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一路逃亡
“唰”！
長劍劃破空氣，帶起騰騰殺氣。
“夏雲霆，拿命來吧！”
容芷一把抱住夏雲霆，向旁邊一滾，躲開了這一擊。
長劍沒入草地，又被“嗤”的一下抽了出來。
張燦舉劍欲刺，剛走兩步，突然停住了動作，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
他的眼神看向容芷，裏面充滿了震驚。
“你……”
長劍掉落，兩道血痕順着他的嘴角流出來，染紅了腳下的幾棵青草。
張燦的喉結下方，一根長長的銀針深深沒了進去。
容芷收回手，轉頭看向夏雲霆。
“你這個手下的身手比你差遠了。”
夏雲霆有些訝異，他竟沒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出手的。
他轉向張燦，語氣冷冽：
“果然是你。”
張燦眼神中迸發出恨意。
夏雲霆冷笑。
“難怪我們回皇城一個月，經歷的暗殺不下二十次，明明我們的人實力不差，防守部署得也很好，可是每次刺客都能輕鬆進入，我猜出有內鬼，沒想到居然是你！”
“是我……又怎麼樣，夏雲霆……你，的死期……到了。”
“沒想到吧，認識二十多年……的兄弟，也會，背叛你……呵呵呵……”
張燦每說一句話，就吐出一口血，卻仍舊用最後的力氣，冷冷盯着夏雲霆。
他試圖撿起地上的劍，卻發現連動動手指都做不到。
夏雲霆有些遲緩地起身，來到了張燦面前，抬手落在張燦的臉上。
“你想幹什麼？”
張燦眼神驚恐。
夏雲霆像是要確定什麼一樣，撫摸着他臉上的每一寸肌膚，然後慢慢轉移到耳朵後面。
容芷愣愣地看着這個詭異的場面，她搓了搓胳膊。
夏雲霆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偏偏他表情凝重，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在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啊！”
張燦慘叫一聲，臉皮居然被揭下一層，露出裏面另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易容！”
夏雲霆眉頭一松，眼中升騰起一片殺氣。
看見自己被戳穿，“張燦”有些心虛，他提高了聲音:
“你不想知道真正的張燦在哪裏嗎？他……呃！”
話音未落，“張燦”神色一僵，低頭看着插進自己腹部的長劍，張口又突出一口血。
他眼神漸漸變得渙散，而後頭一低，死了。
夏雲霆鬆開了手，回答了他剛才的問題。
“我不想知道。”
容芷一抖，突然覺得這夜色有些冷。
而冷空氣的來源，正是五步開外的夏雲霆。
回過神來時，發現夏雲霆的視線正看向自己這邊。
看她獃獃的，夏雲霆挑了挑眉：“嚇到了？”
“沒……”
容芷腦海中浮現出夏雲霆剛剛揭面具的動作，那麼急切。
他是在……害怕嗎？
容芷壓下心中胡思亂想的情緒。
“你是故意露出破綻，想要試探他？”
夏雲霆開始檢查“張燦”身上有沒有什麼證物，順口答：“中毒是真的。”
“那根針呢？”
夏雲霆拿出銀針遞了過去。
容芷接過，對着月色看了一眼。
可惜月色太過昏暗，根本看不出什麼，她又聞了一下，只聞到一股刺鼻的酸味。
“我暫時無法確定這是什麼毒，看脈象現在藥效還沒有完全發作，不過毒性已經開始蔓延，最多七天時間，如果得不到救治，你就會心臟衰竭而死。”
夏雲霆面色不變，似乎聽到的並不是什麼關乎性命的事。
他問：“你是大夫？”
“是。”
“師從何處？”
夏雲霆放慢了手中動作。
“皇城，姜神醫。”
“是嘛……”
夏雲霆沒再說話，加快了速度，很快從張燦身上掏出一個蛇形令牌。
他將令牌來回看了一眼，最終收進了自己懷裏。
“他們是什麼人？”
“江湖上的殺手組織，具體還不清楚。”
夏雲霆正要繼續檢查，“張燦”身上突然滾落出一個長筒狀物體。
還未等兩人看清，這東西突然“咻”的一下飛上了天，在天上炸出了一個五彩斑斕的圓形。
“是信號彈！”
兩人同時反應了過來。
夏雲霆眼神一沉，迅速翻身上馬，把容芷也拉了上去。
“皇城不能回去了，不怕的話，就跟我一起走。”
“不怕！”
容芷答。
不就是躲避追殺嗎，上輩子也不是沒經歷過。
然而，半個時辰后。
“夏雲霆！你挖了人家祖墳了吧！怎麼那麼多刺客！”
看着身後穿着打扮統一，整齊得像一個娘胎里生出來似的黑衣人，容芷氣得破口大罵。
他們不光追殺，而且居然還用了弓箭！
密集的箭雨飛射過來，兩人根本分不出神應對，有好幾次箭都擦着容芷耳朵過去了。
容芷心裏那叫一個後悔，這還真是惹上一個超級大的麻煩，不會還沒回到藥王谷，就已經被射死了吧？
夏雲霆不說話，只是一直催促小黑加速。
小黑可是上過戰場的寶馬，速度極快，但身後的追兵也是騎馬，並沒有落了下風。
容芷感受到一陣殺氣，她揚手一抓，就將一根箭抓在了手裏，用力一折，箭就斷成了兩截。
“還沒完沒了了！夏雲霆，再快點！”
“駕！”
小黑一陣嘶鳴，一騎絕塵而去，兩側的景色都開始飛速後退，耳邊只剩下獵獵風聲，他們暫時把箭雨甩在了身後。
容芷鬆了口氣。
“總算甩開了。”
前面的夏雲霆卻身子一歪，險些跌落馬背，還好容芷把他及時撈了起來。
手上多了一片溫熱，容芷收回手，看見了手背上的血跡。
遭了，毒性開始擴散了。
容芷接過韁繩，試圖放慢速度，可惜小黑現在根本不聽使喚，速度絲毫沒有減慢不說，甚至還加快了。
“小黑！停一下，再不停下你主人就要沒命了！”
回答她的只有密集的馬蹄聲。
小黑停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容芷看着眼前的莽莽山林，嘴角抽搐了兩下。
這是……哪啊？
小黑居然把他們兩個送到了深山裏，而且小黑似乎認路，目的性非常強，中間都不帶猶豫的。
而他們的旁邊，就是一個山洞……
容芷拍了拍小黑的馬臉:“你是成精了吧？”
小黑甩了甩頭，跪在地上蹭了蹭昏迷的夏雲霆。
夏雲霆眉頭緊鎖，發出一陣痛苦的輕哼。
容芷蹙眉，毒性比她想像中的更厲害一些。
天亮之後，容芷再一次觀察了一下那個毒針，從那獨有的淡藍色殘渣來看，那是一種叫七日煞毒的毒藥，毒性損傷經脈，對於習武之人來說，毒性擴散更快，七天之內得不到解藥，就會痛苦地死去。
巧的是，當初夏雲霆他爹的手下中的也是這種毒藥。
上輩子的容芷沒有找出解決的辦法，白白讓患者死去，這輩子容芷用了十三年，終於研究出了解毒藥方。
夏雲霆中了這種毒是不幸，不過遇見她容芷，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容芷把夏雲霆拖到了那個山洞裏。
山洞裏面是一堆凌亂的碎石，卻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就像……亂葬崗上的味道。
容芷皺緊了鼻子，下意識覺得這地方有些不對勁，不過事到如今，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些刺客還不一定什麼時候會追上來，先找個地方藏身要緊。
夏雲霆雙目緊閉，俊臉透着灰敗的神色，呼吸也有些凌亂。
容芷替他把了一下脈，暗道一聲“不好”，隨後點了他身上幾個穴位。
夏雲霆臉色這才好看一些。
“我去採藥。”
容芷出了山洞，看見小黑還在外面，想了想，還是把小黑牽到了遠處的山坡上。
“對不住了小黑，夏雲霆現在受了傷，要是那些刺客真的來了，只能委屈你在這裏掩人耳目了。”
容芷將小黑栓到了一棵樹上，小黑磨了磨蹄子，開始低頭吃草。
容芷開始在山間找了起來。
對於上輩子走遍五湖四海，嘗遍百草的容芷來說，大山就是一座天然的藥材寶庫，外表看起來都差不多的各種草，在容芷眼裏會自動帶上名字。
“百草露，天仙子，千載雪，雲霖花……奇怪，怎麼沒有雲霖花？”
容芷抿起唇，這可是製作解藥最重要的一味藥材，沒有雲霖花，就算有了剩下的解藥，也只能暫時緩解毒性。
她只好暫時將剩下的藥材兜了起來，正準備換個地方尋找，突然聽見遠處草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容芷以為是追兵，撥開草叢，發現那是一個年輕男人。
男人一身長衫，看起來像個讀書人，他背着一個葯簍子，正低着頭找來找去。
看起來也是來採藥的。
容芷沒有驚動他，先帶了剩下的藥材回去了。
夏雲霆意識模糊，他顯然在承受痛苦，額頭上出現了豆大的汗珠，眉頭也擰成一團，雙手緊緊抓着地面。
容芷將他扶了起來，讓他正對着自己，右手抓住他的衣領，唰拉一下就拉了下來，露出裏面大片的胸肌。
夏雲霆有一瞬間的清醒，臉上浮現出一團可疑的紅暈。
“你……幹什麼？”
“放毒。”
容芷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在夏雲霆胸口上劃了一刀。
頃刻間便有血冒了出來，而且居然是黑色的血！
容芷將手放在夏雲霆頸側，以內力引導毒血，讓毒血順着傷口流出來。
等到夏雲霆的衣服都被毒血浸透了，他的臉色也好了一些。
“多謝。”
他想把衣服穿起來，卻發現衣服已經髒了，只好收回手，第一次覺得療傷的這個場景有些尷尬。
容芷對這尷尬的氣氛渾然不覺。
“我剛才出去採藥，發現少了一味重要的藥材，所以只能替你緩解毒性，卻不能解毒，我找了一些壓制毒性的藥材，等外面安全了，我們再找地方熬藥。”
夏雲霆點頭，對容芷的決定沒有異議。
這種莫名的信任，不光沒有讓容芷安心，反而讓她覺得有些怪怪的。
在她的想像中，像夏雲霆這樣的人，應該很多疑才對。
“我出去看看有沒有追兵。”
容芷來到山洞門口，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她聽見了腳步聲，而且有很多，他們正往山洞的方向靠近。
“夏雲霆，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