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沐言汐發完微博後去泡了個澡,浴室內的香薰蠟燭隨着空調風晃動着燭影，令人有些昏昏欲睡。

時間也晃晃悠悠地爬過了十一點，外面的夜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沒有月亮的夜色顯得愈發寂靜。

沐言汐吹完頭髮后在床上等着易無瀾。這段時間易無瀾每晚的辦公時間似乎都比之前要久了不少。

沐言汐剛開始還以為易無瀾是在故意躲着她，但易無瀾回房后的態度又跟以前沒什麼差別，她也就打消了疑慮,只要乖乖等着易無瀾結束工作，然後熬夜為易無瀾輸送異能。

沐言汐已經連續熬了好幾晚,這下沾到床沒多久,眼皮子就越來越重,忍不住打起了瞌睡來。

她又做了個夢。

但這一回的夢並是像前幾回那樣,夢到她忘記的事情,恰恰相反的是，她對這一回的夢非常熟悉。

那是她上輩子掙脫了世界意識清醒過來后,臨死前發生的事情。

沐言汐這輩子習慣了跟易無瀾住在一塊兒,乍一睜開眼，都沒認出來這是她上輩子獨居的家。

頭頂溫暖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落下來，粉色的桃花花瓣隨風而舞,慢悠悠地落到她的左眼上。

沐言汐是先察覺到自己在做夢,后發現自己的身體如往常的夢境一樣不受控制的。與其說她是躺在鞦韆椅上享受生活，不如說她只是個說什麼、做什麼都身不由己的旁觀者罷了。

躺了片刻，她伸出手摘下了落在眼睫上的桃花瓣，悠悠睜開了眼。兩條腿隨着鞦韆的動作,百無聊賴地晃蕩着,光影落在雪白的肌膚上,反射出的光芒使得皮膚看上去更為細膩了幾分。

她遠遠地望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片刻,直到聽到輪椅滾過石子路的聲音，才終於將人給認了出來。

是易無瀾。

等到人近了，沐言汐才開始好奇的打量起來。易無瀾看上去跟這輩子的模樣沒什麼不同，氣質也有些相似。那雙桃花眼乍一看十分驚艷，但眼瞳平靜黝黑，對視久了，反而顯出幾分薄涼來。

夢裏的她緩緩坐直了身體，左手搭在鞦韆的一側，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着上面的桃花瓣。

易無瀾的輪椅越來越近，直到沐言汐的面前才停了下來。她手中拿着幾個紙盒，抬頭問：“易景銘已經打算跟言澈訂婚，消息應該快公佈了，你還要繼續幫他嗎？”

沐言汐的指尖慢悠悠的拾起一把花瓣，又在風吹過來是張開了手，令那些花瓣隨着風飄散而去。

她勾起了唇角，笑道：“幫啊，我為什麼要半途而廢？而且我都幫易景銘做了那麼多事情了，總得看到最後的結果吧？”

易無瀾的眉頭蹙了起來，聲音中帶着幾分焦急道：“你知不知道費城新能源的項目出了問題，到時候要是打了官司就必須有個人去承擔。你覺得易景銘會把誰推出去當替罪羊？沐言汐，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說這樣的話，能不能清醒一點？”

沐言汐臉上透着幾分蒼白，睫羽纖長濃密，妖嬈的狐狸眼尾微挑着，透着幾分絕艷易碎之感。她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些，口氣頗為狂妄：“想推我出去？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易無瀾一時語塞，拿着包裝紙袋的手微微蜷緊。

許是沐言汐終於沒像以前那樣，再度以信任易景銘為理由拒絕，讓易無瀾稍稍緩和了表情，“那個項目本就難運作，你還是要早做打算，盡量別陷得太深。”

沐言汐點了點頭，饒有興緻的望向易無瀾：“倒是你易無瀾，作為榮嘉的掌權人，易景銘最大的死對頭，你來我家裏跟我打什麼感情牌？別以為阿姨放你進來了，我就不會叫人再把你趕出去。”

易無瀾這人渾身充滿着冷冽的氣息，此刻沉着一張臉就更帶上了幾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感。她頓了半晌，才無奈道：“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

沐言汐笑了笑，忽然往前微微傾身，眯着眼打量着易無瀾懷中的紙袋：“是甜仕的甜品？給我帶的嗎？快給我看看，我剛剛午飯都沒吃幾口餓死了。”

易無瀾拆開了包裝，裏面林林總總的小蛋糕被擺在鞦韆的另一頭。沐言汐順勢去看，發現都是自己愛吃的東西，還附帶着一杯加冰的奶茶。

她心滿意足的吸了一口，也不管剛剛兩人之間的氣氛有多緊張，就這麼沒心沒肺的開始白嫖起了易無瀾帶來的東西。

吃了幾分鐘，許是易無瀾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存在感過高，沐言汐吃到一半就忍不住抬頭望了過去。對方穿着一條淡藍色長裙，裙擺垂落至腳踝，頭髮沒有束起，隨意地垂落在胸前。

這樣的裝扮對於重活一世的沐言汐來說挺正常，可上輩子沐言汐對於易無瀾所有的記憶，幾乎都來自於商場上的易無瀾。

每次都穿着嚴謹的正裝，與此刻眼前的人大相逕庭。果不其然的，沐言汐聽到自己問：“你今天怎麼不穿襯衫了？哎，你那條項鏈倒還挺好看的，哪裏買的啊？”

易無瀾垂眸看了一下，淡淡道：“我說了你就會注意嗎？”

沐言汐滿不在乎：“不會，我沒事幹嘛盯着你看啊。”

說完后，沐言汐又低下了頭，可這一回，嘴裏的甜點似乎都沒剛剛那麼甜了，她索性放下了勺子，“我吃飽了，還有幾個沒動過，你要嘗嘗嗎？”

“不用。”易無瀾搖了搖頭，遲疑了片刻后才開口：“你還記得半年前的古伽拍賣會嗎？”

沐言汐不明所以，站起身：“忘了，你要說什麼？”

易無瀾搖頭：“沒有了。”

她脖子上的這條項鏈，正是那天拍賣會上，沐言汐為了要她拍下的一個領夾，而跟她換的東西。

吃飽喝足后，沐言汐慢悠悠的穿梭在花園的這片桃林間，易無瀾緊隨其後，問道：“你真要繼續參與費城的項目？”

沐言汐腳步一頓，含糊道：“沒興趣。”

“你說什麼？”

沐言汐深吸了一口氣，忽然轉過身嘲諷道：“易無瀾，你既然都知道費城的項目有問題了，難不成是以為都到這個地步了，我還能抽身而退？還是說易大總裁同情心泛濫，連我這種曾經的未婚妻都想要幫一把？”

易無瀾聞言並沒有生氣，只是眉頭皺得更緊了些：“你不要故作玩笑了，我的律師都等在客廳，等會兒你把你參與的部分都老老實實告訴他們，他們會替你想辦法的。”

“老老實實告訴他們？那不就等於把商業機密泄露給你了嗎？”沐言汐沉下了臉色，背過身去道：“你煩不煩啊易無瀾？”

易無瀾被她冷冷一瞥也沒離開，固執地跟在她的身後。

兩人走着走着，沐言汐的手機響了起來，她走到旁邊接了起來，對面是易景銘，來詢問她資金什麼時候能到位，並說了兩句動人的情話。

沐言汐用着以前一慣耐心的口吻回了幾句，然後又報了個地址，約易景銘儘快出來簽文件。

她掛完電話轉身，沒想到易無瀾還在身後，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就在沐言汐要開口時，易無瀾率先問：“你還是要參與？”

沐言汐收起了電話，“不然呢？易無瀾你別恐嚇我了，你不就是想要勸我跟你同個陣營嗎？你當我是小孩嗎？你真的好煩人。”

易無瀾：“……你一定要這麼說話嗎？”

沐言汐抿了嘴：“是，我都快被你煩死了，你趕緊滾吧。”

“我不走。”易無瀾拿出了手機，“我讓律師團進來，今天必須把你從那件事情里摘出去，今後你也少跟易景銘來往了。”

沐言汐一把奪過了易無瀾的手機，毫不猶豫的扔進一旁池水中：“都讓你少管我了。你想待在這裏就待在這裏吧，我跟易景銘約了時間，先走了。”

“沐言汐！”易無瀾急匆匆地去抓沐言汐的手腕，險些摔了下去。

沐言汐想要離開的腳也邁不動了。她快速扶穩了易無瀾，“你先坐好。”

易無瀾握住了沐言汐的手臂：“你聽話。”

沐言汐拂開了易無瀾的手，看着對方臉上的擔憂輕輕嘆了一口氣：“放心，我會解決好一切的。”

“你能怎麼解決？”易無瀾的眉間染上了慍色，語氣中卻帶着幾分難得的渴求，“這次聽話，好嗎？”

沐言汐跟易無瀾對視了幾秒，忽然‘哈哈’笑了兩聲，毫不留念的轉身離去：“管好你自己吧，易無瀾。”

夢境的場景快速轉換着，沐言汐剛開車來到約定的地點，易景銘就推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來。

夢境中的易景銘已經同那本小說的描寫一樣積累了不少財富，整個人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倒是有幾分主角的模樣。

易景銘見了沐言汐后溫柔的笑着，可眼底的貪婪還是一樣直白：“小汐，你姐姐那裏的資金談得怎麼樣了，她能再降點利息嗎？畢竟這是我們共同的項目，她那麼寵你應該沒什麼問題吧？資金什麼時候能到位？”

沐言汐笑了笑，隨口提起：“這個不急，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情，想要先問問你。”

易景銘很有耐心：“你說，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沐言汐應了一聲，“我聽說，你跟言澈要訂婚了？”

易景銘的表情凝滯了一瞬，立刻板起臉訓斥起來：“哪來的風言風語？我們只是朋友罷了，小汐你可千萬別聽人胡說。”

“你知道我不喜歡他，你以後別跟他來往了行不行？”沐言汐依舊溫聲細語，“你一向依我，這次也不會拒絕我的吧？”

“這……我需要藉助他在娛樂圈的名氣，我們只是互利互惠，小汐，你別胡思亂想了。”許是太過心虛，易景銘快速轉移了話題，“你剛剛還沒說呢，你姐姐那裏資金談妥了嗎？”

沐言汐瞥了一下眼，示意道：“文件在後排。”

易景銘聞言，絲毫沒帶猶豫的燦爛着一張臉，就去拿車後座的文件，可剛一打開就變了臉色，他一份份的查看，越看臉色越差：“這，這都是什麼？小汐，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看不見嗎？”沐言汐減緩車速，通過了高速路口，然後又踩下了油門，驚訝道，“都是鑫宇銀行跟你名下項目的合作中斷書啊，看不懂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易景銘有些難以置信。

沐言汐有問必答：“我已經將原件放在郵箱裏，嗯，現在我姐姐應該已經收到了，雖然鑫宇會損失一些，但我名下的資產也可以補足。”

易景銘這才發現沐言汐開車的方向，開始驚慌起來：“什麼叫你名下的資產？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麼？”

“啊，就是想帶你去看個海。”沐言汐的話十分輕鬆，頗有一種久違的解脫感，“你不總是沒時間陪我出來玩嗎？那我只能主動帶你來了。”

她的聲音很柔，像是熱戀中的小女生，誘拐了工作忙的男友出來約會一般。

但此刻落在易景銘的耳中，只覺得毛骨悚然。

他立刻掙扎了起來：“停車，沐言汐，停車！”

“這可是在高速公路上，我怎麼停？”

一陣暴怒的呵斥聲在耳邊炸開：“那你在下個出口就下高速，我要回去。”

沐言汐依舊沒理，踩着油門，車速越來越快，一旁的易景銘見狀也越來越暴躁，甚至在指路牌上出現下一個高速出口時，開始搶沐言汐的方向盤：“往那裏開，我要回去。”

“聽沒聽到，我不去看海。”

“你瘋了嗎開那麼快，別踩油門了，車子打滑你快停下來。”

“沐言汐，你鬆手，你……”

“砰——”

車頭撞碎了高速路邊的護欄，車頭飛了出去。

巨大的衝擊力使得沐言汐的額頭撞到了車窗上，她再無力氣反抗，看着急速下落的視野，緩緩閉上了眼……

*

這些記憶看似漫長，實際上只過了幾十分鐘，時間甚至還沒過零點。

只是這個夢的餘韻過大，沐言汐醒來的時候渾身都沒有力氣，又因為睡姿的原因，在她還沒清醒過來時，就像夢境的最後場景一樣，整個人往下落了下去。

沐言汐閉着眼等待着身體砸到地上的痛感。

但在落地前一瞬，卻忽然被一雙手勾住了腰身。

沐言汐的羽睫動了動，艱難的睜開了雙眼，撞入了易無瀾擔憂的眼眸中，“小心。”

沐言汐還有些微微沉浸在剛剛臨死前的夢境裏，特別是她上輩子打算跟易景銘同歸於盡前故意拒絕易無瀾所有的好意，只為了劃清界線……此刻，沐言汐乍一看到再度出現在眼前的易無瀾，竟有些恍惚。

上一刻她還在夢境中拒絕了易無瀾，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睜開眼后卻又落入了易無瀾的懷中。

溫熱的體溫傳導過來，沐言汐緩緩伸出手來，想要再確認一翻。她衝著易無瀾笑了笑，正要感謝易無瀾接住自己時，卻見易無瀾像是摸到了什麼燙手山芋般，手猛地一撤。

沐言汐猝不及防，直接摔倒了地毯上。

沐言汐：……

其實這也不能怪易無瀾，實在是沐言汐剛剛看她的眼神太過熱切，配上那副本就勾人魂魄的五官，活像個剛睡醒就打算吃人的妖精。

易無瀾慌亂得不行，又伸出手來想扶沐言汐：“你，你沒事吧？”

地毯雖厚，但沐言汐摔下來時后腰不慎抵到了易無瀾輪椅的腳踏上，此刻半撐着身子，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幽幽地看着輪椅上的易無瀾，似笑非笑道：“易無瀾，你這是要謀殺親妻嗎？”

易無瀾已經見識過沐言汐沒把門的嘴多次，但此刻懷着摔到沐言汐的那一絲愧疚，也失了底氣：“不、不是。”

“你知不知道做某件事的時候，腰很重要的？”沐言汐扶着腰盤腿坐在地上，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揉了揉，意有所指，“你不懂風情也就算了，要是我腰不好了，以後誰教你啊？”

此話一出，易無瀾臉上的表情綳得更緊了，僵硬得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還愣在那裏幹嘛？”沐言汐朝着易無瀾張開手，勾着唇邀請道，“過來抱我啊。”

易無瀾：……

易無瀾的手抓着睡褲邊緣，僵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連眼神都偏了開。

就在她打算拿手機叫阿姨來幫忙時，沐言汐看出了她的打算，慢悠悠道：“你若是再不來扶我，信不信我一輩子都不理你？”

易無瀾：……

易無瀾將拿手機的手再度收了回來。

沐言汐見易無瀾不逃避了，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

易無瀾抿着唇，見沐言汐這幅明顯恢復過來的姿態，不僅沒往前，反而還操縱輪椅往後退了幾公分的距離。

沐言汐唇角抽動，見易無瀾這幅被欺負出陰影的樣子，好心沒有再逼她。

“你這幾天怎麼辦公都這麼晚？”沐言汐看了一眼時間，“都快凌晨了，你們榮嘉最近就這麼忙？”

易無瀾一邊想要往後退，一邊又擔心沐言汐是真的摔倒了腰，想要往前。猶猶豫豫，輪椅不停的在原地打轉着。

聽到沐言汐的這句話后，她按在輪椅操控版的手一頓，這才回答：“還行。”

沐言汐：……

沐言汐看着跟自己保持着不近不遠的一米安全距離的易無瀾，都開始懷疑起自己以前是不是真的做了什麼太過分的事情，給易無瀾留下了如此大的陰影。

但……好像也沒有叭？

“既然還行就別天天熬夜啊，你們榮嘉這麼多人難道都是白領工資的嗎？什麼事情都需要你這個病弱總裁去處理……嘖，你離那麼遠做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易無瀾按動了輪椅的面板，往前移了二十公分，卻怎麼也不肯往前了，“就這樣說。”

沐言汐：“你說什麼？”

易無瀾：“我說，就這樣說。”

沐言汐沒辦法，覺得再裝下去也沒必要，索性自己慢吞吞的挪上了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人：“易無瀾，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事情在瞞着我吧？”

易無瀾表情不自然了一瞬，猶豫了好幾秒才操縱輪椅靠近床邊，她的聲音很輕，難得沒什麼底氣：“我打算再去檢查一下腿。”

沐言汐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你說什麼？”

“最近我小腿處隱隱也有些知覺，我打算再去看一看醫生。”易無瀾索性移到了床前，腿部都碰到了床沿，“這總聽的到了吧？”

沐言汐挑了挑眉，心道她的異能升級了都大半個月了，這異能連她當初快死透的身體都能修復，易無瀾當然有感覺了。

她特意挑選了易無瀾的腿部進行重點治療，就是想要讓易無瀾先看到希望，兢兢業業每晚不斷，要是易無瀾的腿沒感覺，都對不起她熬的那些夜。

吐槽歸吐槽，沐言汐又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

若非她這兩天發現了易無瀾反常的辦公時間，易無瀾是不是到時候又一個電話就離開了？

她們好歹也結婚三個月了，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沐言汐沒忍住，一把撲過去圈住了易無瀾的腰，就把人往床上拖。

易無瀾被生拉硬拽着上床，本想阻止，可見到沐言汐臉上全然散去的笑意后，才配合著沐言汐的動作，躺到了床上。

沐言汐收斂了笑意，問：“什麼時候過去？我這次要跟你一起去。”

易無瀾試圖拒絕，“你不是剛接了個綜藝？”

“錄製時間還早。”沐言汐瞥了眼易無瀾，“就算馬上開錄我也可以不去，你不會連這點違約金都不給我交吧？”

易無瀾被噎了一下。

沐言汐安靜地看了她半晌，問：“你就說你讓不讓我一起去吧。”

易無瀾不是不讓沐言汐一起去，只是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的腿是否達到了動手術的條件。

她試圖阻止，可剛開了口，沐言汐就靠了上來，指尖纏上了她的髮絲。嫵媚的狐狸眼中雖充滿着笑意，卻又好像暗藏着威脅。

好似易無瀾再多說一個‘不’字，沐言汐就會攪得她今晚無法入睡。易無瀾思索了片刻，還是認命的點了點頭。

這下，倒是輪到沐言汐意外了。

她原本只是想要替易無瀾理一下凌亂的髮絲，哪會想到易無瀾突然答應了？

沐言希罕見的露出了一抹茫然的神色。

她獃獃地看了半天，回想了一番剛剛的場景，終於想通了關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