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而復得的歸處
“等...等！”季蕭白對黛西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單手撫額道。“這不會是復活的副作用吧...”他在心裏默念道，最近奇妙的展開實在太多，一時間實在難以整理自己的情緒。深呼吸兩次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再次輕聲開口：“別開玩笑了黛西...是小白哥哥啊！不認識了嗎？”
“嗚...”被季蕭白迫切的眼神盯得有些害怕，黛西小手攥住了身上已經有些發黃的碎花連衣裙，“莉莉婭姐姐...”她一邊悄悄往後挪動着，一邊往一樓門口投去了求助的視線。
“請問，來這裏是有什麼事情嗎？這位小朋友。”帶着溫柔的語氣，修女平日裏讓人放鬆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卻不能帶給季蕭白一絲撫慰。
視線移去，莉莉婭修女的身影正在緩步穿過庭院，看樣子她是追着黛西過來的。一襲黑袍將修女高挑的身姿遮掩得牢牢實實，腰間的白色綁帶卻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和傲人的雙峰。頭上的修女帽不能完全蓋住她那金線般耀眼的髮絲，幾縷調皮的金髮從前沿中探出，落在白色的披肩上。而讓人印象最深的是修女的碧色眼眸，像是一池春水，只要和她的視線對上，就會感覺到平和寧靜，生不出一絲綺念。
“噠噠噠”，黛西小跑到修女身後，將大半身子藏在修女袍後面，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好奇地看着隔着鐵門的兩人。莉莉婭雙手輕撫黛西的頭髮，短暫思考了一下，“對了，難道你是今天說好要過來的那個孩子？”她向季蕭白遞來一個詢問的眼神。
勉強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莉莉婭姐，你不認識我了嗎？”季蕭白聲音有些顫抖，如果連修女也忘記了他，那就真的連這最後的歸處也失去了。
“我們...以前見過面嗎？”修女微微偏頭，眉頭微蹙，有些遲疑地問道。滑落的髮絲附在她的側臉上，給本來神聖的面容增添了些許俏皮。然而季蕭白可沒心情欣賞這難得一見的美景，“對...我們以前遠遠見過一面。呵呵，可能是時間太久了吧。”嘆息一般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里擠出，“那就不打擾你們了。”明明頭皮被烤的發燙，嘴巴里也渴的要死，但心卻如墜冰窖一般，季蕭白扭頭往外走，準備先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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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時間推移，氣溫已經到達了最為悶熱的時候。整條街道像是籠罩在蒸籠里，只有依稀幾個行人的蹤跡，就連撲面而來的風似乎都是滾燙的。沒走幾步，季蕭白不禁在高溫的驅使下加快了腳步，想去找個陰涼的地方待會兒，等到晚上再出來看看能不能找個住處。
“那個哥哥...剛才好像很傷心的樣子...”看着季蕭白遠去的身影，黛西拉了拉莉莉婭的衣角，小聲說道。“是呢...”莉莉婭也露出了困擾的表情，剛才那個少年難過的表情，雖然只有一瞬，但是她還是看得清清楚楚，“難道姐姐真的在哪裏見過他嗎？可是我真的沒有印象呢...”
“但是，莉莉婭姐姐不是告訴我們要幫助有困難的人嗎？那個哥哥...他一定有什麼困難的！黛西能看出來！”小兔子的眼睛一閃一閃的，像明亮的紅寶石一般無暇。
看着黛西那略帶擔心的眼神，莉莉婭也露出了笑容，道：“你說的對，黛西。遇到有困難的人，我們當伸出援助之手，這是神的教誨。”稍稍慚愧的心情在莉莉婭心中發芽，作為神明在鳶尾城的唯一代行者，居然還沒有五歲大孩子想得清楚。
在心裏默默立下決不會忘記此刻心情的誓言，莉莉婭做出了決定。雙手微微提起蓋過腳踝的修女袍，她往前小跑幾步，透過門上的花紋大聲喊道：“那個少年！你等等！”響亮的聲音穿透整個街道，引來了路人的紛紛注目，“那個...你要是沒地方去的話，要不要先留在這裏呢！”
修女的話語清楚地傳遞到了不遠處的季蕭白的耳里，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突然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眼眶也被一股熱意衝擊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就算是自己不存在與她們的記憶當中，她們的善良也不會因此而褪色。
“呼...”季蕭白頭微微上揚，呼出一口氣。待到眼中熱意褪去，才轉身回頭，對着她們露出一個由衷的笑容：“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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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為什麼你們只是出去一會兒，就能撿個麻煩回來啊！話說，本來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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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就已經嚴重赤字了，現在又多了一張嘴，莉莉婭姐你到底理不理解現狀的嚴重性啊！！再這麼下去，明天大家都要去街上撿垃圾了！！！”
在還算陰涼的福利院的一樓，修女三人正老老實實地站在平日裏吃飯的桌前，接受着眼前深藍色頭髮的女孩的訓話。“可是...哥哥很可憐的，就像街邊的小狗狗一樣...莉莉婭姐姐也是這麼覺得的...”大耳朵耷拉着，黛西眼淚巴巴地小聲道。
“啪！”藍發女孩一拍桌面，發出巨大的聲音，將面前的三人嚇的脖子一縮。“撿貓撿狗就算了，現在還撿個人回來！莉莉婭姐你也是，都這麼大人了，還跟黛西一起胡鬧！還有你！你是誰啊？在哪認識的修女和黛西就跑來混飯吃？你知不知道我們本來維持這裏就已經是極限了！”
季蕭白感受着女孩那惡狠狠的視線，明智地決定保持沉默，一邊大口大口地喝着剛乘上來的井水，一邊移開了視線，彷彿牆角里隱藏着天大的秘密一般。
“嗯...姐姐也知道菲莉希雅很難。但是神有教導過我們，如果遇見有困難的人...”莉莉婭試圖開口勸導藍發女孩，緩解一下這僵硬的氣氛。
“天天把神掛在嘴邊！我可不知道我們餓肚子和生病的時候，莉莉婭姐的神到底幫過我們什麼！”引來的是更加激烈的反應，菲莉希雅本來白皙雅緻的臉龐由於激動變得通紅，甚至眼睛裏已經有淚水模樣的東西在打轉了。“真的...我不管了！明天福利院就解散！解散吧！”撂下這樣一句話，她如旋風一般從三人旁邊衝上二樓，巨大的摔門聲從樓上傳來，為今天的訓話做了個總結。
一樓變得寂靜，尷尬的情緒籠罩在季蕭白心中。雖然自己知道菲莉希雅不是針對他，由於莉莉婭修女對經濟的一竅不通，整個福利院的開支運轉都是由這個十三歲的女孩操心着，就像用銹跡斑斑的零件維持着老舊的機器一樣。而上次來這裏也發生過差不多的戲碼，貌似神佑福利院的孩子都是被撿來的，所以大家的開銷都是由平日裏修女和兩個大孩子出去工作的錢來勉強支，莫名其妙多出來的這張嘴巴，對福利院本就不堪重負的開支無疑是雪上加霜，而菲莉希雅似乎也終於“不堪重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