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姐弟
“看清楚了？”一個白衣女子對身旁低着頭的丫鬟說道，“你去把這個端過去。”
“小姐，這樣會不會——”丫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
“怕什麼？韓江雪沒怎麼來過這裏，自然不認識你。”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恨恨的目光，握緊了手中的天蠶絲手帕，“這件事辦好就送你和你家人團聚。”
“是，小姐。”小丫鬟咬了咬牙，掩了眼中的恐慌。
白衣女子打開了茶壺，將手中的藥丸放在了茶水中，藥丸不一會兒就融入了茶水中。
……
“那兩個男孩現在在你的懸壺葯館？”韓江雪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敲着石桌。
“是啊，他們很懂事，哥哥叫大虎，弟弟叫小虎。”
攏翠亭內韓江雪和季月朗隨意的聊着天。
亭外端着茶壺的丫頭眉心一跳。
“你是？”抱葉攔住她。
“我是來給韓小姐送茶的。”小丫鬟頭低的很，看不清臉。
“是珍珠嬤嬤讓玉蘭姐派你來的？”
“是，嬤嬤說亭子裏風大，讓茶坊給送些暖茶來。”
“嗯，進去吧。”抱葉讓開身。
“哈哈哈，這兩個孩子還挺不錯的嘛。”
“原本我只是想讓他們包葯，有份工作，不至於餓肚子。可他們兩個剛來兩天就把館裏的小廝比下去了。”
“小姐，老夫人讓我來給您送茶水。”丫鬟把茶壺茶杯一一放在桌子上。
“嗯，知道了。”韓江雪並不在意，府中丫鬟也是這樣。
“他們還是孩子，你可別欺負人家。”韓江雪端起了茶杯。
季月朗看着韓江雪一邊丫鬟，丫鬟垂在兩邊的手攥着衣擺，直直看着韓江雪，眼中閃過猶豫的目光，嘴唇也微微抿着。
他看向亭外微動着芭蕉樹。
……
“怎麼樣？”唐欣怡望着空了的茶壺，“喝完了？”
“嗯，小姐。”丫鬟向她行了個禮，“小姐答應我的事——”
唐欣怡勾起嘴角：“紅兒，我有說過賣身契的事嗎？”
一旁另一個年長的丫鬟應聲：“什麼賣身契？小姐明明是說讓你這兩天出府避一避風頭。你可不要誣陷小姐。”
小丫鬟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可是——”
“可什麼是，小姐說沒有就沒有。”紅兒指着小丫鬟劈頭大罵。
“紅兒，我們去看看韓家那個小賤人。”唐欣怡扔下了天蠶絲手帕，全身心舒暢起來。
……
“呦，這不是咱們美若天仙的韓家三小姐嗎。”唐欣怡眼底的笑意就溢了出來，“這是怎麼了？”
攏翠亭內，韓江雪不停抓着自己的臉：“癢，好癢啊——”
季月朗着急地看着她，卻也是無可奈何：“小雪，小雪，你怎麼了？”
唐欣怡很是滿意，就着石桌坐了下來。
熱風習習，桌子上茶壺透着誘人的涼意。唐欣怡覺得乾渴燥熱，又想着自己的人已經回來，就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來。
看着這痛快的一幕，唐欣怡十分舒暢，這水也變得十分甘甜。
就在她喝完一杯后，韓江雪已經失去了理智，一把將她手中的茶杯連同桌上的茶壺一起扔到了攏翠亭旁邊的湖裏。
“什麼人啊，這是瘋了不成。”唐欣怡嚇了一跳，“紅兒，咱們趕緊走。馬上就要開席了。”
唐欣怡拎着衣裙快步離開了。
“小雪，挺住，不能抓啊。”攏翠亭中傳來季月朗失措的呼喊，“抱葉，快去找人。”
……
宴客堂內早已是觥籌交錯，鼓樂齊鳴，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唐姐姐，你來啦。”說話的是顧沈兩家的小姐顧聽語和沈知心。
“讓你們久等了，是我不好。”唐欣怡在別人面前一向是賢淑善良的面孔。
“今天是鄙人母親的壽辰，大家能來參加宴會，鄙人榮幸之至，”唐相端着酒杯站了起來，“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望各位海涵。”說完率先一飲而盡。
“啊哈哈哈，唐相客氣了。”
“就是就是，我們也為大人高興。”
“唐大人真是至善至孝之人吶。”
觥籌交錯間，迎合之聲不絕於耳。可唐相眼中的笑意卻始終沒有到眼底。
“啊啊啊啊！”最前面的桌子突然傳來一聲驚呼。
是唐欣怡。
“怎麼回事？”唐夫人看着自己驚慌失措的女兒。
“啊，好癢啊。”唐欣怡一下子跳了起來，扯着自己的衣服。這舉動可嚇壞了旁邊的顧聽語和沈知心。
唐夫人看着臉上滿是紅疹，衣衫不整的女兒，趕緊吩咐：“快把小姐帶下去。”
“啊，母親，”唐欣怡痛癢難耐，什麼都不顧慮，只想讓別人也不好受，“都是韓——”
“還不快點！”唐夫人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今天這個場合不容半點出錯。來的都是八方顯貴，差錯不得。
“是。”兩個嬤嬤趕緊將唐欣怡半扶半拉了下去。
“母親，母親——”
唐欣怡呼喊之聲漸漸遠去。
“出了點小差錯，各位不必放在心上。”唐相出來打圓場。
眾人神色各異，但也都換上了笑臉，宴會又歌舞笙簫了下去。
此時，韓江雪和季月朗陳醋在宴會最後面看了個清楚。
“不愧是唐府的廚子，這桂花酥糕可真好吃。”
……
韓採薇看着反常的韓江雪十分疑惑，韓江雪眨着眼和韓疏桐韓採薇講故事的原委：
其實抱葉早就發現小丫鬟的異常，故意問玉蘭的事，其實珍珠嬤嬤身邊根本玉蘭這個人。
抱葉躲在芭蕉樹后和季月朗使眼色。
“小雪，你的茶杯里有小蟲子。”季月朗不動聲色。
“啊——”韓江雪嚇了一跳，鬆開了杯子，被子砸在地上，茶水濺了一地。“哪裏，小蟲子在哪裏？”
“沒事，可能是我看錯了。”季月朗望向了鬆開手的丫鬟，“幫我也倒一杯吧。”
小丫鬟顫顫驚驚地拎起了茶壺。
季月朗一動不動看着她。
小丫頭看着他的腳尖，一步一步的走來。
季月朗把茶杯遞到她面前，示意她倒滿。
小丫鬟提起了茶壺，就要倒了下去。卻又抬起頭來，看見季月朗正定定地看着她。心頭一震。
“怎麼還不倒？”季月朗問道。
“啪。”突然她一把拍掉了他手裏的茶杯，將手裏的茶壺也扔在了地上。
“不能喝，這茶里有東西。”小丫鬟咬緊了牙，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哦，我們為什麼相信你？”季月朗擦了擦手。
“因為，”小丫鬟猶豫不絕，“大虎和小虎就是我的弟弟。”
韓江雪對着一幕還沒有反應過來：“你的弟弟？”
“是。”小丫鬟潸然淚下，“爹爹生病了，家裏沒錢給爹爹治病，我自願賣身到這唐府，只為賺些錢給爹爹看病，讓家人有口飯吃。”
“我聽到你們剛剛說到大虎和小虎，謝謝你們對他們的照拂，你們是好人啊。我不能，不能害你們。”小丫頭向他們重重的跪下磕了一個頭。
韓江雪和季月朗相視一笑：“你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