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楚傾則和張家
老人家眼神閃了閃，似乎想起什麼，卻又有所顧慮，因而沒有說出口。
容芷故作疑惑：“其實我也有些奇怪，按理說楚神醫醫術高明，為人也正直善良，整個昌平縣的人都敬重他，陳兄弟不想讓他給您看病，應該不是擔心他的醫術。”
在提到正直善良幾個字時，老人家眼中閃過一抹不屑，雖然一閃而逝，容芷卻敏銳地察覺到了。
容芷笑了笑：“我就是隨便問問，您不願意說我就不問了，您不知道，大娘，我也是個大夫，遇見醫術高明的人，難免會想跟他交流交流，我之前看陳兄弟似乎很討厭楚神醫，還以為楚神醫有什麼人品問題，要是那樣，我可是絕對不會容忍的，我的師父師承名門正派，從小他就告訴我，作為一個大夫，不光要有良好的醫術，更要有正直的人品，要是心術不正，就算醫術再好，也只能害人害己，不過……應該是我想錯了，楚神醫要是人品有問題，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愛戴他了。”
老人家面色猶豫，但還是沒有說話。
容芷看着外面進來的身形，對老人家道：“大娘您好好休息吧，陳兄弟就回來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話音剛落陳臨已經推門而入，看見裏面的人先是喊了一聲“娘”，隨後才把視線放在容芷身上，面露感激。
“林姑娘，辛苦了。”
“不辛苦，既然你回來了，那我也該走了。”
容芷沖老人家一笑，作勢要離開。
“等會……姑娘。”
老人家突然開口，仰頭看着容芷，似乎是終於下定的決心一樣。
“大娘，還有什麼事嗎？”
老人家嘆了口氣：“姑娘，我一個老婆子這麼大歲數了，按理說不該背地裏嚼舌根子，楚神醫……醫術是不錯，但是人品……我看你還是少跟他往來吧。”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麼多話，還說得有些急，說完臉色就有些發紅，應該是憋的？
容芷趕緊上前給老人家順氣，又問：“大娘，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陳臨看了看容芷，又看了看自己親娘，似乎不明白這兩個人在說什麼。
“是張……咳咳咳……”
老人家說到一半，又忍不住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容芷找到她胸口的幾個穴位，輕輕地按着，老人家臉色才漸漸好轉。
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看向了陳臨，似乎示意他說。
“張家……”
老人家輕聲說道，陳臨立馬明白過來了，對容芷解釋。
“林姑娘，我娘說的是楚傾則和張家合夥壟斷雲霖花的事。”
“雲霖花？”
容芷一愣，她之前上山採藥，一直沒有找到雲霖花，難道是人為的？
“他們是怎麼壟斷的。”
陳臨陷入回憶，眉頭也跟着皺了起來。
“有一次我去張家送豆腐，聽見楚傾則和張府管家李浩商量着往山上撒藥粉，讓雲霖花不能生長。”
藥粉……
容芷想了想，藥物之間相生相剋，如果想要一種藥材停止生長，確實可以用另一種藥物抑制，只不過山裡那麼大，就算雲霖花會生長在特定的位置，就這麼一點一點撒藥粉，需要撒到什麼時候？
就在這時，陳臨冷哼一聲。
“我都聽見了，那個姓楚的一開始還算有點良心，問李浩要是鎮子上的人沒有藥材用該怎麼辦，結果李浩多給了他兩包銀子，他就不管不問了，李浩還說實在不行就讓鎮上的人挨個幫他們試藥，人命算什麼，姓楚的居然也沒有反駁！”
“他就是一個見財起意，黑心爛肺的人，表面上幫鄰里鄉親治病都不要錢，還不是因為他背後有更大的賺頭，他今天敢毀了大家常用的藥材，說不定明天就會給我們投毒了呢。”
他越說越激動，還是他娘拉了他一把，他才止住話頭。
看見容芷一臉探究的目光，陳臨也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了，有些不好意思。
“這都是我去送豆腐的時候無意間聽見的，我誰也沒告訴過，林姑娘，你知道這件事就好，千萬不要說是我說的，大家都對楚神醫很敬重，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他們肯定會掀了我的豆腐攤的。”
“我知道了。”
容芷點了點頭，心中大概有了個數。
從陳臨家出來之後，容芷決定去亂葬崗看看。
她之前一直沒有正面調查過楚傾則，主要是沒有一個合理的借口。
她和楚傾則談合作，結果楚傾則卻讓她給濟世堂送葯，她要是刻意接近楚傾則，反而會顯得別有用心，所以她才選擇了旁敲側擊。
現在有了張家這條線索，容芷就有了調查的方向。
她沒想到，她會在半路看見楚傾則。
和上次相比，楚傾則的變化着實不小，一身衣服染上了不少的臟污，臉色也很憔悴，眼底兩個黑眼圈，看起來像是好幾天沒休息了。
才問起他，現在就看見了，真是無巧不成書。
他這一身打扮，不像是去給人看病的。
容芷沒有猶豫，藉著街上眾多人流的掩護，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很順利地來到一處宅院門口，容芷看到朱紅大門上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因為眼前就是陳臨口中的張府。
門口有兩個小廝守着，楚傾則跟兩個人打了個照面就輕易進去了，看得出來楚傾則在這裏已經輕車熟路了。
為了不驚動太多人，容芷便圍着宅子逛了一圈，發現後院有一處地方無人看守，只不過那圍牆極高，尋常人根本躍不進去。
但對於容芷來說，這點高度簡直是如履平地。
旁邊有一棵參天大楊樹，樹榦極其光滑，沒有任何着力點，容芷縱身一躍，蜻蜓點水一般在樹榦和牆面之間跳了幾下，就已經跳上了牆頭。
一落地，一股衝天臭氣撲面而來，容芷才發現自己落在了茅房附近。
容芷趕緊捂住了鼻子。
怪不得這裏沒人把守呢，這裏面的“芬芳”多聞一會都會中毒暈厥。
剛才但凡她選的地方再往左一點，她就掉進茅房裏了。
容芷琢磨着先找到楚傾則再說，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哎呦呦的聲音，容芷趕緊縱身一躍跳上了房梁，隨後她就看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一溜煙跑進了茅房，緊接着裏面就傳來一陣放飛自我的聲音。
容芷捏緊鼻子，趁着他上茅房，趕緊溜了。
天色漸暗，容芷藉著夜色掩映，準備找找楚傾則，卻發現這房子曲徑迴廊，而且很多房子都長得差不多，容芷差一點迷路。
好在她上輩子為人行醫治病也經常出入高門大戶，知道哪裏是待客的地方，按照直覺找到了一個花廳，她藏在牆根下面，聽見裏面傳來一陣不耐煩的聲音。
“都這個時候了，我上哪找那麼多雲霖花，上次明明送夠了數量，是你自己不小心弄丟了，難道怪我？”
“這個時候了，怪誰還有意義嗎，如果沒有雲霖花，我根本研製不出解藥，既然你這個態度，大不了我不做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憤怒的聲音過後，楚傾則走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走遠了。
隨之出來的是一個熟悉面孔，就是之前給楚傾則送雲霖花的那個人。
聽他二人剛才談話的內容，難不成是這家人需要解藥？
既然如此，那府里一定會有病人。
這麼看來，一切都合理了。
楚傾則為張家提供抑制雲霖花生長的藥粉，幫助張家壟斷雲霖花，張家將僅他家有的雲霖花送給楚傾則研製什麼東西的解藥。
只是不知道他們用雲霖花解的什麼毒。
她決定先找到那個病人，如果這個病人真的存在的話。
夜色漸濃，一個輕飄飄似蝴蝶一般的身影在張府裏面穿梭着。
容芷很快發現主屋裏面還亮着燭火，裏面隱約傳來一陣拉風箱一樣的呼吸聲。
容芷停住腳步，來到窗根底下偷聽。
只聽見裏面傳來一陣關切的聲音。
“老爺，您別著急，楚神醫會想到辦法的，您一定會沒事的。”
看來這就是那個病人了，也不知道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容芷想着，突然一躍上了房頂，掀開瓦片子向裏面看過去，只見床上躺着一個頭髮花白的男人，雙眼緊閉呼吸急促，李浩坐在旁邊，雖然嘴上說著安慰的話，卻一直壓着他的胸口。
雖然離得很遠，容芷還是能看見，在說話的時候，李浩一直有意無意地加重手中的力道，如果他再使勁一點，那男人就窒息而死了。
聽着病人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容芷暗暗捏緊了拳頭。
這個管家是沒常識還是故意的？這樣一直壓着病人。
李浩的聲音再次在房間裏響起，他也不知道發現了什麼，語氣突然一變。
“哈哈，你都動不了了，我還憑什麼對你畢恭畢敬的？”
李浩抓住床上人的衣領子。
“那個楚傾則可真有本事啊，你都快死了，硬生生被他拖了這麼長時間，不過今天，你沒有這麼幸運了。”
李浩加重了手下的力道。
男人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眼看着就要斷氣，外面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李浩動作猛然一頓，推開門就發現一個丫鬟端着水盆，水盆掉落在地，丫鬟一臉驚恐。
“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
“找死！”
李浩臉色一變，一把掐住丫鬟的脖子，手下一緊，只聽見咔嚓一聲，丫鬟脖子一歪，居然就這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