畢竟他們也不敢窺探如今的神界。
但是兩個多小時后，那凡人醒來后的反應卻讓他們十分滿意。
“INGIRUMIMUSNOCTEETCONSUMIMURIGNIRUMIMUSNOCTEETCONSUMIMUR——”散亂的片段不斷在男人的腦中重複，他的口中情不自禁地跟着念誦了起來。
濃郁的混沌氣息在他的身上縈繞不絕。
“可以了，這樣就可以作為‘炸彈’的材料了，問問其他組的進度如何了。”沈玲滿意地對着身邊的下人吩咐道。
這下完美達成了始祖的命令，也不枉費我浪費了寶貴的時間照看這凡人。親愛的，一定會誇獎我吧。想到這，她的臉上飛上一抹紅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