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靜寧山寺

第二章 靜寧山寺

禪院廂房坐落在寺院東邊,白日裏陽光充足,暖洋洋的惹人酣眠,谷風依山而上,清清涼涼,甚是宜人。

佛門清凈,佛寺在夕陽下也蒙上了金輝,只是這高大的佛門上紅漆已有些脫落。

韓江雪推門而入,只見銜花坐在窗邊收拾着衣物,廂房中間的鏤金小煙籠里冒着絲絲香甜。一道屏風擋住了視線,繞過屏風,裏面則是韓江雪的綉床,床上鋪芙蓉綉金蜀錦,一對芙蓉繡花枕,紫錦薄紗的床簾隨風搖曳,床簾兩邊各掛着一隻銀鈴鐺。床邊置一卧榻,夜裏小丫頭值班時卧在上面。窗邊花梨木桌上擺着幾張宣紙,墨硯擱在毛筆旁,窗紗隨晚風輕曳,無盡繾綣。靠牆的一側放着雕花木櫥,一張鏤金梳妝枱,台上銅鏡里幾盒釵鐲熠熠生輝,任誰看見都以為是繡花樓里的深閨香閣呢。

街花見她進來,抬眸喚了聲“小姐”,端來一盞清茶。

她抿了一口,茶熟香甜,滿齒留香。

“好茶!”她忍不住又低低地抿了一口。

“是呢,今兒江老太師派人給小姐送過來的,說是進貢的廬山雲霧。”

隨後進來的抱葉,將燒雞放在桌上,麻溜的坐在卧榻上,笑眯眯的拉過銜花,要和她分享剛才的樂事:

“銜花銜花,你剛才沒看到,蕭起竟然笑了……”

銜花掙開抱葉的立手,摸了摸她的頭道:

“傻抱葉,小姐吹了許久的涼風,還不快給小姐打水沐浴。水我都燒好了,你去準備吧。”

抱葉一臉崇拜:

“銜花,你怎麼什麼都能想到?小姐還沒回來呢,你就準備好熱水啦。”

銜花有些不自然,羞澀道:

“皮了這麼久,還不快去?”

紫檀木刺繡花鳥屏風隔開了一方天地,一個冒着熱氣的木桶端放正中。一邊的小几上放着花瓣、木梳和香膏,木屏上掛着長裙和浴巾。

韓江雪伸出如玉足尖輕試水溫,隨後邁進浴桶,身子漸漸浸沉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溫水中,身後墨色青絲隨水面搖曳。

女子靠上浴桶,寶瓮溫水澆膩玉,笑靨開時,臉上氤氳開點點淡紅。

銜花為她抹上特製的膏藥,嫩粉藥膏一寸寸塗勻,臉上的淡黑色才漸漸褪去,露出粉雕玉琢的小臉。

女孩不過十二歲,光潔無暇的臉蛋,帶着屬於她這個年紀特有的嬰兒肥,粉粉嫩嫩,甚是誘人。

女孩捧起一捧花瓣,貼在自己臉上,閉起了眼。

父親韓征是焱瀾國大將軍,母親是江太師的嫡次女。外祖江太師是當今聖上黃甫宗正的岳父,嫡長女嫁為皇后,正是她的姨母。

二十歲的大哥韓曙明隨父帶兵在外,一年難得回京一趟。十七歲的二哥韓遲雲從文,在桃蹊苑讀書,尚未求取功名。五歲的三弟韓曉風尚小,整日皮猴似的,卻十分黏人。

大姐韓疏桐年芳十五,端端的是名門貴女,琴棋書畫,無不精通。還有志在四方,巾幗不讓鬚眉的二姐韓採薇,年僅十四便已拜得名師,習一身武功。只有她,只喜紅塵萬丈,心如野鶴,隨心而欲。

十歲生辰那天,光華殿得道之士曾預言:“此女身犯桃花,日後定傾城絕色,若不掩面而居,日後定被辜負,良婿難尋。”

起初韓江雪不信,可當正月十五,她滿心歡喜地捧着如意糕去找沈南時,卻在河邊看見唐欣怡和他放着河燈,他的河燈上,分明寫着唐欣怡三個字。糕點落地,砰咚一聲,卻不及她心碎聲響。她一路快跑回府,小臉綴滿淚花,連撞到人了,都不自知。

她原以為他是喜歡她的,他也曾拉着她的手,輕輕撫過她的面容。她甚至相信了他“男兒志四方,不宜早早娶親”的謊話,願意為他推掉許多少年的定親。

從此她以晶墨膏遮臉,自稱大病傷及,世人只道她容顏盡毀,不復當年,提親之事也不曾再有。

“小姐,該起身了,水要涼了。”

銜花為她梳順了長發。

她終於回過了神,站起身,裹上浴巾,邁出細膩長腿,身後水波漣漣。

她換上一襲淡綠長裙,抱葉為她細細擦拭着長發,腮邊兩縷青絲隨風輕柔拂面。銜花又為她細細抹上凝翠霜。

額前光潔如玉,嫣紅花鈿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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釣到一隻韓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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