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隨着扎馬斯-賽德,越向荒野深處走,越發荒涼,生命在漸漸的減少,連蟬鳴鳥叫聲都在逐漸低沉。

撥開最後一層草叢,白倉忍不住想要讚歎,好一汪大湖,清澈得好像嵌在草原上一顆寶鑽。

湖邊搭着一間粗糙的草屋,屋內的人似乎感應到什麼,二人剛剛鑽出草叢,一個全身裹着黑袍的纖瘦人影從草屋中走出,遙遙望來。

那雙純粹的黑色眼睛,即使隔得老遠,也讓白倉心神一盪。

如果說克萊爾-奎因的的碧瞳就像一汪清湖,純凈中帶着几絲冷冽,那麼這雙黑色的眼睛就如同夜幕下的海波,有着無窮的魅力和迷人的深邃。

驚鴻一瞥,黑袍黑眸的男人拉了拉兜帽,隱住了雙眸。

“你等在這裏,沒有命令不許過來。”

然後扎馬斯-賽德的腳步中明顯帶出了急迫與渴望,向那間草屋和站在草屋前等候的男人快步走了過去。

白倉站在草叢外,耳朵微動,扎馬斯那明顯壓低的聲音被他聽入耳中。

“純血的亞蘭人,和你一樣,而且這小子似乎覺醒了血脈能力,祖上也應該身份不低,不會辱沒了你。”

只聽了這一句,白倉便看到那黑袍黑眸男人似乎比劃了一個什麼手勢,扎馬斯身上赤金色戰氣一閃而逝,接下來的對話便沒有一絲聲音傳出。

不過,有這一句也就夠了,白倉總算知道了為什麼扎馬斯為什麼選擇他了。

“純血的雅蘭人,那男人也是黑眸,只得是黑髮黑眸的黃種人嗎?提到了血統,咋還沒睡的吞噬養氣法中有將人血脈抽取的法子,如果反着用的話……”

白倉不寒而慄,眼中的冰冷浮現,心中殺意越盛,回頭看了眼四隻荒獸,心想着,你想讓我死,就別怪我不讓你活了!

一天一夜,扎馬斯-賽德都沒有過來,白倉沒有得到命令也不敢亂走,只能等在這裏,飢餓和乾渴讓白倉有些虛弱。

突然,那間草屋內有腳步聲傳來,白倉心頭一跳,知道時間不多了。

白倉袖中掉出了一團黑褐色的花團,彎腰時領口上落下一棵暗金色的草梗,抬腳的瞬間一枚帶着油膩光澤的石頭滾了出來,指頭微動,一跳拇指長短的黑色蚯蚓被彈到了草原金鼠的嘴邊。

扎馬斯-賽德走到了過來,掃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的白倉,又向白倉身後低頭尋食的四隻小動物打量了一番。

白倉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全力維持着平穩的呼吸,抑制着狂跳不停的心臟。

看了半晌,扎馬斯-賽德方才轉身離去,白倉卻連大聲呼吸都不敢,從現在開始,白倉時時刻刻都走在萬米高空的鋼絲之上,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

從草屋中再次走出的扎馬斯-賽德,換了一身行頭,原本那一身獸皮,換做了一具通體暗紅色的猙獰鎧甲。

連雙眼也被透明寶石遮擋的全身甲卻異常靈活精緻,甚至在扎馬斯-賽德轉身時都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一身暗紅戰甲的扎馬斯-賽德來到白倉面前,命令道:

“站到一邊!”

眉間隱隱脹痛,白倉馬上向左邊走了幾步,露出了他身後的四隻小動物。

扎馬斯-賽德大手一揮,赤金色戰氣將四隻荒獸捲起,束縛在身前,然後目光轉向草屋,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黑袍黑眸的男人自草屋中走出,對着扎馬斯-賽德點了點頭,然後黑色的眸子掃過白倉,眼神卻和在看東西一般。

此時的白倉顧不上這男人的目光讓他很不舒服,而是全神貫注的觀察着這男人的實力,這涉及到他逃離虎口之後,會不會再進狼窩。

黑袍黑眸的男人轉過身,走到了湖邊,雙手平舉,似是在擁抱蒼天。

呢喃聲,風聲,水聲,草葉摩擦聲,與整個草原、湖泊融為一體,在這方天地中奏起了一首奇妙的幻想曲。

陌生的語言,卻不是這方世界類似英文的發音,更近乎於白倉的家鄉,那字正腔圓的語言,但畢竟世界不同,白倉無法聽懂這呢喃聲到底在說著什麼。

隨着呢喃聲越來越大,風聲愈急,水聲愈亮,點點波紋自平靜的湖面上蕩漾開來。

白倉遠遠開去,偌大的湖泊中心,竟然升起了一座小島。

扎馬斯-賽德開始有了動作,右手平伸,右掌平攤向天,然後猛的捏起,四隻荒獸瞬間被炸成一片血霧。

手腕一翻,化拳為爪,遙遙罩住血霧,微微做了一個收的動作,漫天血霧如同活過來一般,化作無數股細微的血蛇,自那暗紅色戰甲的每一個縫隙鑽了進去。

此時,白倉再也抑制不住心臟的劇烈跳動,呼吸也同時急促起來,成敗,在此一舉!

沒有慘叫聲,也沒有悶吭聲,暗紅色的戰甲遮掩了一切。

白倉開始心慌起來,明明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卻感覺如同天荒地老般漫長。

忽然,一聲輕微的爆響自那暗紅戰甲中傳出,然後細微的血流自戰甲縫隙中外溢。

同時,白倉額頭中總是隱隱發脹的感覺消失了。

一個瞬步,白倉就來到了暗紅戰甲的身後,然後一個爆踹,暗紅戰甲整個飛了起來,演繹了一出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

戰甲一倒,大片的腥臭污血流了出來,凡是污血流淌之地,寸草不生,白倉連忙躲開。

湖邊還在念誦咒語的黑袍黑眸男人察覺到了不對,那道一直守護在他身後的目光消失不見,甚至連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息,也在他的感知中瞬間消失。

彷彿來自這片天地一樣的呢喃聲瞬間化作暴怒的厲吼,湖心處還在向上浮出的小島停滯了下來,並且緩緩向下降去。

黑袍黑眸的男人猛地回身,那雙黑色的眸子此時被血色包裹,如同追魂厲鬼一般看向白倉。

已然將最大威脅於無聲無息間消弭無形的白倉,身上那股肆意桀驁的味道重新出現,眉頭一挑,挑釁似的看向黑袍男人。

黑袍男人看到了倒地的暗紅戰甲,還有戰甲內流淌而出的腥臭污血。

在整個天地間回蕩的聲音瞬間消失不見,黑袍男人身形如電閃,幾個起落之間便到了那暗紅戰甲旁邊。

“扎馬斯,扎馬斯,扎馬斯……”

他一遍又一遍的呼喚着那個名字,從最初的聲情並茂,像是在惱怒拋棄了他的愛人,到最後的留戀呢喃,與愛人做最後的訣別。

輕輕的將暗紅戰甲的頭盔摘取,空洞無物,只剩還未流盡的污血。

“啊!!!!”男人哀嚎聲將曠達的草原化為了陰森的地獄。

猛轉頭,白倉已經看不清男人黑色的瞳孔,那雙極大,也定然極為絢麗的眼睛,如今猙獰如鬼,被血淚包裹,看着白倉,似要追魂索魄。

白倉皺了皺眉頭,用情如此之深的男人,讓他感覺有些看不下去。邊說道:

“這位大哥,他要殺我,我就殺他,我技高一籌,他也不算冤死,你若要報仇我在這裏等着,如此哀痛,屁用沒有!”

男人猙獰的看了白倉一會,然後開口了,呢喃時和天地合一的美妙嗓音已然不見,干啞蒼老如同朽木。

“他死了,我便也要死了,豈不趁了你們的意?”

說著,男人掀起了一隻兜帽,人都說白髮乃是世間慘事,今天,白倉卻見識了何為蒼老的黑髮。

白倉原本以為,有那麼一雙絢麗眼睛的男人,定然是個有着絕世無雙的青娘,卻沒想到,見到了一張如此蒼老,如此乾涸的面容,只是還有一頭秀麗的黑色長發。

“六十年前奴便許君,六十年後君不負奴,地獄魔窟,奴也隨君去。”

男人伏在了他夫君的戰甲之上,靜靜的等待那個寵他六十年,愛他六十年的人兒帶他一起再闖天涯。

白倉心頭好似被什麼東西生生砸了一下,大步上前,在那個男人生命逝去的前一刻,勾住了一絲被風吹散的黑髮。

一團帶着奇異黑色光芒的黑色人影,被白倉放到了天秤之中。

一段愛情已然逝去,但是總要把他們的故事留下。

白倉,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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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少年的異世界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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